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見到高中同學何海闊,不禁艷羨他目前的生活狀態:學美術的他,近年來專心致力于黑白山水畫的研究,寫生、喝茶、爬山、與畫友切磋畫技,一年中有一半時間都是在山里度過的。他的“研究”不是急功近利,而是心境平和的,不是為了出名、賣錢,而是為了讓心情愉悅暢快,讓生活豐富多彩,在輕松自在的日常工作生活中發現隱藏其間的趣味、甜蜜和甘醇,在這種理念與心態下,他的畫風、畫技也日臻成熟完美。
用沭浴的感覺享受陽光,用享受的心態追求藝術,以這種理念生活、作畫,無論在人生境界還是在藝術境界上,我的同學何海闊都達到了田園牧歌式的淡泊境界,這種追求唯美、享受的“幸福人”的生活境界與“慢生活”狀態,讓我很受震動。
雖然我們同樣都生活在競爭時代,畫家何海闊本人也堪稱家庭幸福,擁有嬌妻愛士的天倫之樂,他卻更擁有屬于自己的恬淡內守的精神家園,面對各種看得見的功利和物欲,他卻可以做到不動心、不留戀,不追逐、不沉迷,這是何等的超脫和恬靜啊!無欲則剛,或許,正是有了這份恬靜,畫家才能超越人間煩惱;正是有了這份超脫,畫家的思維才能與眾不同,達到俗人和常人無法達到的藝術境界。
無疑,“慢生活”對于人際關系乃至社會和諧都是一種潤滑劑。然而,在當今高度旋轉的經濟生活中,能夠達到這種恬淡境界的人又有多少呢?隨著經濟發展和競爭壓力的增大,我們的生存狀態也越來越縫隙化和擁擠化:為了創收,不得不放棄節假日;為了就業機會,不得不屈從“三年內不生孩子”的霸王條款;為了創造出更多的經濟效益,人們不得不將腳步邁得飛快,已至于連和孩子散步的機會都沒了。人們就像工業流水線上的齒輪,輸入時間,輸出產品和金錢,整個成了“機器人、“經濟人”。
其實,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一些人已經具備了涵養身心的物質條件和經濟基礎,具備了讓生活“慢”下來的條件,可人們仍然緊緊拽住物欲的韁繩,在急功近利的軌道上不遺余力、快馬加鞭,以下數字便是佐證:《新周刊》評出的“中國欲望榜”,位居榜首的是“更多的錢”,其次才是“環游全世界”。欲望條目中,“開名車”、“住別墅”、“中大獎”等功利性條目遠比非功利性條目多。據《中國青年報》一項調查顯示,84%的受訪者確信自己生活在一個“加急時代”,71.6%的人認為自己正處于生命中“沖得最快”的階段。事實證明:人們正被更多欲望和金錢所牽引,歸根到底,源于人們缺乏涵養身心的生活意識,缺乏寧靜淡泊的思想境界。很多情況下,我們更愿意用物質和財富來炫耀自己的成功,并將之當作成功的標準,卻沒有將身心放松、內在幸福當作主要的生活目標。這實在是一種遺憾。
人生短暫,人這一輩子,到底在忙什么?到底為什么而忙碌?很多人都不承認為功名利祿而活,可實際上,自己每天的生活和精力都在圍繞著利潤和賺錢轉圈。究其實,每個人的一生,固然都只是一個過程,可是生活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堆積財富,而是為了釀遣幸福。寫到這里,不禁想到了希臘人的悠閑生活。到了晚上六點鐘,幾乎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了,周六周日更是不開張,他們有錢也不去賺,而是更多地去享受生活,駕車休閑,把煩惱都扔到一邊,而更多地去制遣快樂,享受幸福。
說實在的,我由衷欣賞希臘人的這種生活理念,羨慕我的同學何海闊畫家目前的生活狀態,向往那種悠游的“慢生活”,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人”的生活。經過深入了解,我才發現,原來,在當今世界,“慢生活”正日益受到社會普遍關注與歡迎:在美國,甚至出現了一個“放慢時間協會”,這個協會已經在42個國家擁有7.5萬名會員。意大利都靈舉行過國際“慢食節”,教育人們吃頓“慢餐”,享受“慢餐”的美味與悠閑。意大利的小城布拉,常能看到時速20公里的路標,提醒人們把時速20公里作為一種態度。
可能有人會認為這種“慢生活”不符合現代社會的競爭精神,這我就不敢茍同了。人生,無論以什么樣的態度切入生活,最終都無非是要創造生活、享受生活。在沒有電能、交通不夠發達的北宋,我們的先人不是照樣創造出世界一流的GDP總量和人均GDP峰值嗎?據史戴,北宋時期稅峰值達到1億6000萬貫,折算下來,約合今天的152億美元!北宋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中,那些挑擔的、賣飯的、唱戲的、蹴鞠的。個個神情自在輕松,充滿詩情畫意,比當今社會的我們,幸福指數不知要高出多少呢!
當然,話說回來,淡泊和放松,絕對不是激情和懈怠,更不是不作為,得過且過,消極逃遁,而是多一些積極主動的幸福生活觀。無論選擇什么樣的生活,都應該記住:我們不是生活的奴隸,而是生活的主人;不是在應付生活、疲勞工作,而是要迎接生活、快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