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功能的無序替代及其對創新發展的障礙

　　內容提要　現代社會的專業化發展功能，主要體現在行政權力運作、技術及學術創新、生產經營管理三大領域，各有其目標、特定的途徑和專業能力。如果出現無序替代將導致功能間的排斥，從而出現資源的錯誤配置以及社會功能的紊亂。目前突出表現在行政權力對于其他領域尤其是技術及學術創新領域的控制和資源替代。創新的專業化功能被削弱，評價標準的行政化和評價主體的權力化，制約著專業層面的深入創新。本文提出了加強知識本位，將激勵個人創新和鼓勵團隊創新相結合，形成科學的創新成果評價機制等對策。
　　關鍵詞　社會功能　無序替代　創新發展
　　[中圖分類號]C7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47-662X12010)05-0177-07
　　
　　社會的全面發展建立在多個社會功能領域相互配合的有效運作。各領域所依賴的專業化資源及其功能、發展的標準和取得業績的途徑各不相同，多數情況下無法有效替代。本文謹研究在我國現實體制和機制環境下，局部出現的社會功能領域的無序替代，及其對創新發展形成的障礙，相應地探討消除障礙的途徑。
　　
　　一、三大領域的資源無序替代現象評判
　　
　　現代社會的發展功能，最主要體現在三大領域：即行政權力運作及行政管理領域，技術創新及學術研究領域，生產經營及企業管理領域。三大領域的目標分別為：有效的社會經濟管理，促進技術水平持續提升，以及完善資源配置、增進財富積累。各領域功能各異，不能相互替代。如果硬性用一種資源直接替代另一種資源，就可能造成資源錯誤配置，壓抑正常的發展。但是，市場經濟本質上是一種交易經濟，盡管有些資源法律規定不允許交易(例如權力與金錢的交易)，但事實上在很多情況下，擁有者可以憑借某一種資源和能力，來交換或取得另一種資源(即使在法律禁止情況下，也存在著各種非法的內幕交易)；同時，在一定的體制機制條件下，為取得某一種資源的進展，必須依賴于另一種資源的獲取。資源的這種交易性和依賴性造成不同資源經濟上的替代，但卻無法實現功能上的承接與替換，從而產生無序、無效替代現象。近年來我國頻繁出現諸如：全國高校100位名師中80％是校長、院長等官員；對專業毫不熟悉的行政官員一天之內就可以當上國有大企業最高管理者；杰出的科技工作者被任命為行政官員，并不勝任卻就此失去研究銳氣；大學生花錢發論文；高官大款用錢買“真文憑”、請人代寫專著再加“支持大學發展”順利當上“博導”等事例，都反映了這種無序替代在我國相當普遍。
　　在法制不健全的條件下，由于“權錢交易”、“權學交易”、“錢學交易’’等現象得不到制約，社會功能領域的無序替代可能盛行，造成資源的錯誤配置甚至社會危害。其實質是市場經濟的資源可交易性與社會功能的不可替代性產生的矛盾，對于社會經濟的運行尤其是創新發展形成嚴重的障礙。
　　
　　如表1所示，我們列出三種主要領域的發展，包括數量擴展和質的提升所遵循的標準、取得業績的途徑和所要依靠的專業能力等。可以看到，各個方面所依賴的資源和路徑有極大區別，尤其在能力方面甚至是有沖突的。例如在行政管理方面，其創造業績的過程必須要認真執行上級指令加以落實，而在技術創新能力及學術地位方面，卻恰恰需要突破現有知識存量(包括上級指令所依據的知識)才能創造性地進行分析和探索，也就是需要獨立思考的創新能力；生產經營方面，需要市場的敏感性及管理能力，大量工作是立足于短期，適應現實靈活地進行資源配置以獲取收益，而技術創新活動需要著眼于長期，超脫于現實展現充分的想象力以創造新事物，短期卻可能是負效益。不同資源的功能之間可能是互補的，也可能是排斥的，因而替代的結果也可能各不相同。
　　但是，目前廣泛存在的情況是，利用一種資源和能力、地位，通過符合法律制度和規則但卻是極不合理的途徑，達到對另一種資源、能力和地位進行占有的目的，形成三者之間的無序替代。較多的情況，如表2所示：當事者為了獲得新的地位和利益，而形成種種替代的途徑。一是利用權力：在一種地位能夠控制另一種地位的前提下，利用控制權達到占有另一領域的資源，以及取得相應的名利。二是通過交換：一種資源和地位通過正當或非正當的交換手段，獲得另一種資源和地位(其中正當的，如商界大亨因其資助學術團體運作而當上學術團體負責人；非正當的，如某些腐敗官員賣官，商人出錢買官當上官員等)。
　　
　　二、技術創新領域的權力替代和評價偏移
　　
　　在所有無序替代之中，最嚴重同時也最突出地制約經濟社會發展的，是在技術創新領域的權力替代和評價偏移。因為如果在常規運作領域，替代的資源可以通過模仿的方式，來體現與原有資源相類似的大部分功能，例如一個行政官員替代企業家來進行企業管理，他可以模仿企業家的常規做法，盡可能地進行合理的企業資源配置，形成生產經營動力，從而使這種替代不致于過度無效；或者由一個企業家替代地方政府官員來進行行政管理，也可以遵循服從上級、恪守常規等模仿方式維持正常的行政運作。但是，技術創新領域不同：首先，創新是要產生新的東西，沒有可以模仿的對象，無法通過“模仿”來實現創新；其次，創新過程中的專業化要求遠高于一般運作，即使有些過程環節可以模仿，其難度也很大。因而在技術創新領域，功能間的無序替代，所造成的無效性損失及無序運作的后果更為嚴重。
　　
　　1.技術領域的權力本位現象制約著專業層面的深入創新
　　目前大學和科研機構存在的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是，在專業領域，必須要具有行政職務才能夠獲得應有的資源：例如科研經費的取得和分配，通常是由行政部門負責人進行評審并作出決定，沒有行政職務的純粹“專家”很難有多少話語權；科研項目通常是通過行政等級系統作出決定和層層下達，行政負責人成為項目“包工頭”，專業人員成為“打工者”。研究成果的署名，具體研究和執筆者排列最后，一字未寫的行政負責人排在最前面；科研成果的評價和獎勵，也是以行政負責人為主，科研獎項成為負責人之間利益輸送、“相互關照”的籌碼；頻繁舉行的各種檢查評比、人才獎勵等等，往往成為行政負責人共享的盛宴。諸如此類現象使大學或科研機構的行政色彩越來越濃。這是導致眾多專業人員不安心于在專業上下功夫，而熱衷于追求行政權務的原因。相反具有行政職位，往往可以做到不用下苦功鉆研，也能獲得應有的名利。
　　過度強調團隊創新是技術領域的權力本位現象產生的理論前提。目前一些科研部門或企業保持權力本位的一個理論根據是，認為現代科技發展均需要依靠團隊力量，成功的關鍵是有效的團隊組織與運作，由此得出能夠組織好研究團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掌握組織管理權力的行政主體往往取代專業技術主體成為技術創新領域的最高決策者或支配者。
　　但事實上，專業領域的技術創新的普遍規律是：越是到高端，需要進行艱難突破的階段或領域，越是需要高度專心致志的研究，以便集中力量進行沖刺。如果說在前期很多問題的解決需要或者可以運用團隊的力量奠定基礎，或進行整體突破，則到科研尖端就需要更強大的個人突破能力。此時所需解決的問題往往并不是平面上的諸多問題，而是縱向的體現為深度和難度、并且形成瓶頸制約的少量的關鍵性難點。需要依靠個人或個別人間的合作(我們稱之為“個別人”的研究主體)突出智慧，深入思考和集中攻關解決問題。相反在團隊中，因為各個人有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觀點，組合與協調會出現較多困難，難以將力量集中在狹小的問題上加以解決。
　　現代科技雖然很多成果是廣泛的團隊運作的結果，但是其中最關鍵的突破創新，卻通常是“個別人”集中研究的成果。例如雜交水稻品種的創新，當然離不開湖南省農科院、湖南雜交水稻中心團隊的努力，但是最關鍵的突破，卻是袁隆平在個人長年科研積累基礎上進行深入科學思考促成的。世界光纖技術的發展。最關鍵的突破在于科學家高錕對于玻璃纖維純凈度與信息傳導效率關系研究的突出貢獻。廣義相對論、哥德巴赫猜想這樣的難題，也只有通過個別優秀數學家的頭腦思維加以解決才是可行的，很難想象依靠成百上千人組成的團隊來“合作攻關”可以解開這樣的難題。當然不可否認，他們的研究需要有團隊共同討論、互相啟發的基礎，但實質性的突破往往是某一個或幾個人的成果。而這樣的難題的解決，往往是一項巨大的研究工程得以突破、取得成功的關鍵。諾貝爾獎獲得者為什么通常是一個或最多是幾個人合作，而不是某一個研究機構團隊，正驗證了這一特點。針對一個項目，并不排斥可以有很多“個別人”同時展開研究，而最終是由一個(或幾個)人首先探索成功，其他人的不成功恰恰是成功者獲得成就的必要社會代價。一些部門或領域由于過度強調團隊研究及行政主體的作用，總是將個人成果體現為團隊成果，直接實踐于創新第一線的個人的功績往往無法體現，勢必壓抑個人進行突破性研究的動力，使我國在很多方面的創新，止步于最核心的關鍵領域，難以突破。
　　目前一種較普遍的做法是將那些在個人研究上已經冒尖的人物，轉化為能夠組織團隊進行運作的領導者，例如將優秀的學者任命為科研機構或大學的行政領導，認為這是一種最合理的對科技精英的使用。然而大量的事實表明，一些在個人研究領域作出一定貢獻的人，當他隸擔一個雙肩挑(既是專業研究人員，又是一定的行政領導)的任務時，其個人研究工作的深度往往明顯受到影響，本來在其已有研究基礎上已經可以進行“最關鍵的突破”，但是一旦出現這樣的角色轉換時，其工作的方向發生某種偏移，可能的“突破”就被擱置下來。當然，其科研“業績”(如課題、獲獎等)往往反而會增加。這是因為其有了獲得更多資源的權力基礎。
　　科技領域的另一種權力本位現象則更為甚之，就是干脆用行政官員作為學術研究領域的業務掌控者，雖然幾乎沒有什么個人的研究成果，但卻往往以單位的學術領軍人物的身份出現，在確定重大研究方向、安排研究項目、進行關鍵性的人財物資源配置、評價研究成果等方面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于是資深的專業人員在很多領域只能聽命于幾乎沒有專業背景的行政官員，沒有技術專長的單位領導可以當教授云集的學術委員會主任的現象不足為怪。雖然我們認為外行并非完全不能領導內行，但是在專業化要求很高的研究單位，外行領導應該僅在行政層面進行管理，主要把握大的方向，而不是直接領導內行的專業工作。否則至少可能導致專業人員的學術研究能力不能真正實現其價值和做出應有的貢獻，甚至出現大的失誤。
　　
　　
　　2.創新的評價機制缺陷：評價標準和主體的偏移
　　其一是評價標準的偏移。創新成果應以創新的程度作為評價的主要標準，結合其應用價值作出綜合評價。但目前在很多評價工作中，卻以應用價值作為主要標準，而忽略創新價值的評價。在自然科學領域：前者是將現有科學技術直接應用于生產和服務領域，產生經濟和社會效益的成果；后者是在科技前沿領域有全新的突破，但可能在短期內不能夠產生效益的成5hfAvwC87mMff0lmvFyLJlYXSf8W+YnHEuGE82SesuU=果；在社會科學領域：前者是能夠直接產生教育、宣傳效果，促進社會主體行為改善的成果，后者是具有全新的理論意義，但短期內無法產生直接應用效益的成果。應該說兩者是在不同的層面顯示其不同的價值，因而必須區分開來用不同的標準加以評價。對新技術的率先應用也是一種創新，但不是對于前沿關鍵領域的原創性突破。然而目前在評價中往往混淆在一起，而產生不合理的評價結果。能直接產生效益的應用過程當然應該予以肯定，但它不是對創新的評價，而應歸結于對某個主體的貢獻大小的衡量，就像一個人工作努力成績大應該受到嘉獎一樣。如果將應用價值替代創新價值的評價，不但會使很多真正的創新成果得不到應有的肯定，更會使人們因為這種指揮棒而放棄艱難的創新過程，而僅限于在現有成果的“應用”上下功夫。
　　產生重應用價值而忽視創新努力的根源，除了由于對創新的知識產權保護不力的環境所致以外，還在于很多部門(包括政府和企業)的短期化行為取向。由于創新成果不但存在創新風險，而且投資回收期較長，而應用成果則不但風險較小，而且在短期內能夠產生看得見的政績或經營業績，容易受到上級重視。但是應該看到，一些發達國家的政府或是成功的企業，無不高度重視創新價值，尤其是致力于長期的創新努力，敢于承擔長期風險，而不為中短期的應用價值所左右，最終形成具有真正長期領先優勢的創新成果，這正是能夠保持強大的國際競爭力的原因。
　　其二是因評價標準偏移而產生創新的政治風險，成為我國獨有的創新障礙。
　　在我國，由于政治具有過強的支配性及價值標志作用，因而很多技術型和生產經營型的成果，往往都會對創新者產生政治上的影響。如果有成績，就會在政治上得到認可(尤其是行政領導)，沒有行政職務的人則可能得到提拔。但如果創新失敗，其損失不僅僅是投資等方面的損失，而且可能面臨政治上的失落，無形之中影響其政治的前途，有行政職務者會遇到職務踏步不前的遭遇。可見在我國，由于存在創新失敗的政治后果，其風險成本比西方國家高。公共選擇理論認為，官員是最不愿意冒政治風險的，因為只要不犯錯誤，往往憑資歷也可以逐步被提拔上去。相反，做十件事“九件有功，一件有錯”，就可能使官員喪失前途。專業技術人員因有創新成果而被提拔為官員后，就可能因其官員身份轉而采取盡可能避免風險的態度，寧可墨守成規完成上級的任務，也不會為了可能的成功而去冒創新的政治風險。
　　其三是評價主體的行政化。既然是對創新成果的評價，就應該是由處于該領域研究前沿的專業人員來進行評價，才能真正衡量出創新的程度。但是目前不少科技、人文科學成果以及資格(如職稱)的評價，卻仍具有很強的行政化特征。雖然行政領導涉歷廣泛，但是他們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內行，他們往往仍然以行政的視角和標準來判斷學術成果，因而也容易產生將應用性標準取代創新性標準的情況，更有很多將行政性的標準作為主要的判斷依據。例如常常出現對一篇在國家權威刊物上發表的論文的學術評價，遠不如一份被本部門領導批示肯定的調研報告的現象。雖然目前實際的應用價值，前者可能比不上后者，但是真正的學術創新評價，不應該僅以短期標準和應用程度進行衡量，否則必然影響長期創新。
　　
　　3.創新領域的市場化改革滯后是無序替代的深層次原因。
　　我們可以將經濟社會領域分為增長領域和創新領域兩部分。經濟增長領域，包括已有生產領域(主要是物質生產領域，如農業、工業、交通運輸、貿易及各類生產生活服務業)及其產品的復制、規模擴張以主要滿足社會物質需求的投資、生產、經營、交易、分配等。改革開放以后，我國的改革主要圍繞著經濟體制改革進行，多種所有制的發展以及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也主要是在上述經濟增長領域取得突出成就，造就了我國30余年經濟的高速增長和整體面貌的巨大改變。
　　經濟社會創新領域，包括新思想、新技術、新方式的形成，得到社會的承認、傳播并運用于全部社會，從產業形態上，主要包括教育、科技、信息、廣播電視、新聞出版、法律服務等等產業。在技術創新領域，我國的舊體制仍然具有很大的傳統影響，還沒有真正實現有利于持續擴大創新的體制機制。我國30多年的改革開放，很大程度上解決了舊的計劃經濟體制阻礙經濟增長的障礙，但尚沒有很好解決在創新領域存在的舊體制的影響和障礙。
　　如表3所示，我們將技術創新領域與經濟增長領域已經實現的改革進行一個對比。可以看到，目前已經進行的改革開放與市場經濟體制建設，而最突出的表現為經濟增長消除了計劃經濟體制和單一公有制的障礙，但是在涉及創新的領域，舊體制和機制仍然有十分普遍的體現，例如我國的教育、科技、信息服務、政府部門以及眾多意識形態領域，仍然存在著公有制一統天下、壟斷和過度管制并存、個體動力機制不足等問題，其中很多問題與政治體制改革的滯后密切相關。表現在所有制結構、動力機制，資源配置機制和產權利益保障機制等方面，改革的滯后，是創新領域的無序替代比較突出的深層原因。要形成有利于創新的環境，有大量的改革任務需要完成，甚至可以說，在創新領域，我國還需要進行一場不亞于以往改革的更深入的革命。
　　
　　三、消除社會功能的無序替代，重塑專業化的社會機制
　　
　　1.從行政本位轉換為知識本位，改變權力控制的各種無序替代狀況。
　　必須明確劃分行政管理、知識創新、企業經營三個獨立領域各自的標準、動力、發展模式，相對獨立但又能夠相互協調，防止混淆界線、相互支配、無序替代狀況。創新階段形成知識本位，就是要在全社會，包括行政管理部門和企業經營的各領域，都要用知識和技術等標準等進行取舍，使知識的生產、應用和創新始終處于全社會各領域的核心地位，用知識的標準衡量一切，用技術創新的理念推動所有進程，才能在創新驅動階段真正形成卓有成效的經濟發展。應按照三大領域各自的要求進行資源配置，做到在緊密合作的一體化系統前提下，分工明確，相對獨立，互不干預。以我國的大學為例，三種功能是兼備的。大學校長的功能可以分為體現政府行政目標要求的功能；體現學術發展要求、提升教學科研水平的功能；以及對學校實行有效管理、實現教育的產業經營目標的功能。對大學來說，促進學術發展，提升教學科研水平以提高競爭力是其生存和發展的根本。因此，大學實行“教授治校”是合理的，大學的最高領導(如校長)應該是學術的權威。行政的和經營管理的校長功能固然應有各自的獨立性，但是在總體上，大學的整體管理應該服從于學術發展的要求。我國目前的大學行政化傾向，恰恰是導致學術服從于行政，行政支配學術，是一種無序替代，使大學不能圍繞著其主要功能運行，勢必影響大學競爭力的提升。
　　
　　2.加強專業技術人員的主觀能動性和相對獨立性，在鼓勵團隊創新的前提下，充分激勵個人創新。
　　技術創新領域形成無序替代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專業技術人員本身缺乏主觀能動性和相對獨立性，往往被動地依賴討好于行政主體，從而很容易形成行政支配的局面。解決的關鍵是提高專業技術人員的社會地位，全社會尊重知識、尊重人才，重視專業技術的獨立性，真正形成知識本位。使專業技術人員不需要依附于行政主體而存在，專業技術標準也不需要從屬于行政標準。加強相對獨立的知識、技術生產行業組織是強化專業技術領域能動性和有效壁壘的途徑。大力發展社會化的各種專業學會、學術委員會、學術評價機構、專業人才中介機構等等，形成明確剛性的行業標準與進入門檻，其經費不應依賴于行政經費，而可以由會員交納會費或通過商業化運作以及民間有限資助來籌集。所有社會系統的專業技術方面的運作應受到這些專業組織的約束。任何主體和運作過程如果得不到這些組織的認可，就難以得到社會的承認。在單位內部，也應該有類似的專業組織承擔專業方面的全權職責，抵御不符合專業功能要求的主體和標準的侵入。建立完善的社會法制來保障上述組織和標準體系的權威性，是形成知識技術領域獨立性的關鍵。
　　
　　
　　充分激勵個人研究創新，是消除以行政方式形成無序替代的前提。在一些綜合項目上要重視團隊合作創新，但更要允許專業技術人員保持個人的獨立性和個體的興趣，鼓勵他們圍繞著個人專長的領域進行獨立的研究，給予必要的資金和各種條件的支持。承認知識分子通過創新活動追求“名利”的合理性，才能形成基于市場化和利益機制的強大創新動力。不求名利、無私奉獻固然高尚，但不應該將此作為對所有知識分子的普遍要求。事實上“名利”驅動是市場化條件下的一種普遍動力，應該充分調動這種動力來促進創新。在市場經濟發展初期，我們打破了計劃經濟時期對于個人生產經營賺取利潤的行為的貶低和禁錮，鼓勵人們為了“掙錢致富”而辦企業闖市場，才形成了經濟發展的強大潮流。今天，我們同樣要用利益機制來調動人們研究創新的積極性，這也是遵循客觀經濟規律。對出于個人名利的要求而進行的研究和創新活動，只要是和國家、人民利益相一致，都應該給予充分肯定和支持。
　　
　　3.形成科學的創新成果評價機制。
　　完善創新成果的評價、獎勵以及創新失敗的退出機制，從而使創新成功者得到利益，創新失敗者得到保障。首先，對創新成果的評價應由處于該領域研究前沿的專業人員來進行評價，才能真正衡量出創新的程度。必須改變目前不少地方由行政領導主導評價的情況。專業技術人員在評價組織中應能決定評價的標準、評價的程序和評價的結果。當然，評價的最終結果應該得到行政的最高領導的肯定，或經過行政的最后批準程序，但這只能是監督和審核性質的，而不能夠產生左右結果的實質性作用。必須杜絕行政領導隨意改變評價結果的現象。其二，評價標準上，應該將創新價值放在主要地位，同時結合企業應用價值進行綜合評價，而不是相反。如果從實際工作角度，確實要把應用的效果作為主要標準來衡量當事人的貢獻，可以專門針對應用價值進行評價和獎勵，以鼓勵人們積極將創新成果付諸應用，并創造經濟效益。但是，在進行創新成果的評價時，必須要杜絕功利主義的片面重視應用成果的傾向，不能將創新價值和應用價值混同，不能用應用價值取代創新價值。很多情況下創新的過程不但不直接產生效益，而且在經濟上可能是虧損的，但是其對于長期的創新和應用過程卻有決定性作用，如果不能夠在創新評價中給予必要的肯定，將使創新動力更加受到抑制。其三，對于由團隊合作研究形成的成果，必須實事求是地判斷所有參與者所作的實際貢獻份額，給予應有的評價。對于在突破關鍵環節的難點起著直接作用的研究者，應充分肯定其決定性的貢獻。而不是動輒由行政領導以組織者身份，將功勞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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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