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出版的困局與破解

　　【編者按】目前，全國已有22家專業的古籍出版社，古籍出版已成為不容忽視的一大門類。古籍類出版社幾乎是出版業最小、最苦的出版社，其生存環境較艱難。時下古籍社大有再煥青春之象，隨著傳統文化熱及國學熱的延續，受益于社會經濟發展對手找文化根源的反哺，地方政府開始謀求經濟發展背后的文化根源，作為文化工程，各級政府對古籍整理越來越重視，加大投入，年度補貼，重大古籍整理項目也在增加，而投放主體恰是古籍出版社。據悉，2010年度國家古籍出版資助款項為1830萬元，42家出版社的93個項目獲得資助。之所以稱作“再煥青春”，是基于20世紀中期，古籍出版社裂變時期及民國之際商務、中華等古籍整理輝煌時期而言的，民國時期是一個中西文化激烈碰撞的年代，各種思想潮流極其活躍，這一時期出版的各種文獻資料，思想文化價值非常之大。盡管如此，古籍的整理與出版仍面臨著未解的困局與破解。就此議題，本刊特邀諸位專業人士略作解答，雖淺顯。卻真誠。
　　本刊記者：古籍整理出版是以維護文化本位為前提的，古籍出版在文化傳承中的地位和作用有目共睹，被交口稱贊，但在市場化沖擊下，古籍出版遇到了許多困惑，可否結合貴社情況。談談古籍出版的大致形勢。
　　姜小青：目前，古籍出版工作自身以及所面對的內外部環境、條件都有了一些變化，大體有這樣幾個方面：從經濟環境看，市場經濟已取代計劃經濟，圖書的商品屬性更加突出，對于古籍圖書這樣的“小眾出版”，市場的挑戰性更大了。從學術環境看，一是新中國60年來的古籍整理出版成就給下一個階段如何使古籍出版避免“炒冷飯”般的停滯不前，甚至出現今不如昔的現象，提出了新的課題；二是隨著社科人文學術研究的多樣性發展，學術評估體系也不斷創新，這對以傳統的?？敝畬W為基本方法的古籍整理與出版如何適應發展變化的學術環境，提出了一個繼承與創新的課題；三是數字技術的運用不僅使古籍整理和研究的方法、手段有了新變化，更重要的是，古籍數字化將改變古籍出版形態，已成大勢。從讀者要求看，隨著國力的增強，傳統文化影響力提升的同時，多元社會與多元文化中，讀者對古籍圖書不同層次的需求，讓我們不得不思考古籍專業出版如何大眾化的問題，這一點也是我們以往重視不夠，以致許多讀者對古籍圖書望而生畏的主要原因之一。從出版體制看，事轉企、集團化改革與發展的要求也促使許多的古籍出版單位在思想觀念，內部機制、圖書結構等方面發生了轉變與創新。
　　向敬之：在傳承中華傳統文化方面，古籍整理與出版具有主力軍和中堅力量之勢，披荊斬棘，篳路藍縷，創造了一系列可觀而可喜的成就。近年來，由古籍出版社推出的優秀古籍叢書、大書，更是深得國內外市場歡迎與好評。岳麓書社曾重點推出《曾國藩全集》，美國紐約《北美日報》專門發表社論，題為《還歷史以本來面目——評中國重新出版(曾國藩全集)》，認為此全集的出版是中國文化人的思想突破，說明了中國的政策比過去大為開放，其重要性和中國發射一枚導彈衛星相媲美。一部皇皇古籍的出版，能在西方世界引起如此高的評價，足以看出新時期的中國古籍出版在世界文化發展史上的地位、作用、分量和意義。
　　面向未來，走向世界，文化作為一種強勁的綜合國力軟實力，亟須重視與加強。傳統文化為特色、為基礎，便要求其之根本——古籍整理出版，既要培育不斷出新、接連出彩的原創生機，也須在故紙堆中尋找、探究出有價值、有意義的古文化遺產，使之不隨時間的流逝而消亡殆盡，否則，我們就會在其中慢慢喪失民族和傳統。
　　中華書局、上海古籍出版社、國家圖書館出版社等22家古籍出版社，在整理古籍出版、傳播傳統文化方面，焚膏繼晷，殫精竭慮，為中國文化史的賡續、光大與燦爛，作出了務實而不朽的貢獻。但在當下市民文化娛樂化、網絡閱讀大眾化、經濟生活市場化的情勢下，古籍出版社受到了嚴重挑戰。如何在危境中走出穩健無畏的步伐，各家古籍出版社都在沉潛思考，試圖拯救古籍整理出版、挽救自身生命延續的現實，頑強地抗拒市場反應的脅持與鉗制。
　　在如此情形下，古籍出版社需要保持清醒和理智、開闊眼界、維新觀念，而不能進退失據、左右為難，更當在堅守古籍整理出版陣地的同時，做好傳統文化通俗化、大眾化的一般出版，使得自己在生發骨氣、傲氣和文化氣的過程中長袖善舞，左右逢源。諸多古籍出版社中，中華書局不僅在古典文學、社科、哲學傳統圖書方面做到了選題、內容、裝幀、定位等方面精益求精的傳承，同時做到了將原典進行新的創造，走出了通俗讀本普及與提高的路子，成為新時代的佼佼者和領軍大社。
　　但是，當前古籍整理出版因大眾閱讀、網絡閱讀及電子閱讀的市場擴張，較大范圍地削弱、縮減了古籍圖書市場。在賣場中，除了專業書店、專門書架設有排列古籍圖書外，一般賣場銷售員、導購員極不重視將古籍圖書擺放在醒目顯眼的位置，若非有讀者詢問、尋找，很難在一般的位置發現此類圖書。這樣一來，古籍出版，似乎就成了專向購買力所購買的對象。
　　陳海燕：人的問題是最根本的一個問題，“如果沒有人了，有錢也沒用”。古籍整理和古籍出版方面優秀的作者和編輯越來越少，古籍出版社人才難招，人才難留現象十分嚴重。
　　本刊記者：請您談談目前古籍搶救性整理工作中需迫切解決的幾個問題。
　　張繼紅：古籍整理出版是一項“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文化工程，從搶救性整理的角度而言，主要存在如下問題：
　　第一，古籍整理重視知名典籍與文獻較多，對稀見文獻，特別是地方性文獻重視不夠。
　　?第二，古籍地方性資料或存于公家館內，資料費貴，或藏于私家，難覓蹤影，或隱于民間，隨時有毀滅之虞。
　　第三，地方性稀見古籍文獻的整理普遍水準不高，達不到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整理目的。
　　向敬之：我國有著數千年的歷史文化，漫長的歲月也為后人留下了數不清、讀不完的舊籍陳卷。即便是暴君秦始皇贏政與隋煬帝楊廣，生性殘暴，毋庸置疑。但前者雖有過“焚書坑儒”的卑劣“壯舉”，卻留給了西漢石渠、天祿兩閣圖書，后者在野史中殺兄弒父、欺母霸嫂，于正史上亦不多有光彩，然積極網羅人才、親近人才，大規模地編書、校書，無論是《唐書》《宋史》，還是《通志》《經籍會通》，對于推動古代藏書事業的發展，不乏頌揚之詞，也為李唐一代數朝君王大興集賢院、弘文館、崇文館、秘書省等樹立了較為完美、意欲超越的比照形象。后來，永樂大修《永樂大典》，康熙欽定《古今圖書集成》，乾隆精編《四庫全書》，無一不是搶救古籍整理出版的善舉。
　　由于史上戰火頻仍、社會變遷等諸多變故，許多典籍遭到毀壞，真正能幸存下來的，不為后代學者篡改、偽造者為極少數，又有不少珍貴的孤本善本為人帶至海外，或秘藏私處。
　　明清兩代，慈溪鄭氏二老閣，杭州鮑氏知不足齋，常熟張氏傳望樓、愛日精廬，蘇州潘氏香雪草堂、西圃，金山錢氏守山閣，貴州莫氏影山草堂，巴陵方氏碧琳瑯館、紹興徐氏古越藏書樓、鑄學齋、述史樓，貴池劉氏聚學軒，武進陶氏涉園等，藏書甚眾，價值斐然，而有許多為其后人兜售，或為藏書家們欲待價而沽。能在近世尚能梓行于世者，寥寥可數，不為多矣。同時，又有不少因為保護、使用方法不當及技術落后，很易遭受毀滅性的破壞。
　　從當前觀之，古籍的搶救性整理工作已是當務之急。在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的宏觀指導下，各古籍出版社、高校古籍研究所、社科院專研機構有實力、有能力做好實質性的工作，盡可能地完善古籍整理出版行為與規模，協調經費、人力等方面的使用與調度以及把握好市場的需求與選擇。尤其是古籍出版社，一旦發現新的文獻古籍、出土文獻，當及時制訂整理出版計劃，而不能光盯著國家補貼、政府采購，切實為之。
　　在整理過程中，需冷靜研究，多方考證，看其是不是精校精刻的善本，并做好?？保苊忮e漏增益。同時，吁求有關科研機構，盡快研究出先進優質的古籍保護、使用技術。
　　郭又陵：目前，古籍保護工作進人良好發展的新時期。正在運行的大規模的文化工程有《中華大藏經》(漢文部分)、《中華大典》、點校本“二十四史”和《清史稿》修訂、《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等多項。目前古籍搶救性整理工作需迫切解決的問題，首要的是摸清家底，國家古籍保護中心正在組織進行的全國古籍普查，使這個說了多年的難題，看到了解決的曙光；其次是要重視古籍整理人才的培養。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從2001年開始，主辦全國古籍社編輯培訓班，對人才的培養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由于古籍整理工作難度大，經濟效益差，直接導致古籍社人才的流失，有關方面應從多方面研究加強人才的培養。需要提及的是，一向不被人重視的民國文獻的整理與保護也非常迫切。由于近代造紙、印刷、裝訂等工藝自身缺陷所造成的先天不足，以及各收藏機構長期以來普遍存在的觀念滯后、認識不足、經費短缺、保管不善等原因所帶來的后天損害，使得目前各公私藏書機構收藏的民國文獻，幾乎無一例外地出現了嚴重的老化或損毀現象，其中相當一部分的文獻已處于行將消失的危急狀態，亟待搶救和保護，根本無法滿足學術研究和社會各界查閱使用的需求。2007年在國家圖書館主辦的“古籍整理影印出版成果展”開幕時，任繼愈先生就呼吁加強民國文獻的保護與整理出版。國家圖書館積極響應任先生的呼吁，于2007年12月成立了“民國文獻資料編纂出版委員會”，對國民文獻統一規劃整合，并依據館藏特色、資料類型、瀕危狀況、珍稀程度和社會需求等等，進行分類整理，由我社以“民國文獻資料叢編”的形式，有計劃、有步驟、成規模地陸續編纂出版，現已出版40余種500多冊，還有10余個門類2100多種文獻亟需出版。希望通過這種已為成功實踐所證明的、切實有效的再生性保護手段，在及時搶救保護文獻的同時，也使之化身千百，為社會和學界提供更為便利的文化學術服務，為文明的傳承、民族的復興做出貢獻。近年來，有幾家出版社整理出版了一批民國文獻，但對于數量巨大的民國文獻，還需要引起各個方面的重視。
　　陳海燕：首先要解決好的是“藏與用”的關系問題，漆永祥先生曾指出：“我國圖書館的古籍收藏與利用存在兩大問題：一是古籍收藏單位與讀者各自對古籍有何權利；二是應該如何看待古籍這類特殊的文物，也就是說究竟是‘藏’大于‘用’，還是‘用’大于‘藏’……古籍的‘藏’而不‘用’，或者‘可用’而有‘高價’，嚴重阻礙了古籍的利用、整理與刊布，使其成為物化了的古董，而失去了文化傳播載體的作用。”古籍善本要想從圖書館的高閣走向研究者的書桌，就需要傳播和流2afe840c2d8509de201ef929495af705a2aa4bf249cf6c84238536da73e27e0a通，善本“再造”是解決“藏用矛盾”的最佳途徑，但善本與讀者之間還橫隔著一道“天價底本費”的溝壑。要解決這一“橫亙在讀者與古籍之間的天塹”，同樣需要政府引導，進一步出臺、完善相關法律法規，真正做到任何人都有閱讀古籍的權利，享有該書的“編輯著作權”。很多收藏單位“藏書閣”思想十分嚴重，不能意識到再生性保護在古籍搶救整理中的不可替代作用。認為所藏的“珍本古籍”出版了，其珍貴價值就被削弱了，這種想法阻礙著諸多孤本秘籍的整理和出版。還有一些單位過于注重經濟回報，要價過高，而古籍社又是出版行業里的弱勢群體，很難出得起高價，面對“漫天要價”的收藏單位，常常只能望“本”興嘆。所以，一個全國性的古籍搶救整理協調組織的出現顯得十分必要，相關法律法規、政策的出臺也很有必要，只有這樣，才能打破束縛孤本秘籍的層層壁壘，使珍貴古本得到更好的保護，同時也不至于成為死文獻、死古董，能為更多的人所知、所用。同時，古籍原生態保護人才匱乏也是一個較為突出的問題，眾多珍貴古籍得不到及時有效的保護。需要加大專業人才培養力度，做到邊修復邊出版，用新存舊，用新護舊。
　　本刊記者：古籍整理與出版是一項重在保持文化品位，且甘于寂寞的工作，走的是少而精、簡而約的途徑，它與目前出版的快節奏方鑿圓榫，格格不入，鑒于古籍出版的獨特性，有關方面應如何對此項旨在傳承、功在千秋的文化事業予以扶持?
　　盧有泉：古籍的整理與出版需要國家的大力扶持，這一點毋庸置疑，扶持應是全方位、多方面的。首先應加大對古籍整理出版的資助力度。古籍整理出版曾經處于一個非常尷尬困窘的境地，現在已有所好轉。2009年度古籍整理出版補貼立項132項，補貼金額約2000萬元，為歷年來補貼金額最多、力度最大的一年。中央財政安排專項經費資助古籍整理出版項目，其目的是要確保國家古籍整理出版重點項目的完成。要充分發揮國家古籍出版專項經費的功能和導向作用，體現國家意志，反映國家水準，重點支持那些急需整理的具有填補空白意義的優秀出版項目；重點支持那些具有較高版本價值和重要文化傳承價值，在整理方法上有所創新、整理成果上有所突破的古籍整理出版項目。
　　向敬之：新中國成立60多年以來，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陳云、江澤民、胡錦濤、溫家寶等領導人非常重視古籍整理出版工作，使得我國古籍整理出版事業得到了持續較好的發展。數代古籍整理、研究與出版工作者，不計得失，甘守清貧，苦心經營，優質地推出了“二十四史”及《清史稿》點校本、四庫系列、《全宋詩》《全宋文》《全元文》《甲骨文合集》《域外漢籍珍本文庫》《中華大藏經》《中國中醫古籍總目》等以及朱熹、王陽明、王夫之、曾國藩等學者全集。一系列重大的古籍整理出版項目，為今天的從業者、受益者和后人樹立了一座座經得起考驗的文化豐碑，成為一個個了不起的學界楷模?，F在，國家重大古籍整理出版項目《中華大典》《大中華文庫》《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華再造善本》等，仍在整理、編纂、出版。
　　陳海燕：主管部門應牽頭做好各方面的協調工作，這主要表現在兩方面：其一是要加大對公共圖書館、高校圖書館的古籍采購專項資金投入，系列化、規模化的古籍整理和保護需要通過傳播、銷售才能完成整個環節，才能到達需要研讀的專家學者面前，一些高端的研究型古籍整理出版物，不可能像普通讀物那樣進入市場流通渠道，即使進入也銷量有限，因此要充分發揮圖書館在文化傳播和保護方面的作用。所以政府應當在加大古籍出版補貼、保證古籍重點項目按時按質出版的同時，作為其出路作出一定的引導和規劃，公共圖書館是其中較為重要的一個環節，值得重視。其二，還需要引導解決好一個“藏與用”的關系問題，前面已經講過的。
　　張繼紅：古籍整理出版承擔著積累與傳承文化的重大使命，國家越來越予以重視，目前主要是予以項目資助。但對出版社而言，既要維持生存，保證發展，又要承擔使命，往往難以二者兼善。國家對古籍專業出版社的稅收優惠政策，各地執行標準不一；在地方性資助方面，也不盡相同，但總體上資助較小。所以，出版社在大型古籍整理項目方面，總體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向敬之：古籍整理和出版，走著少而精、簡而約的學術路線，是一個尋求品位、傳承精粹的光榮而艱巨的事業，各大古籍出版社為此都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古籍出版屬于小眾閱讀范疇，都是長銷之書，難以做到及時暢銷、短期盈利的效果。而在當前，不少出版社在做好古籍整理出版的同時，走上了原典為體、原創為用的雙向出版路線，在深耕的基礎上推行廣種，開拓了普及與提高并舉的良好局面。這樣一來，既有保證原典出版的常規計劃，又增添了注釋本、白話本、圖文本、批評本、今譯本、淺注本、簡排本等多種形式，得到了廣大的青少年讀者的認同與歡迎；同時還推出了大字本、精裝本，分別方便了老年群體、收藏者群體的有效購買。
　　如岳麓書社自成立近30年來，堅持“刊行古籍舊書，整理地方文獻，出版學術著作，致力文化積累”的古籍出版理念，致力于整理出版湖南地方古籍文獻、重要史籍、古典著作普及讀物、今人研究古籍和古代文化的專著與研究資料等，出版了先后獲得國家圖書獎、中國圖書獎等獎項的《船山全書》《海國圖志》《走向世界叢書》等，推出的《曾國藩全集》《左宗棠全集》《魏源全集》等一系列極富地方特色的古籍圖書，在海內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肮诺涿占拔膸臁薄皞鹘y蒙學叢書…‘韻文三百首系列…‘說文解字今釋”“傳統詩詞”“歷代散文選注”“古典通俗小說系列”等一大批普及類圖書，均以其底本好、書品高、裝幀美、價格廉的岳麓版特色，贏得了國內外讀者的廣泛喜愛和收藏。而今，它又承接了《大中華文庫》的部分出版、《中華大典·藝術典》的獨家出版和湖南本土最大古籍整理出版項目《湖湘文庫》的主要出版任務。
　　本刊記者：為使古籍整理出版成為一項長效機制，有專家呼吁應以立法對之加以確保，但也有專家認為此乃異想天開，離奇荒唐，有悖文化的特質。您是如何看待這一命題的?
　　向敬之：文化的傳承與傳播，離不開人的作用，不是哪一部法律、法規所能制約影響的。任何一部古籍的整理出版，國家權力不宜也不能賦予法律的、政治的手段進行約束。管制，否則會使它變成典型的、定性的形象工程。今日有專家意欲以立法的形式搶救文化遺產、歷史典籍，本意是保護傳統文化的發展，但不僅有違社會發展規律，且會滯礙傳統文化健康的正常發展。無怪乎，有認為此乃異想天開，離奇荒唐，有悖文化的特質。
　　傳統占籍的發掘、整理、出版與研究，在文化傳承與文明傳播的歷程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新時期的出版工作者、學術研究者，自覺地形成把握準、研究深、起點高和立意遠等鮮明特色，在文化思考、古籍開發方面，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延續和光大世界文化的工程中，中國作為。占籍大國與文明古國，典籍存卷，極其豐富，無愧于浩如煙海、汗牛充棟之類詞匯的贊譽。自古迄今，歷代賢達忘食廢寢，皓首窮經，努力把先輩存留下來的文獻舊籍，保護下來，整理出來，傳承下去。這是一項保留國粹的偉大工程，也是一份綿延不斷的基礎工作，更是國家與民族文化繁榮、文明長遠的一個顯著標志。不論是在封建時代，還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不同時期的主政者，都高度重視這一偉美事業，使得中國古籍編纂、整理和研究總量日益攀升，同時也接連出版了大型古代文獻集成的界標式大成果。這是全體社會共同推進的成果，不需要任何法律法規的力量，強制性地書寫盛世文章。
　　陳海燕：對古籍整理出版立法保護是應該的，因為這是一項需要政府引導持之以恒搞下去的工作，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要準備條件之一。新聞出版總署署長柳斌杰講過：“國家對古籍整理的指導還體現在通過自上而下，組織有關專家和出版單位實施重大古籍出版工程。要建立一個國家主導、依靠專家的古籍整理重大出版工程機制，整理出版一些具有文化戰略意義、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利國利民的大型項目。如中華占籍流失海外嚴重，許多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化價值和藝術價值?！吩谒?，文歸海外，奇恥大辱’(鄭振鐸語)的狀況不能再延續下去。因此，有必要將中國流失海外的古籍善本系統地整理出版，組織中國流失海外的古籍善本出版工程，先整理出版目錄，后刊印出版。還要舉全國之力組織編纂《中華醫藥典籍》，使中醫古籍正本清源。這些大工程對文化建設意義很大，國家不搞，個人捷足先登，質量無保證，有可能誤導讀者，我們無顏面對子孫!”有些大型古籍的整理出版、大型古籍數據庫的建立和維護等，沒有政府出資、引導，甚至加以立法規范、保護，單憑科研單位、企業或個人的力量是很難完成的，從這一層面來講，從立法的層面加以確保，是當前的重要任務。
　　向敬之：進行古籍整理與出版，無論是大型類書、辭書的問世，還是純粹的專集、別集的出版，都無疑是中國文化史上，無法繞過的座座豐碑。一旦忽視了古籍文獻的價值，就無所謂中國文化的存在，我們有必要也亟須在中國文化大背景下，觀照傳統文化，尤其是地域文化的挖掘和發展。齊魯文化、三晉文化、湖湘文化、中原文化、江浙文化、嶺南文化等，都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它的審視與探究，有利于我們和后人了解中國文化史、社會史、思想史、經濟史、軍事史等。這些區域文化中包括了許多特色文化，與中國整體文化就是血脈相連、生息相同而休戚與共的關系，著力研究好了地域文化，就能更好地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使之真正而永遠的無與倫比。當前，各類區域性文獻叢書，諸如《湖湘文庫》《嶺南文庫》《紹興叢書》《云南叢書》《隴西文獻》等，均在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巨資塊助下，不斷出現新版舊籍。這樣群心群力的事情，并不需要法律法規的手段來保駕護航。
　　本刊記者：古籍資源的稀缺性，決定了研究整理古籍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