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明書店的編輯們

　　開明書店是一家很有聲望的私營書店。其成立于1926年，是由章錫琛、章錫珊兄弟二人合資經營的，故有兄弟書店之稱。到1929年，因事業發展，資金不足，遂改組成為股份公司。
　　開明書店的編輯成員，大致來自三個方面，即編輯、作家、教師。管理人員則多為同仁的親朋好友，逐漸形成了一個家長式的管理模式，因而在初創階段和戰爭環境下，大家能夠和衷共濟，患難與共。章氏兄弟善于經營，負責編輯業務的夏丐尊、葉圣陶、王伯祥、傅彬然等人，對出書方針十分明確，“有所為有所不為”，是他們一貫的宗旨。因為編輯人員大都出身于教師，他們都把出版當成教育事業來辦，對媚世迎俗的庸俗讀物，一概拒之門外，而重點選擇或自行編寫有益于青少年的優質圖書。從1926年成立到1953年與青年出版社合并成立中國青年出版社為止，28年中，開明書店共出書1500多種，刊物10余種。他們所出的書刊，既受當時大眾的歡迎，又經得起歷史的考驗。至今80多年過去了，它所創辦的《中學生》依然出版發行，并且成為新中國百種重點社科期刊之一。它出版的許多讀物，如茅盾、巴金、葉圣陶、夏丐尊、冰心、朱自清、錢鐘書、沈從文、豐子愷、顧均正、賈祖璋等人的作品，至今仍在不斷重印。它還在中小學教科書方面，出版過大批適應時代潮流，大膽革新內容的課本和課外讀物，在教育界發揮過很大的作用，受到輿論廣泛的好評。章錫琛、夏丐尊、葉圣陶、王伯祥、傅彬然等人的名字，享譽四方。
　　下面輯錄一些開明書店編輯人員的小故事，內容雖很平淡，但也可從中看到開明書店編輯隊伍的素質和作風。
　　
　　一　有遠見、會經營的張錫琛
　　
　　章錫琛原是商務印書館的老編輯，主編過《婦女雜志》。后來，因種種原因，他離開了商務印書館，辭職后自辦了《新女性》雜志和開明書店。開始，著名作家趙景深支持章先生事業，被章先生聘為編輯所長。不久，趙因專心從事翻澤，辭去了所長職務，章先生便聘夏丐尊來接替。
　　章錫琛雖是編輯出身，但對辦書店很有一套辦法，而且也有遠見。
　　開明書店創辦之始，出書不成系統，朋友交來什么稿件，就出什么書，既辦刊物又出書，發行量都不是很大。章先生想打開一條路子，日夜動腦筋想辦法。一次，他發現學校里的老師自己在刻印臘版，經過了解，原來學校對當時的語文教材深感不滿，因為內容陳腐，不合時代潮流，故各校都在自編教材，從歷代名篇和當代白話文中選擇適合自己教學的文章，用蠟紙刻印發給學生學習。但這種方法既費時又費力，難免還有錯漏，會貽誤子弟。由此。章先生便想出了要編印一套活頁文選的主意，回店與大伙一商量，大家感到可行，便立即動手。開明書店人手雖少，但辦事效率極高?！堕_明活葉文選》采取一文一篇，長短不論，統一開本，單篇定價；學?？梢渣c篇預約，3天交貨，還可代印封而目錄，裝訂成冊。文章內容，從古到今，體裁多樣，后來又由店內編輯編印了10冊注釋本，更受各校師生歡迎。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開明活葉文選》總共出了1000多篇，雖然費工費時，利薄本高，但也體現了開明書店一切為讀者的精神，教育界給予極高的評價。
　　章先生見活頁文選獲得成功，便又想到利用店內編輯中教師出身居多的優勢，決定自編教材，特別是主課語文、數學、英語這三門。經和大家商量，王伯祥、劉薰宇、周為群等先生都愿意承擔編寫任務。不久，國文、算術等教材就一本接著一本地出版了。這些教材，因為都出于當過教師的編輯之手，當然質量和實用性都有保證，居然都成了受歡迎的教本。于是剩下英文教材了。章先生找到立達學園的老朋友方光燾，方老師答應得很痛快，但就是教務太忙，拖拖拉拉編不出來。正巧此時林語堂從北京來到上海，表示愿意編一本與眾不同的中學英文課本。先生喜出望外，二人商量結果，林先生提出兩個條件：一、在編寫過程中，開明書店要預付他300元大洋，供他生活開支；二、出書以后要支付版稅。章先生一聽，條件高了點，因為他自己明白，書店資金不過5000元大洋，怎能承受?但他了解林是留洋博士，編出英文課本會有特色，必能暢銷，便咬牙同意與他簽了合同。后來林編《開明英文讀本》一至三冊果然一炮打響，因內容新穎，豐子愷的插圖又很生動，居然把學生感到枯燥的內容編得生動活潑，好像在講故事，人人都愿意學習，效果特好。于是章先生這招又成功了，人們稱章先生此舉既有魄力，又有遠見。
　　在林編《開明英文讀本》出版以前，商務版周越然的一套《模范英語讀本》是各校采用的教本，此書占著絕對的壟斷地位，這下可就不行了，讓開明版的英文課本占了上風。此時世界書局的經理沈知方讓本局年輕編輯林漢達也編一套英文課本。林漢達編了一套《標準英語讀本》，上市后被章錫琛先生看到了，便買了一套回去對照，對照結果，發現內文有多處和開明版雷同，便找到林語堂，林很生氣，要章先生出面和“世界”沈知方交涉。交涉無效，章便寫文章在報刊上指責對方，沈知方便向法院起訴，認為開明書店毀壞世界書局的名譽，官司打得不可開交。因為世界書局有個強有力的女律師，法院偏護他們，硬把開明書店判為敗訴，還要罰款。章先生哪肯罷休，便請林語堂把課本中對方抄襲部分用紅筆勾出，呈文送到教育部。教育部認為世界書局確有抄襲行為，下令禁止發行。這一下章先生便抓住不放，立刻將批文公諸報端，引起輿論一片嘩然。這一來，《開明英文讀本》的銷路就更大了，一直風行了20年。
　　章錫琛不但在書業上有遠見、會經營，而且善于交友和用人。當年開明書店的一批編輯，大都是他在商務印書館的同事和作者：夏丐尊是商務印書館的作者，葉圣陶、王伯祥、徐調孚、顧均正都是商務印書館的編輯，豐子愷是夏丐尊的學生和開明書館的作者。1926年剛創業時，開明書店只不過四五個人，只有章先生自己和趙景深是編輯，他請趙當編輯所長，自己當出版部主任。店內還有一位年輕人懂音樂繪畫，章先生便提拔他當藝術圖書的編輯，這位年輕人便是后來大名鼎鼎的裝幀設計家錢君萄。章先生發現他有裝幀設計方面的愛好，便大膽地把所有書籍期刊的封面都壓到他頭上。錢君萄感激章先生對他的栽培，因此在工作上更加努力，幾年后成為專家，連魯迅、郭沫若、茅盾的作品，也前來求他設計。過了幾年，錢君甸因另有事業要做，離開了開明書店，章錫琛又用了一位待業青年莫志恒，請他接錢君萄的班。奠志恒雖愛好畫畫和書法，但對出版印刷卻一竅不通。章先生就手把手地教他出版印刷業務，要求他把錢君萄的本領學到手，以適應工作。莫志恒便發奮學習，努力工作，后來也成了著名的書籍裝幀藝術家。
　　1932年，章錫琛因開明書店的事業發展，連續增資兩次，辦成股份公司，并增加編輯力量。此時，商務印書館因在“一·二八”事變中，總館遭受日軍炮火轟擊，資產損失慘重，不得不解雇大批編輯。當時，開明書店也受了不少損失，但章錫琛更看重人才，當他聽說商務印書館已辭退了一些編輯，便一一登門求聘。于是，后來成為開明股肱的王伯祥、徐調孚、顧均正、賈祖璋等，都先后進了開明書店。戰后，有人戲言，章老板在“國難”當頭之時竟發了一筆“橫才!”
　　
　　二　由教育家成為編輯家的夏丐尊
　　
　　夏丐尊，浙江上虞人，早年留學日本，五四時期在浙江第一師范當教員，教國文。當時浙江第一師范學校是新文化運動的大本營，出了很多名人。校長經亨頤，思想比較解放。教員中的陳望道、夏丐尊、劉大白、李次九被譽為“四大金剛”。后來，浙江第一師范學校廣大學生曾因不滿當局辭退經校長和“四大金剛”，掀起風潮，全國影響很大。風潮過后，夏先生不顧學生一再挽留，決意離開學校。1920年，他應聘去湖南第一師范學校任教，在那里和毛澤東共事過一段時間，毛澤東對他的人格有過很高的評價。
　　一年后，夏先生回到故鄉上虞，受聘于白馬湖的春暉中學，在那里擔任國文教師，還介紹學生豐子愷到春暉中學任教。
　　1924年，夏先生翻譯了一本意大利亞米契斯的《愛的教育》，在上海東方雜志上連載。1927年底，開明書店的老板章錫琛聘他去當編輯。不久，開明書店的編輯所長趙景深辭職，章老板便請夏先生接替趙的職務。《愛的教育》是一部世界名著，章先生希望能在開明書店出版單行本，定能大量發行，得到夏先生同意。果然，此書一出，立刻受到學校老師、家長和廣大學生歡迎，連續再版，竟行銷20余年，重印30多次。
　　1930年，開明書店將《新女性》雜志?？?，改辦《中學生》雜志，由夏丐尊任社長，章錫琛、葉圣陶、金仲華、豐子愷、顧均正任編委。創刊號于1930年1月出版，夏丐尊撰寫了發刊詞——
　　中等教育為高等教育的預備，同時又為初等教育的延長，本身原已夠復雜了。自學制改革以后，中學含義更廣，于是遂愈增加復雜性。合數十萬年齡懸殊趨向各異的男女青年于含混的“中學生”一名詞之下，而除學校本身以外，未聞有人從旁關心于其近況與前途，一任其彷徨于紛叉的歧路，饑渴于寥廓的荒原，這不可謂非國內的一件怪事和憾事了。
　　我們是有感于此而奮起的。愿借本雜志對全國數十萬的中學生諸君，有所貢獻。雜志的使命是替中學生諸君補校課的不足；供給多方的趣味與知識；指導前途；解答疑問；且作便利的發表機關。啼聲新試，頭角如何?今當誕生之辰，敢望大家樂于養護，給以祝福!
　　夏先生這篇不到300字的發刊詞，把辦刊物的緣起、宗旨和內容都說得很清楚了，《中學生》就一直按照這個宗旨，辦到現今，足有85年了。創刊號印了兩萬份，很快售完再版。當年的編輯人員才4人，章錫琛擔任宣傳推廣，這是他的特長；夏丐尊負責社論和編后記；日常的組稿和編排都歸顧均正；豐子愷負責封面插圖設計，還撰寫一部分音樂和美術方面的文章。人員很少，業務量卻很大，還要準時出刊，其緊張程度可以想見。因為創刊號精彩，讀者紛紛要求訂閱，收了訂費下期一出版就得有人負責寄發，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上萬份的刊物，印貼頭、裝雜志，都要手工操作，忙得大家加班加點，不分晝夜，幸有開明員工家屬一起動手，才算按時寄出。為了辦好刊物，夏丐尊和編輯們傾注了大量心血，每期都要擬定題目，約人寫稿；讀者來信特別多，這是年輕人的特點，不但寫信提問，還常常投些小稿。夏丐尊總是親自執筆給讀者回信，解答疑難問題。夏丐尊和葉圣陶都當過中學老師，他們就以辦學校的精神來編《中學生》，把讀者當做自己的學生來對待。在學校學生不過幾十幾百，而《中學生》的讀者卻是成千上萬，他們竟成了全國幾萬學生的導師了。
　　夏丐尊為《中學生》寫過不少輔導青年學習的文章，最有名的是《愛教育與愛教材》《致文學青年》《我的中學時代》《人能忍受的溫度》《我之于書》等，在學生中影響很大。
　　夏丐尊除了編《中學生》以外，在開明書店的20年中，還主編過《月報》和《一般》雜志；出版過翻譯作品《愛的教育》和《續愛的教育》，創作過《平屋雜文》《文藝論ABC》；與葉圣陶合寫過《文心》《文章講話》《閱讀與寫作》；在編寫教科書方面，曾與葉圣陶等合編過《開明國文講義》和《國文百八課》。為了幫助失學青年獲得求學機會，開明書店還創辦了一所函授學校，夏丐尊擔任校長。函授學校以函授形式，每個學生發給一本講義，包括各個學科，授課人都請了有名的教師。除了授課，還要批改學生作業，答復學生提問，工作量相當浩大。函授學校終因人手不足，只辦了半年就停辦了，甚為可惜。但后來這些講義都正式出版了自學教材，有夏丐尊、葉圣陶等編寫的《開明國文講義》，林語堂編的《開明英文講義》，章克標、劉薰宇編的《開明算術講義》，沈乃啟編的《開明物理學講義》等十幾種。
　　夏丐尊為人正直，熱愛祖國，不畏權勢，敢于斗爭，常以實際行動支援進步人士?！八囊欢闭兒螅骷覙沁m夷被捕，關在南京監獄，在獄中翻譯了高爾基的《人間》，并秘密傳到夏丐尊手中。夏先生接到譯稿后，就在《中學生》雜志上連載，并代起筆名“封斗”，并把稿費設法送到獄中或譯者家屬手中。夏先生還曾和上海文藝界聯合發起營救過丁玲和潘梓年等進步作家的行動。1931年，國民黨反動派逮捕了柔石、胡也頻等5位左聯青年作家，夏丐尊、葉圣陶聯名寫信給邵力子，請其出面保釋未獲成功。上海成為孤島期間，夏丐尊和章錫琛曾一度被日軍憲兵隊拘捕入獄。敵人威脅利誘，要他為“東亞共榮圈”服務，被他嚴詞拒絕。后在日本友人內山完造營救下，夏先生得以出獄。抗戰勝利后，夏先生在病中聽到許多關于國民黨官員腐敗墮落和迫害民主人士的消息，十分氣憤。一天，葉圣陶到家里去看望他，他親自對葉先生說：“勝利!到底啥人勝利——無從說起!”在旁的葉先生聽了不禁流下眼淚。
　　夏先生去世后的第4天，重慶《新華日報》于1946年4月27日發表社論，悼念這位愛國的知識分子。
　　
　　三　熱心提攜扶植青年作家的葉圣陶
　　
　　1931年以前，葉圣陶曾在商務印書館當編輯，和章錫琛同事。章錫琛因辦《婦女雜志》發表的文章比較激進，不稱老板王云五的心，被解雇后離開商務印書館?！秼D女雜志》兒度易人接編，結果都編得死氣沉沉，發行量一再下滑。主編感到沒有新招，只好辭職，王云五便請葉圣陶暫時頂一下。葉圣陶接手后，想不到來了一位好幫手金仲華，二人都主張革新內容。金仲華找來英美報刊，摘登世界各地婦女生活和婦女運動的新資料，作有意的報道和評介，說的都是外國的事，或者略為點到國內，或者有些暗示，讓人抓不住辮子，免去麻煩。葉圣陶則請許多老朋友寫稿，發表小說、散文、詩歌；還運用征文形式，動員婦女自己寫稿。征文題目有“我的配偶”“小家庭生活的經驗”等等，都與婦女切身問題相關。經過他們二人的不懈努力，刊物面貌真的大大刷新了。誰知不到半年，王云五請來了一位留美女博士接替葉圣陶的工作。葉圣陶便辭職去了開明書店，和夏丐尊一起負責開明書店編輯部的工作，那是1931年1月的事。
　　葉圣陶比夏丐尊小8歲。而夏丐尊又是他心目中最佩服的老師和畏友。多年來，葉先生人在商務印書館，但非常關心和支持開明書店的工作，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倪煥之》和第一部童話集《古代英雄的石像》，都是交給開明書店出版的。他們過去都是中學語文老師，對語文教育的改革觀點完全一致。共同的思想使他們經常合作出書，如《文心》《文章講話》《閱讀與寫作》《國文百八課》《開明國文講義》等等。后來二人還成為兒女親家，相交甚厚。
　　葉圣陶進開明書店以后，他的夫人胡墨林也一起進了開明書店的編輯部。胡墨林是北京女子師范學校畢業生，學歷較高，與葉圣陶結婚后，在蘇州一個學校教書。后因子女多了，家務負擔過重，只好辭去工作。1931年葉先生最小的兒子已5歲多了，胡墨林就想參加工作，章錫琛一口答應。葉先生提出，他自己的工資在商務印書館是200元，因為開明書店底子薄，給150元就可以了，胡墨林就給50元，與一般工作人員一樣。章錫琛覺得太少，應該增加，但葉先生一再堅持。此時，開明書店的教科書局面已打開，經營已進入興盛時期，兩個效益都豐收了。胡墨林能力很強，50元工資是少了，這體現了葉先生對自己要求嚴格，堅決不讓公家負擔過重。
　　后來，葉圣陶一直在開明工作到1948年底中共中央派人把他接到解放區去參加新中國的籌備工作才離開。他為開明書店做了大量的編輯工作，特別是培養了一批年輕的作家，后來許多人成為當代名人。
　　著名作家丁玲回憶當年做學徒的時候曾經發表過3篇文章，在寫完第4篇的時候，把它投到《小說月報》上去。葉圣陶看后，把它發表了，同時還寫信給丁玲，問她是否愿意把以前3篇匯集起來，出版一本短篇小說集。丁玲當然愿意，后來她的第一部處女作《在黑暗中》就在開明書店出版了。這是1928年的事。丁玲說，自己多次從葉先生那里得到指導，告訴她怎樣才能把小說寫好、改好。葉先生的諄諄教導，使她永志不忘。
　　作家巴金剛從學校畢業后，沒有工作，就寫起小說來。可是寫了很多，卻無處發表，有時把稿子寄到報刊去，又如石沉大海，令他失望。一次，他把小說寄到《小說月報》去，又是葉先生把它發表了，而且在版面上排在前列，使他受到鼓舞，從此便認準《小說月報》，接二連三把稿子寄去，葉先生也幾乎每篇都用。后來巴金見到葉老，請他把這些短篇由開明書店出版兩個單行本，葉先生把全部文章重新看了一遍，幫助他在文字上作了一些修改，于1929年、1930年先后出版了《滅亡》和《新生》。接著，巴金就開始寫起長篇小說來，又是在葉先生的幫助下，從1938年開始，出版了《家》《春》《秋》和《愛情三部曲》。從此，巴金的創作積極性越來越高，一連寫了十多部小說，而且都在開明書店出版。后來，他對朋友們說，如果不是葉老，我在多次碰壁以后，也許不會去走文學這條道路了!
　　彭子岡和徐盈夫婦倆后來都成了出色的記者，但他們的成長都與葉先生主編的《中學生》雜志有關。他們原來都是《中學生》的讀者和投稿者。是從應征作文開始，得到葉先生的指點。文章發表以后，用所得書券購買開明版圖書，又從讀書開始，認識了開明的一些編輯先生。從此，他們和開明書店結下了不解之緣，后來又都成r著名的記者。
　　著名作家秦牧，20出頭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文藝，經常在桂林一些報刊上發表文章。他想把這些散文和雜文匯編起來出個集子，托一位朋友找到開明書店的葉圣陶先生。當時只是抱著一種試試看的想法，誰知不久便得到葉老的復信。說可以出版，把秦牧高興壞了。后來秦牧聽一位朋友說，他那本集子的原稿，葉老還捧回家去和3個孩子一起閱讀和討論，最后是大家一致同意出版的。他說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個無名小輩的作品，竟然引起這位老編輯的重視，連書名“秦牧雜文”還是葉老給起的。他后悔當時太幼稚了，連起書名都不懂，還要讓葉老操心!后來他還聽說，自己給《中學生》雜志投過幾次稿子，都被錄用了，但因自己的字跡太潦草，葉先生怕排字工人看不明白，都是他一筆一畫地重抄一遍。秦牧為此感到十分慚愧!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