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對“復雜性”界定的困惑,昭示了復雜性問題探索的特殊性。其中,對復雜性問題的隱喻式描述成為對其探索的開放式、引導性解釋,而自組織式行為主體的應對傾向于對復雜性問題的策略性回應。由此,復雜性問題的認識與應對凸現了科學認識論融貫確定與不確定、必然和偶然的后現代文化鏡像。
關鍵詞 復雜性問題 認識與應對 科學文化
中圖分類號 B01,B02,N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447-662X(2010)02-0015-05
無論歷史主義多么缺乏客觀真理性的追尋,但正是歷史主義的視野使累積疊加式的科學史不再“科學”。科學不再被看成是純粹客觀真理之果的展覽,而是帶有時代文化烙印的認識活動。無論是庫恩的“范式革命”或拉卡托斯的“研究綱領”的轉換,還是勞丹的“研究傳統”的改變,都在對科學發展的解釋中昭示出科學認識論的文化意趣。想想亞里士多德那時對月亮界面的直觀劃分,再看看伽利略以望遠鏡對月球的觀察方式,預示著建立在生活經驗視野與近代實驗科學基礎上的認識方式的差異。當前復雜性問題研究及其所產生的思考方式昭示了科學認識論的后現代文化意趣,其中復雜性問題的解釋與應對不失為科學認識論的一種后現代文化鏡像。為此,本文作一嘗試性分析。
一、復雜性問題的可能認識
復雜性問題的研究首先遇到的就是“復雜性”概念沒有統一、明確的定義,也很難通過一個在先的定義了解什么是復雜性。但考慮到任何界定都是對相關對象的一種解釋,各種界定反映了對該問題的不同程度的理解,從中彰顯出了復雜性問題的理論特件。
本質論定義是對事物之所以是該事物的確定性和必然性的界定,是通過現象認識對象內在規律的界定。以本質論來界定“復雜性”,就是認為無論多么復雜的問題,其實質上都可以還原為簡單的問題;看來復雜的事物中隱含著決定其運行的簡單規律。這里的“復雜性”實際上是對暫時沒有認識清楚問題的命名,是披著“復雜性”外衣的“簡單性”。然而在現代科學探索中,“復雜性是作為困難,作為不肯定性出現,而不是作為明確性和作為答案出現的。”以普里高津研究物理和化學復雜性的耗散結構理論為例,普里高津認為遠離平衡態是世界的常態,而平衡態倒是世界的一個特例,正是不可逆的時間造成了各種事物乃至生命產生、發展的歷史,復雜的現實世界在不斷生成和發展中向各種不確定的可能性敞開,確定性和必然性的本質論界定無法合理地解釋向偶然性、多樣性敞開的復雜性現象。
在科學方法論語境中,復雜性問題是被簡單性及其相關的確定性、必然性的劃界而顯示為超出確定性通向不確定性、超出必然性通向偶然性的問題域。此種解釋是發生論視野認識復雜性的必要條件,但復雜性具有簡單性所無法整合的東西,并不是簡單性的絕對反面。如果認為簡單性就是有序性、確定性,而復雜性就是無序性、不確定性,那么這種與簡單性完全對立的復雜性,實際上只是以否定形式出現的“簡單性”。因為否定式界定如果是在同一邏輯層面上進行而缺乏更高層次的整合,則易成為缺乏具體內容的抽象否定。法國當代哲學家莫蘭(Edar Morin)在《復雜思想:自覺的科學》“復雜性的挑戰”一章中,對復雜性產生的近十條不同路徑的分析,大多是對傳統認識論所倡導的確定性、有序性、普遍性、清晰性的否定來凸現復雜性的。而這類否定式界定對復雜性問題的解釋必要但不充分。
對復雜性領域的列舉式描述也是復雜性問題解釋中常常采用的辦法。由于所考察對象極為復雜,通過對復雜性所發生的領域和現象的描述來解釋復雜性。確實,“我們需要遵循如此之多的途徑去探求它,以致我們可以考慮是否存在著多樣的復雜性而不是只有一個復雜性。”以數學方式考量的復雜現象稱謂計算復雜性,以對象層次結構繁多來劃分稱謂結構復雜性,其他在相關探索領域所產生的復雜現象的劃分,均可以冠“某某復雜性”之名。這是典型的以復雜性發生的不同領域及方式來表達復雜性的劃分。確實,對該現象發生領域的列舉和描述,無疑有利于對“復雜性”共性的了解,但畢竟給出的是處于復雜性下位的各領域的表現,需要界定的對象成為界定的前提,似乎這又不符合界定的基本邏輯。對復雜性可能界定的困惑,似乎昭示了復雜性問題的認識需要另辟蹊徑。以現象學方式對“復雜性”的解釋作一“懸置”,可以直接從復雜性的日常含義的理解開始。科學研究的對象是通過語言來把握的,“復雜性”的語義澄清,有利于對復雜性問題的理解。中國學者對漢語“復雜性”開展語義解釋,認為“復雜”是由“復”與“雜”構成,單純的“復”與“雜”不構成復雜性,因為前者完全是復合性,后者完全是雜亂性,只有“既復又雜”才構成“復雜性”。南非學者西利亞斯(Paul Cilliers)對“eompli-cated”與“complex”兩詞作了語義比較分析:在一個系統中能對各組合因素基礎上的整體作出精確充分的描述,即便由巨量因素組成的系統也只是“com-plieated”,它不具有生成性。如大型噴氣式飛機的各部分與飛機全體的關系。若一個系統表明整體無法從分解成部分中得到或整體的每次生成具有從部分組合均無法理解的新特征時,這個系統屬于“complex”。如大腦、自然語言和社會系統。根據西利亞斯的語義分析,“complicated”更傾向于中文“復合的”詞義,“complex”更傾向于“復雜的”詞義內涵。“復雜性”概念的語義描述在復雜性發生的典型形式“白組織”中得到證實。作為復雜系統的一種組織形式的“自組織”,它適應性地改變其內部組織,以應付或處理它們面臨的環境,使“組織創造有序(創造它自身的系統的規定論的機制),但它也創造無序”。西利亞斯認為自組織的發生“不可能求助于某個根本源頭或某個永恒原理得以解釋,因為此系統的結構由于偶發的外部因素及內部因素歷史地相互作用而不斷地發生著變化”。這里,西利亞斯充分考慮到“自組織”功能性發生方式:偶然性和不確定性開啟著有序性的大門,有序性是在無序性中生成。自組織活動顯現為偶然性與必然性、無序與有序、確定與不確定性的共生過程。到此,對復雜性語義含義上的共識,基本上以“有序與無序、必然與偶然、確定性與非確定性之間”的發生域建立起復雜性的抽象敘述。
在進一步對“復雜性”特征作具體描述中我們會發現隱喻的豐富解釋對復雜性的合理認識。“復雜性”現象千差萬別,與其所產生的情境結合在一起才能被描述,當我們說有序與無序、必然與偶然、確定性與非確定性“之間”時,這個“之間(In)”屬于事件時空內在的發生域。一個復雜系統若僅僅混沌無序,則不成其為復雜性;若僅僅有序,則缺乏適應能力,也不夠復雜。以沙堆為例。沙堆的大致高度與底部面積之間存在確定關系,但具體到沙峰上沙子加到何處,才造成崩塌的臨界點是不確定的,單顆沙粒的位置效應更難以預測。那么,如何把握這個發生著的不確定的更難以預測的“之間”呢?“涌現(Emergence)”用來描述當下發生著的“之間”,這個隱喻式解釋被復雜性問題的很多研究者所接受。隱喻作為表達某一領域的經驗事物的語言來說明或類比另一領域相關待解釋的問題和現象。“它是一個文本或思想向各種解釋或再解釋開放的指示器,以便在一個讀者或對話者的個人的思想中產生共鳴。”當兩個不同的事物以隱喻的方式關聯起來時,擴大了相關語詞的含義,為研究對象開啟了超越常規的想象空間。在復雜性現象的解釋中,另外還啟用了一系列隱喻:“域性”喻指復雜現象中受約束的動態顯現空間,以“蝴蝶效應”來喻非線性系統中初始條件的敏感性,熱力學研究中的“漲落”來喻非平衡態隨機變化導致系統的突變,“分岔”來喻隨機性變化去向的不確定性。作為現當代各學科領域出現的新現象,復雜性問題的探索不是那種形成統一研究綱領和方法的新學科,也不是去發現認識一切復雜性現象的傳統意義上的基本原理,而是對各領域出現的復雜性現象相關特性的可能解釋。從對復雜性的界定看,對復雜性問題的認識具有描述解釋的樣態。特別是用內涵豐富的日常生活語言來喻科學中的復雜性現象,在隱喻中開啟了對復雜性問題的彈性解釋和形象性的洞察也昭示了復雜性問題的科學新喻意。
二、復雜性問題的實際應對
對復雜性問題的隱喻式描述和解釋昭示了復雜性在偶然性與必然性、無序與有序、確定與不確定性之間的發生境域,這種境域“有一個要解答的問題,要處理的困難,要澄清的混亂,要融貫化的方法,要控制的煩難”。這又隱含著實際的應對之路。本文主要以自組織現象為例分析復雜性問題的應對之路。
自組織行為主體(指對環境刺激具有各種反應機制的行為者)在確定和隨機的情境中具有自我選擇和應對環境的能力。行為主體應對具有多態發生方式:物理與化學系統中的自組織是屬于無意識的行為主體的組織演化,而生命過程的自組織則具有反饋功能,特別是生命高級階段的行為主體不僅具有自我復制功能,更具有自我選擇和學習功能。而人類自身的組織所產生的社會,更具有知識文化的學習、實踐和創新功能。
以生命與環境關系為例來說明行為主體對復雜環境的自組織式應對。美國圣菲研究所(SFI)從事復雜性研究的朗頓(christopher G.Langton)曾說,向空中拋舍一塊石頭與一只小鳥時會產生不同的軌跡。石頭所遵守的是簡單的物理拋物線定律,而小鳥在同樣受引力的作用下滲透了生命行為自組織式的反饋和抉擇。小鳥面對外在的復雜環境,在不斷選擇和矯正中“學習”飛行,以達到目的地。③這種適應性活動過程造就了復雜性環境中主體能動性的開放性應對。生命高級形態的自組織適應機制表達了行為主體與環境之間的交互作用,創造著適應生存和發展的方式。其中,在相對穩定區域構成了系統的約束性機制和發展前提,處于混沌邊緣的敏感區域,行為主體的微小選擇帶來不確定的后果,這種不確定性就構成混沌邊緣趨向的不可預測性,也向具有新質的可能性空間開放。因而,自組織方式對復雜性的應對是對有序和無序相互作用的積極回應。有序性隱含著現實的可能性,無序性隱含著選擇的開放性;組織的約束性使自組織系統具有選擇的現實性,組織的開放性使自組織系統具有選擇的可能性。
復雜系統的建模則是人類應對復雜性問題具有現代意義的應對方式。在圣菲研究所(SFI)從事復雜性研究的霍蘭(Jonn Holland)開展了對自組織運行機制——“復雜適應系統(Complex Adaptive Sys-tem簡稱CAS)”的探索。在霍蘭看來,“復雜適應系統”的建模方式不是簡單的靜態描述,而是面對復雜的無數可能性使適應系統具有學習功能。霍蘭借鑒了塞繆爾(Samuel)設計的西洋跳棋的程序方法,通過積木塊的反復聚集所獲得的權重差異,確定子目標,通過自我引導程序,使復雜適應系統獲得選擇性的能力,從而面對復雜環境選擇下一步比較合理的路徑。現代復雜現象中各要素、結構及其關系的動態變化已經遠遠超過了傳統科學研究的可能方式。因而,借助于計算機的演算能力,把現實世界對象信息轉化為計算機處理信息,通過認知過程的模擬,建構起模擬對象與被模擬對象的函數關系,通過演算建立起被模擬復雜事物的有效認識,從而為應對復雜性提供較為合理的對策。計算機建模是在使用策略決斷中充分應用計算機這一現代演算工具應對復雜性問題的有效方式。然而,即便用計算機建立復雜性模型系統來應對復雜性,也不可能發現處理復雜性的完全確定性的鑰匙。
復雜對象的自組織式應對方式蘊含著對偶然性、無序性、突發性的肯定性開發。在應對復雜性現象的行為主體那里,體現了策略在隨機復雜事件中的適應作用。從策略與程序的關系看,“策略可以通過與程序(programmer)的對比來定義。程序由一個預先確定的行動序列構成,它只能在包含著很少的隨機性和無序性的環境中付諸實施。至于策略,則是根據研究既有確定性又有隨機性、不確定性的環境的條件而建立的。”行為主體在有確定性又有隨機性、不確定性的環境開展行動訴之于策略而不是程序去實現其目的。從策略的應對方式看,“策略則可以根據在執行中途獲得的信息改變預定的行動方案,甚至創造新的方案。策略可以利用隨機事件。”即行為主體實施行動時,根據過程中突然產生的信息變化而相應地改變應對方法。
因此,由于能認識的信息少于保證成功的確定信息,行為主體通過策略性應對、容忍、利用不確定性和偶然性。策略并不僅僅是行為主體通過選擇簡化復雜性,而是承認復雜性問題中選擇風險的存在,而且這種選擇本身會影響到復雜性問題所處理對象的變化。策略只是充分合理化其所處的復雜對象,通過簡化與選擇的實用跳板,達到目的之實現。
三、科學探索的后現代文化鏡像
科學探索是人類認識自身和世界的重要活動方式,科學本身就是人類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體現了該時代的精神氣質。薛定諤曾批評科學研究對文化的忽視,他說:“有一種傾向,忘記了整個科學是與總的人類文化密切相聯的,忘記了科學發現,哪怕那些在當時最先進的、深奧的和難于掌握的發現,離開了它們在文化中的前因后果也都是毫無意義的。”德國學者波塞爾(Hans Poser)認為:“試圖建立一個沒有任何前提條件、沒有絲毫形而上學成分的科學只是一個無法實現的過時的幻想。”就復雜性問題來說,傳統的確定性范式不能解釋內含不確定性的復雜現象,我們也不能斷定復雜性現象是否表明科學探索已進入了庫恩“范式”意義上的危機和革命時代,但至少可以說復雜性問題是科學認識的深化所產生的新問題。“復雜性是現代性難以割離的伴生物。我們在整個科學、技術、社會與文化環境中都遭遇到復雜性問題。”復雜性問題的認識與應對從一個側面突顯了科學探索融貫必然性和偶然性、確定性和不確定性的后現代科學文化鏡像。
從西方科學文化史看,它經歷了從古希臘亞里士多德的目的論自然觀、近代物理學為代表的機械因果論科學觀,向現代生物學為典型的現代科學觀轉型。波塞爾曾通過對“自然規律”的分析說明科學文化觀的轉型。波塞爾認為,過去上帝提供了“自然規律”目的論科學觀的最后根據。在牛頓那里,稱為“自然原理”的近代自然規律也是“將上帝制造規律的權利與能力類比于或者轉讓給了自然本身,由此,我們便認為自然界的現象在其發生的順序上具有規律性、規則性以及必然性”。后來,康德則通過先天因果關系等范疇和先驗自我的設置從理論上論證自然科學在現象界的確定性和規律性及其有限性。隨著現代復雜性問題的出現,尤其以現代生物學進化論中的“突變”和“選擇”消解了從現在精確預測未來的確定性,以更加中性的“變化”概念取代了歷史進步的“發展”觀念。由此,科學文化上的認識論更傾向于用“描述”、“解釋”來表達對對象的認識。具體而言,由于人類科學探索和實踐的深化,對象世界的復雜性的凸現,復雜性中的不確定性反映了理性認識方式的有限性和現實世界的開放性。同時,作為認識活動的參與者的行為主體滲入客體對象的情境之中,使探索活動對研究對象不僅存在著反映關系而且還有建構關系。現代生物學的學科特色在某種程度上超過傳統物理學而影響著現代科學的文化趨向。生物學所強調的是基因突變和主體性的選擇,在特殊環境下的生物機體內在組織及其環境之間的積極應對,成為必然性和偶然性、確定性與不確定性關系的現代表達。
其中,復雜性問題的認識方式和應對之路更傾向于后現代科學文化強調認識的實用性而不是內在真理性,強調科學的動態操作性而不是對象的靜態結構性。
就復雜性問題的認識方式來說,各種界定之困難,而“隱喻”方式對復雜性問題的恰當解釋,這反映什么呢?當一現象反映了新的思想觀念,用人們熟悉的語言表述形式去解釋這種新的但還沒有相對規范的科學術語時,不失為科學認識的方式。而且在方法論上,復雜性問題之困惑本身就昭示了傳統本質論思維方式不能合理地認清復雜性現象,以“隱喻”形式出現的類比推理方式去“認識”復雜性。眾多的針對復雜性現象的隱喻具有維特根斯坦“家族相似”意義上的非常積極的認識意義。因為,在分析哲學那里,理想的科學就是由邏輯體系和能夠被經驗所證實的命題組成,而復雜性問題的“隱喻式”解釋表達了現代科學探索對認識各種可能空間的接納,開啟了策略性應對的可能性。可以說復雜性問題的隱喻化解釋拓展了科學理論的創造性思考和實踐空間,它自身就是情境性的新術語,在它還沒有失去隱喻含義而變成本義之前,彰顯著科學探索性的實踐文化之路。
就復雜性問題的應對方式來說,作為自覺行為主體對復雜性的應對,是在不確定中追尋確定性,在確定性中容忍、利用不確定性。策略應對需要依賴確定的知識和信息,更需要有面向未來各種可能性的應對智慧。因為策略“永遠是在一個不確定性的海洋中穿越確定性的群島的航行”。智慧的而非知識的“航行”成為解讀復雜性的方式。正如杜威所說:“一個人之所以是有智慧的,并不是因為他有理性,可以掌握一些關于固定原理的根本而不可證明的真理,并根據這些真理演繹出它們所控制的特殊事物,而是因為他能夠估計情境的可能性并能根據這種估計來采取行動。”以建立復雜性模型系統來應對復雜性的計算機建模,使認識論的實踐文化向度又具有了新內涵。因為,計算機建模是近代實驗方法的新發展,被稱為繼傳統的歸納法和演繹法之后的第三種科學方法。若沒有計算機演算與描述就不可能有復雜性研究的突變理論、混沌理論等。計算機建模的演算本身是極為復雜而又精確的科學計算,而霍蘭所說的“積木塊的選擇”和“模型函數構建”,恰恰說明計算機建模又受制于人們的目標選擇和策略背景。因此,計算機建模在更高基礎上展示了科學探索的確定性和不確定性的后現代方法旨趣。
后現代性主義者基本上是在后現代文化語境上對復雜性問題等科學新現象作解讀,在后現代文化意義上對科學術語的借用,主張多元化和約定論。在1996年的“索卡爾詐文事件”中,索卡爾行為的合理性就在于他反對科學概念未作限制而在文化思想流域中的應用。因為,當代科學并沒有拋棄實驗方法,還是強調邏輯性和精確性等科學的合法要求,這構成了科學的合理遺產。但索卡爾式的專家眼光也使他們沒有發現新科學現象背后的后現代文化旨趣。科學中蘊含著新的社會實踐和時代文化現象,而后現代主義者對科學新現象的夸張解釋客觀上使人們對科學探索的實踐性、科學檢驗的實用性、科學產生的社會性、科學判斷的策略性等特質引起更多的關注。
在探索復雜性問題中,隱喻式認識和策略性應對更傾向于科學方法論的新型解決之道。尼古拉斯·雷舍爾道出了科學探索中的實用性文化特質:“我們圍繞最亮處尋找掉下的硬幣,不是因為最亮處是——在這種情況下——最可能的位置,而是因為它代表了最明智的探索策略,如果它不在這里,那么我們就根本不能找到它。”因此,對復雜性問題的可能認識與實際應對昭示了科學探索在認識和實踐境域中的后現代文化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