從女性主義視角解讀福克納筆下的艾米麗

朱密+張怡歌

內容摘要：美國著名小說家威廉·福克納的短篇小說《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講述了出生在南方沒落貴族的艾米麗小姐為了追求美好的愛情而殺死自己情人的悲慘人生經歷。本文從女性主義視角下解讀福克納筆下的艾米麗，探究造成艾米麗悲劇人生的三大原因：男權社會的壓迫和摧殘、南方傳統的禁錮以及愛情的失意。

關鍵詞：艾米麗 女性主義 悲劇人生 三種原因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是美國小說家威廉·福克納的著名短片小說，主要講述了出生在南方沒落貴族的艾米麗小姐為了追求美好的愛情而殺死自己情人的悲慘人生經歷。福克納在這部小說中，不再僅僅突顯南北方的沖突或追憶南方輝煌的過往，而是著力刻畫一個渾身散發著悲劇氣息的女性角色。通過對艾米麗這個帶有悲劇性色彩的角色的描寫與鋪展，福克納默默地關注著艾米麗這一女性角色的生活狀況、愛情以及最終的命運。本文試從女性主義視角下解讀《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探究造成她悲劇人生的三大主要原因。

一.女性主義與對《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的簡單解析

女性主義是指為結束性別主義、性別剝削和壓迫，促進性階層平等而創立和發起的社會理論與政治運動。除在對社會關系進行批判之外，女性主義者也著重于性別不平等的分析以及推動性底層的權利、利益與議題。

艾米麗出生于名門旺族，受過系統的教育，心地善良，溫順乖巧。而艾米麗的父親卻霸道專制，生前對艾米麗的一言一行嚴加管教，對她的婚姻更是嚴加干涉。他拒絕了幾乎所有向艾米麗求愛的年輕男子以至于她屆30仍未談婚論嫁。父親去世后不久，艾米麗遇到了掙日工資的北方佬荷默·伯隆。帶著對愛情的渴望艾米麗迅速與荷默墜入愛河，并想與之相伴一生，白頭偕老，而荷默卻無意成家。艾米麗為了留住即將逝去的愛情，用砒霜毒死了荷默，并將他的尸體藏在閣樓上長達40余年。直至艾米麗死后鎮上的人們出于好奇，撬開了她的房間。人們驚訝地發現，一具尸體默默地躺在房間里，尸體旁的枕頭上還有睡過的凹痕及一縷鐵灰色的頭發。艾米麗小姐終身未嫁，原來她和“干尸”同枕共眠了幾十載。艾米麗的最終命運深深震撼了我們的心靈，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了她的悲劇人生呢？

二.從女性主義視角下分析造成艾米麗悲劇人生的原因

（一）男權社會的壓迫和摧殘

艾米麗出生在美國南方的貴族家庭，從小受到清教思想文化的熏陶，受過系統的教育，擁有良好的品格和溫順的性格。在該小說中，艾米麗的父親在艾米麗年輕時對其管教十分嚴格。艾米麗年輕的時候，擁有靚麗的外貌和豐富多彩的生活，是人人羨慕的對象。艾米麗作為貴族女性，其高貴、優雅而美麗的舉止更是南方淑女的象征。對于艾米麗這個角色來講，結合當時美國的社會背景，她實際上是美國南方的一個豐碑，是那個時代高貴的象征。然而，被大眾視為“淑女”典范的艾米麗卻在男權社會中遭受心靈上的壓迫與摧殘。在小說中，福克納細膩而逼真地描寫了艾米麗父親遺留下來的破敗的老房子，有聲有色地將艾米麗所住的房子描繪成了一個高檔的貴族房舍，體現了當時的莊嚴和肅穆。小說中以威嚴肅穆的老房子為意象，象征著父權的威嚴肅穆。艾米麗的父親代表了當時社會的男權中心，他認為自己的女兒就是代表了自己的族群的威嚴和高貴，是傳統的化身及傳統價值觀的體現者。所以，艾米麗的父親從小就對艾米麗的行為嚴加管教，在艾米麗到了出嫁的年齡，她的父親甚至將所有向艾米麗求愛的男人都拒之門外。在小說中有這樣的描寫：“在我們的印象中，身段苗條，穿著白衣的艾米麗站在背后，她父親叉開雙腳的側影在前面，背對艾米麗，手執一根馬鞭”，在這段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到父親的高傲自私，把艾米麗占位己有，就像是私有財產一樣狠狠地霸占著。艾米麗對愛情的向往和其他女性一樣，是活潑的，是充滿了幻想和渴望的，但她父親在生前主宰著她的婚姻并拒絕了一切追求者，令艾米麗無法談婚論嫁。正是父權的專制和男權中心殘忍地抑制了艾米麗對愛情和婚姻的美好憧憬，也深深地剝奪了她追求自己幸福的基本權利。艾米麗本可能獲得美滿的婚姻和愛情，但在父親的強權下這美好的一切都被毀滅一旦，揭露了男權社會對女性基本權利的絕對扼殺和對女性心靈的體無完膚地殘害。

（二）南方傳統的禁錮

在父親去世不久后，艾米麗遇到了來自北方的工頭荷默，并不顧世人的眼光與他相戀。而在當時，出身貴族的艾米麗與修馬路的包工頭荷默戀愛，因兩人地位懸殊是不能被南方社會所接受的。人們認為艾米麗是“絕對不會真的看重一個北方佬，一個拿日工資的人”。年紀大的人也認為“就是悲傷也不會叫一個真正高貴的婦女忘記‘貴人舉止”。遺憾與擔憂彌漫著整個小鎮，人們生怕艾米麗的貴族淑女形象毀于一旦。而當艾米麗準備與荷默結婚時，鎮上的婦女又說艾米麗是“全鎮的羞辱，也是青年的壞榜樣”。同時她們還鼓動浸禮會牧師去拜訪艾米麗，勸說失敗后又迫使牧師夫人寫信給艾米麗的遠房親戚來干涉此事。人們試圖阻止艾米麗與荷默結婚以維護她的貴族形象，他們不想讓他們一直崇拜尊敬的淑女典范從此墮落下去。不得不說，艾米麗必須沖破南方社會舊傳統的束縛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但這種可能性其實是微乎其微的。父親死后，她以為能擺脫束縛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然而不幸的是艾米麗的戀愛卻受到外界諸多的干擾。艾米麗雖然極力想沖破南方傳統的禁錮，可是其自身也受到南方傳統觀念的巨大影響，在用砒霜殺死了唯一心愛的人后，艾米麗仍然死守著破敗的老房子，幾十年如一日，就像時間在她身上被凝固了一樣，外面的一切變化都跟她無關。正如小說中形容的那樣：“她就這樣度過了一代又一代——高貴，寧靜，無法逃避，無法接近，怪僻乖張。”艾米麗周圍的一切都是陳舊腐敗的，透露出艾米麗至死不渝地維持著南方貴族的最后余輝，而并沒有做出什么與時代相應的改變。她厭惡這樣的舊傳統卻極力去維護它，在這個層面上講是很矛盾的，也是造成艾米麗心靈扭曲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三）愛情的失意

艾米麗的父親個性固執驕縱，控制欲極強，他生前拒絕了所有對艾米麗求愛的年輕男子。艾米麗直至30歲仍未品嘗到“初戀”的美好滋味。雖然艾米麗深受父權社會的壓迫和摧殘，但是在父親死后，艾米麗重整旗鼓，找回了追尋愛情的勇氣。父親在世時，艾米麗一直壓抑著內心深處對愛情的渴望，所以在父親死后即使面對舊傳統勢力的反對與阻撓，艾米麗仍然義無返顧地愛上了來自北方的包工頭荷默。當艾米麗想跟荷默談婚論嫁時，她去首飾店訂購了一套銀質男人盥洗用具，每件用具上面還刻著“荷·伯”的字樣，并且她還購買了全套男人服裝，包括睡衣在內。艾米麗的種種舉動無不透露出她一廂情愿地深愛著她的初戀，并極力想和他走進婚姻的殿堂。艾米麗死后，鎮上的人們出于好奇撬開了她住了四十多年的房間，發現“這間布置得像新房的屋子，仿佛到處都籠罩著墓室一般的淡淡的陰慘慘的氛圍：敗了色的玫瑰色窗簾，玫瑰色的燈罩，梳妝臺，一排精細的水晶制品和白銀作底的男人盥洗用具，但白銀已毫無光澤，連刻制的姓名字母圖案都已無法辨認了。”象征愛情的玫瑰色讓我們感受到了艾米麗對待愛情的真摯與浪漫。房間里一系列的精致擺設也說明艾米麗是個熱愛生活的極富情感的人。然而荷默卻對這段感情不怎么當回事，還對外宣稱喜歡男人，不想結婚。荷默的觀點著實打擊到了對婚姻充滿希望的艾米麗，這時艾米麗的心理開始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正是這種變化帶來的扭曲使她慢慢走向了變態。最后艾米麗為了留住這段美好的感情，用砒霜毒死了自己的情人，并將其尸體鎖在閣樓上與之同枕共眠。艾米麗深深愛著荷默，想與其白頭偕老，而荷默卻放蕩不羈，無意成家。愛情上的失意深深刺痛了艾米麗，最終她以極端的方式留住了心愛之人。艾米麗為了守住殺死荷默的秘密，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漸漸地把自己從一個身材纖細的南方淑女苦苦熬成了“看上去像長久泡在死水中的一具尸體，腫脹發白”的傲慢孤僻的老處女。艾米麗為她人生中的唯一一次愛情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在孤獨中走向生命的盡頭，最終變成了一朵凋零的玫瑰。

三.結語

本文從女性主義視角下深度分析了造成艾米麗悲劇人生的三大原因，即萬惡的父權制社會、腐朽的南方傳統價值觀以及失意的愛情。當時美國南方社會以男權為中心，對女性進行了壓迫和摧殘。貴族們更是受到南方傳統的禁錮，不能與平民尤其是北方佬戀愛結婚。作為女人和貴族女人的雙重身份，艾米麗受到了雙重壓迫，最后為了留住人生中的唯一一次愛情用砒霜毒死了自己的情人。可憐的艾米麗本是一朵絢麗的玫瑰花，卻因為種種壓迫與失意最終走向凋零，孤苦伶仃地走完了一生。

參考文獻

[1]威廉·福克納.獻給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M]. 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41.

[2]劉愛英.從淑女到魔鬼——試從社會學批評角度看《紀念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 的悲劇意義[J].四川外國語學院學報，1998：43-45.

[3]王鐘祥.世界短篇小說精華品賞[M].武漢： 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

[4]苗群鷹. 黑屋中的玫瑰——試析愛米麗的悲劇成因和主題意義 [J]. 廣州大學學報，2002（1）.

（作者單位：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