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種農業訂單安排模式及履約情況的比較分析
——對湖北省宜昌市柑橘產業簽約模式及履約情況的調查

鄧軍蓉 (湖北農村發展研究中心，湖北 荊州 434025)

3種農業訂單安排模式及履約情況的比較分析
——對湖北省宜昌市柑橘產業簽約模式及履約情況的調查

鄧軍蓉
(湖北農村發展研究中心，湖北 荊州 434025)

在分析訂單農業產生背景的基礎上，利用湖北省宜昌市柑橘龍頭企業、柑橘示范場、柑橘專業合作社和果農的調查資料，對“龍頭企業+果農”、“示范場+龍頭企業+果農”、“合作社+龍頭企業+社員”3種模式的訂單安排及履約狀況進行了比較。結果表明，第三種模式的簽約時間不及其他2種模式合理，除第二種模式以外，其他模式中果農均處于弱勢地位，訂單內容也不合理；第一種模式履約率及果農收入最低，第二種模式履約率及果農收入最高，第三種模式履約率及果農收入居中；龍頭企業領頭型柑橘專業合作社忽視社員的利益，沒有發揮出其對社員的帶動作用。由此提出,應該推進規模化建園、重視柑橘產品標準化體系建設、支持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發展與完善、改善農產品市場結構。

龍頭企業；柑橘示范場；柑橘專業合作社；果農；訂單安排

20世紀90年代，在農業產業化經營的發展過程中，由于“龍頭企業+農戶”模式的出現，我國興起了訂單農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模式在運行過程中暴露的問題也日益嚴重，集中表現為訂單履約率低、違約現象突出，農戶利益容易受損。孫敬水[1]提出訂單農業運行中出現的問題主要來自于其中存在的自然風險、市場風險、信用風險和道德風險。盧小廣[2]認為訂單價格對龍頭企業與農戶的履約率有著重要影響。蔡榮[3]運用經濟學和博弈論的基本原理，討論“龍頭企業+農戶”經營組織不同契約類型選擇及其效率，并提出了改進思路。楊明洪[4]將訂單農業面臨的各種風險納入統一框架考慮，提出了風險構成的圈層理論。李彬[5]在綜述非完全契約的基礎上，分析了我國訂單農業契約非完全性成因及其引致的違約風險，并由此提出違約風險的根源來自于契約的非完全性。為提高農戶進入市場的組織化程度和“討價還價”的主動地位、保護農戶的合法權益，在政府的倡導和大力支持下，全國各地許多農戶組織起來成立了農民專業合作社或其他中介組織，由此誕生了“龍頭企業+合作社+農戶” 和“龍頭企業+ 中介組織+農戶”模式。但是在實踐中，這3種模式訂單的安排有哪些不同？后兩種模式訂單的履約率是否高于前一種模式？3種模式中農戶的收入情況如何？目前,國內學者對上述問題鮮有探討，本研究將基于湖北省宜昌市柑橘龍頭企業、柑橘示范場、柑橘專業合作社和果農的調查資料，對以上3種模式的訂單安排及履約情況進行比較分析。

1 訂單安排及履約情況比較

柑橘產業是湖北省宜昌市六大支柱產業之一，對地方經濟年貢獻在10億元以上。2008年全市柑橘(主要是蜜桔)種植面積10.33萬公頃，占湖北省總面積的55%，全國總面積的5%；根據市政府的規劃，到2012年全市柑橘種植面積將達到11.33萬公頃，總產量200萬t，綜合產值25億元[6]。隨著宜昌市柑橘產業迅猛發展，生產與市場的矛盾突出，果農增產難以增收。目前宜昌市有二十多個以種植溫州蜜桔為主柑橘示范場，面積近1.33萬公頃，年產量25萬t左右，均分布在偏遠的山區，果農與柑橘示范場每十年簽訂土地承包合同，柑橘銷售后再從果農收入中扣除土地承包費等開支。自2006年第一家龍頭企業領頭型柑橘專業合作社誕生以來，該市柑橘專業合作社數量急劇上升。為了解該市柑橘的訂單安排及履約情況，筆者利用調查問卷、訪談等方式，從2003年9月至2010年1月，對該市的長陽、宜都、枝江、宜昌等4縣6鎮(長陽磨市鎮、宜都高壩州鎮、紅花鎮、枝江白洋鎮、安福寺鎮、宜昌縣鴉雀嶺鎮)和宜昌市夷陵區的342個柑橘農戶、15家柑橘打蠟企業、2個柑橘合作社、3個柑橘示范場進行了跟蹤調查。調查結果顯示，近年來宜昌大部分柑橘打蠟后才上市，由于受交易成本、收入及交通條件等因素的影響，果農基本上不直接進入市場，由本地販賣商購買再推向市場的的占50%以上，通過訂單交易直接上市的占10%左右。訂單交易量雖然不高，但發展態勢較好的模式主要有3種：“柑橘龍頭企業+果農”、 “柑橘龍頭企業+ 柑橘示范場+果農” 和“柑橘龍頭企業+合作社+社員” 。3種模式中，第一種占比重最少，僅出現在宜昌市紅花鎮的個別企業(如華鑫果業)，第二種占比重最多，第三種次之(為敘述方便，下面均采用第一、第二和第三種代表之)。調查結果表明，3種模式呈現以下特點：

1．1 簽約時間不同

柑橘作為農產品，由于受自然條件及非標準化生產的影響，果農一般要等到接近成熟時(9、10月份)才能估計其產量和質量，在第一和第二種模式中，交易各方簽訂訂單時間一般在每年的9、10月份。但在第三種模式中，合作社要求社員于每年的3、4月份就按自己將要達到的產量及質量標準簽訂協議，并規定社員達到協議的交易量才能參與分紅。以上情況說明，與前2種模式比較而言，合作社與社員簽約的時間是不合理的。

1．2 訂單內容不同

3種模式都是就早熟蜜桔簽訂的訂單，調查結果顯示，訂單內容的不同主要體現在以下3個方面。第一，質量不同。在第一和第二種模式中，柑橘質量主要包括大小、外觀、光澤度等肉眼可檢測的標準；而第三種模式中的訂單規定的質量標準除了以上要求以外，還統一規定了采收時間(開園日之前不能采收，遲收購一天價格加2分/千克)和檢測柑橘質量的核心指標，即含糖量要gt;10%，而且這個指標必須通過專用儀器測量。第二，價格不同。調查顯示，在第一和第二種模式中，交易各方按照市價簽訂了價格，沒有返利；第三種模式的價格高于市場價格20%～40%(原因是其人力、物力投入和質量均高于前面兩種模式的訂單要求)。第三，違約條款內容的不同。在第一種模式中，訂單沒有違約條款；第二種模式中詳細規定了違約條款，包括處罰措施等；在第三種模式中，針對違約的社員規定了處罰措施，即社員只有達到訂單交易量的才能參與年底返利，而這一點不符合我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中關于盈余分配的規定。

1．3 簽約各方地位不同

訂單應該由合作社與社員平等協商后再簽訂，但從3種模式中訂單的簽訂程序來看，簽約各方地位不盡相同。在第一種和第三種模式中，由于果農處于弱勢地位，在與龍頭企業或合作社的簽約中，協議都由企業或合作社打印后直接讓果農簽字，由于雙方沒有協商，加上內容不詳細，在果農簽字之前，企業或合作社也沒有就有關條款給社員作詳細解釋，這樣導致履約時容易發生分歧。在第二種模式中，由于柑橘示范場代表果農利益，與打蠟廠地位是平等的，因此柑橘示范場同果農一起與打蠟廠經過了平等協商，簽訂的購銷協議就能夠維護果農的利益。

1．4 訂單履約情況不同

基于前面訂單安排3個方面的不同，3種模式的訂單履約情況也有區別。在第一種模式中，由于訂單本身內容的不完整，即企業與果農只簽訂了柑橘價格和數量，沒有嚴格規定采摘時間，這樣給企業提供了違約的空間，加上潛在交易對手數量眾多和機會主義傾向的原因，企業往往在市價大于訂單價格時才兌現訂單,而當市價小于訂單價格時去市場購買柑橘，因此訂單的履行往往要取決于市場行情的變化，履約率很低。調查結果表明，目前第二種模式的訂單履約率是100%，其原因一方面在于企業的資產專用性較高，打蠟廠為節約運輸成本，在柑橘示范場附近專門修建了分廠；另一方面在于交易規模，打蠟廠與柑橘示范場的交易量要遠遠高于與單個果農的交易量，這樣無疑可以節約交易成本。調查結果顯示，在第三種模式中，訂單履約率不高，其中社員基于收益及資產專用性較高等方面的考慮沒有出現違約，而合作社出于潛在交易對手數量眾多、機會主義傾向、市場環境的不確定性和交易頻率等方面的原因，在與社員交易中故意提高收購質量，使其交易數量遠遠低于訂單簽定的數量(尤其是2008年“大實蠅”事件發生后，交易量更少)。筆者通過調查，估算社員與合作社的柑橘交易量不足訂單的30%(當然其中也存在個別社員在訂單中申報數量不準確的原因)。

1．5 果農收入不同

在第一種模式中，由于訂單履約率很低，加上質量不高，果農收入最低。調查結果顯示，第二種模式的果農收入最高，其原因在于：首先，該模式的訂單履約率是100%，果農交易成本最低；其次，柑橘示范場統一以批發價銷售種苗、農藥化肥給果農，對柑橘日常管理進行統一指導，加上當地采取適地適栽，柑橘質量相對較好，因此價格也高于第一種模式。第三種模式中的果農收入居于三種模式的中間，其原因在于雖然其訂單約定的價格最高，但是交易量很少，而且由于開園時間晚，受柑橘質量及市場行情的影響，一旦不能與合作社交易，社員只能低價與其他交易對象交易，另外加上投入高于一般果農，因此其總收入并不高。

2 結論及建議

研究結論如下：第一，在簽約時間方面，第三種模式不及其他兩種模式合理；除第二種模式以外，其他模式中果農均處于弱勢地位，訂單內容也不合理。第二，從訂單履約及果農收入情況來看，第一種模式履約率及果農收入最低；第二種模式履約率及果農收入最高；第三種模式履約率及果農收入居中。第三，龍頭企業領頭型柑橘專業合作社忽視社員的利益，沒有發揮出其對社員的帶動作用。

根據以上結論，為提高宜昌市柑橘產業訂單的穩定性及履約率，筆者提出以下建議：

2．1 推進規模化建園

針對宜昌柑橘面積逐步擴大、果農戶賣果難、收益低的局面，果園基地建設應該逐步克服農戶超小規模經營，由相關部門牽頭，進行統一規劃，統一修建基地的“路、水、電”等公共配套設施。

2．2 重視柑橘產品標準化體系建設

到現在為止，我國的柑橘生產及加工還沒有制定完善的國家標準，而且現行的地方性標準多為推薦性標準，標齡過長，柑橘的標準化生產還未起步。為此，要盡快制訂完善的柑橘生產及加工方面的標準，搞好柑橘生產及加工標準化示范工作，讓產品質量信息明確化、具體化，使社員與合作社之間訂單的相關條款建立在可量化的基礎上。

2．3 支持農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與完善

目前宜昌柑橘合作經濟組織發展尚處于起步階段，果農加入數量少，組織運作不規范，對果農提高收入的帶動能力沒有發揮出來。為此，首先政府要加大對合作經濟組織的扶持力度，從資金、稅收、利率、技術和項目等方面制定地方性優惠政策，給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創造一個寬松的宏觀環境。其次, 政府應支持規模較大和效益較好的合作經濟組織建立新型農民教育培訓中心，并完善其投入機制，對合作社成員加強文化、技術、經營管理等方面的培訓。

2．4 改善農產品流通市場結構，穩定柑橘價格

在農產品流通的市場結構方面，要加強產地、中轉地和銷地批發市場建設，包括基礎設施、交易方式、信息化建設、質量監控機制等方面，減少交易的中間環節，降低流通成本，同時對于農貿市場和生鮮超市這兩種重要的農產品零售終端要引入競爭機制，構建公平有序的市場環境。由于受農產品流通中的單向供給現象、國際農產品市場變化、柑橘產量大小和信息不對稱等原因的影響，柑橘每年的價格波動大，果農收入很不穩定，政府應該加強宏觀調控，提供具有前瞻性的市場信息，均衡市場供求，穩定柑橘價格。

[1]孫敬水.試論訂單農業的風險及防范機制 [J].農業經濟問題,2003,24(8):18～20.

[2]盧小廣.訂單農業履約率的概率辯析[J].經濟問題,2005，(3):16～19.

[3]蔡 榮.“公司+農戶”的交易效率與契約選擇[J].商業研究,2008，(2):54～56.

[4]楊明洪.訂單農業風險形成的圈層結構：一般性的概念分析框架[J].四川農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1):119～125.

[5]李 彬.“公司+農戶”契約非完全性與違約風險分析[J].農村經濟,2009，52(4):29～31.

[6]梅必主,王 濤 .149家合作社推進宜昌現代農業 ——宜昌市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情況調查[EB/OL].http://www1.3xiagri.gov.cn/article.asp?id=1315，2008-06-03.

2010-04-20

湖北省教育廳資助項目(Q20101319、2010q027)

鄧軍蓉(1971-)，女，湖北枝江人，管理學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農業經濟管理.

10.3969/j.issn.1673-1409(S).2010.03.026

F713.582

A

1673-1409(2010)03-S08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