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求真正的婚姻方式

　　2010年初，“裸婚”一詞成了大眾熱捧的網絡術語，“裸婚”也成了時髦的話題，它興起于2008年，后因為女作家秦儉(筆名介末)的《裸婚》(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2010年1月)而迅速躥紅網絡。商品經濟大潮把都市人卷入對物質的狂熱追求中，金錢和愛情的摻和使得真愛變得模糊，結婚成了奢侈的消費，短暫的奢華卻要男女雙方辛苦數年來償還債務。為了抵制這種行為，“裸婚”成了年輕男女結婚的主要方式，它是指不買房、不買車、不辦婚禮甚至沒有婚戒直接領證結婚。它根據實際條件，確定婚慶和婚后的生活方式，以追求充實的精神生活，裸婚是現代人物質觀念轉變的體現，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和社會意義。
　　介末女士以自傳體形式書寫《裸婚》，以坦誠的心態來表達對第一段婚姻的真實理解，這本都市小說自今年1月出版后，備受讀者的關注。作者最初認為，“裸婚”是一個不粉飾、不矯情、不夸張、赤裸裸的婚姻真相，現在看來也有放棄金錢的世俗、追求真愛的意思。《裸婚》出版后，被讀者稱作是影響深遠的書，它主張建立在真愛基礎上的婚姻，這也是本文的宗旨。這是一本自傳體性質的小說，作者大膽干預生活，講述自己在婚姻中真實的成長經歷、生活中的瑣事以及男女內心的情感世界。她和前夫享受了6年的婚姻生活，自認為幸福而甜蜜，但在第7年，對方有了外遇，二人的關系走向終結，從此成為陌路人。離婚后，作者又談了一次熱烈的愛情，再次結婚，這時的她已經變得豁達，對人生對婚姻的理解也更為深刻，結局圓滿。作者通過這部小說告訴讀者：婚姻不是終極目標，甚至男女關系也不是，它們只是工具。
　　分析文本，筆者認為小說獲得讀者的歡迎，其原因在于：作者揭示了溫情脈脈下無愛的婚姻狀況；通過對話語的解構來彰顯女性主義意識；采用黑色幽默的手法，在赤裸裸的現實基礎上加上詼諧的佐料，反映作者樂觀真誠的心態。
　　
　　一、本文采用了獨特的第一人稱敘事角度，描述了令人震撼的真實生活。揭示了溫情脈脈下無愛的婚姻狀況
　　
　　文學藝術的主要魅力就在于它表現了真實的生活，因此作者對待小說的真誠態度成為讀者喜愛這部小說的主要因素。她把生活中的自己和小說中的敘述者“我”合二為一，以致她的前夫出來指責其將他們倆的隱私暴露給大眾。與此對比，之前的小說，作者和小說中的人物往往存在一定的距離，人物形象要么是作家的代言人，要么是作家思想意識的投射，如王安憶的《我愛比爾》、虹影的《饑餓的女兒》、陳染的《私生活》、衛慧的《上海寶貝》等等。而作者在創作這部小說的同時就向讀者交代了這是一部自傳體小說，講述了自己真實的婚姻生活。在小說的《自序》中，作者就告訴讀者，這部小說的第一部分來自從前的博客文章，潑辣輕快，而第二、三部分的風格是滯澀艱難。態度和觀點前后出現矛盾，認為人走到不同位置，眼里的景觀和心情必定不同，沒有對錯之分，只有高下之別，并希望讀者能在矛盾當中悟到真實，以此來見證一個女人的真實的成長經歷。
　　作者介末在《裸婚》中袒露自己的婚姻真相，根據自己對婚姻的理解，把自己的故事寫進《裸婚》，使得該小說具有真實性和深刻性，引起了諸多讀者的共鳴。介末婚姻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無愛的婚姻。描寫婚姻的小說俯恰皆是，早在上世紀40年代，錢鐘書就在小說中將婚姻視為圍城，到了當代，又有人將婚姻比作墳墓，其共同點就是婚姻束縛了愛情，結婚即等于愛情死亡。在《裸婚》的第一章就交代了介末婚姻的基礎，她崇拜丈夫的理由在于對方有雄厚的經濟基礎，有房子和車子，坦誠自己是虛榮的。介末婚姻失敗的第二個原因在于她過度的真實，真實得深受別人傷害。介末承認自己并不愛自己的丈夫，結婚前她對丈夫就不滿意，“當初以為我愛他，也不過因為相信他愛我”。而當丈夫說介末不在乎自己，而介末說：“失去你我還有我，失去我，要你還有什么意義?”可見，這兩個因素是二者感情破裂的主要根源。
　　
　　二、小說彰顯了女性主義意識
　　
　　自上世紀90年代至今，張揚性別意識的小說層出不窮，例如，陳染、林白為代表的“私人化寫作”，抒寫女性不為人知的隱秘生活，她們的小說被稱為“女性體驗小說”；衛慧、棉棉的“欲望化寫作”或“身體寫作”，以描述自己的身體為主；等等。1996年，著名學者葛紅兵認為“新生代作家是中國社會由傳統群體本位文化向現代個體文化轉型的產物”(《個體文化時代與身體型作家》)。細讀文本，筆者發現作者介末時常解構話語、剖析內心，整個小說充滿著反叛男性權威的意味。為了擁有自由，介末一身男式打扮，她和丈夫的矛盾實際上是男權意識和反男權意識之間的矛盾，這與“私人化寫作”“欲望化寫作”存在一些差異。介末顛覆男性話語，溫情脈脈的話語下潛藏著真實的心理，介末在文本中不斷分析男人的真實心理，同時也揭示了婚姻的真相。她消解了男性的權力話語，如二人在離婚時，丈夫說“你很好，都是我的錯”，而介末認為對方的潛臺詞是“咱們別廢話了，你覺得這有必要么”，“太超過人性的承諾都不可信”，等等。介末沒有按照男人的意愿來改變自己，認為沒有必要委屈自己。介末的丈夫因為其沒有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改變自己，認為對方不在乎自己，這就導致二人情感的破裂。對于丈夫的外遇，介末認為其實質是對方不愛自己了，等等。介末的反叛意識值得讀者思考，對于一個不到30歲的女作家來說，她能如此深刻地袒露自己的心靈和表現自己的叛逆意識，確實需要勇氣。
　　
　　三、小說采用黑色幽默的手法，揭示婚姻荒誕的存在的主題
　　
　　黑色幽默是上世紀60年代美國重要的文學流派，八九十年代為中國文壇所借鑒。黑色幽默，是一種哭笑不得的幽默，悲劇內容和喜劇形式交織的混雜，表現世界的荒誕、社會對人的異化、理性原則破滅后的惶惑、自我掙扎的徒勞。面對這些，人們發出玩世不恭的笑聲，用幽默的人生態度拉開與現實的距離，以維護飽受摧殘的人的尊嚴。介末的小說突出了婚姻的荒謬，表現了婚姻對個人的壓迫，以嘲諷的態度表現婚姻生活和自我的互不協調，將這樣的協調以滑稽可笑的形式展示出來，同時將現實生活與幻想、回憶混合一起，使得讀者感到沉重和苦悶。介末在《自序》中坦言道：“如果有一天發現它(婚姻)是虛妄，還是要繼續愉快地生活下去，就像一棵樹或者一朵花，在成長中享受樂趣。”婚姻的荒誕在于：明知對方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婚對象，但卻走在一起；自認為幸福的婚姻生活原來沒有真正的愛情；為了追求婚姻的自由，卻得不到安全感。盡管如此，介末也常常自嘲：把婚姻比作是件千瘡百孔的舊衣服，夫妻如亂倫，把老婆比作世界小姐腦袋上的鉆冠，七年之癢難受得撓破了婚書，等等。通過運用黑色幽默的手法，作者營造了一種詼諧樂觀的氣氛，張揚人的生命意識。雖然個人的生存狀況是如此荒誕，但不妨保持開朗向上的心態。作者關注婚姻中個人的存在，通過分析人的內心世界，揭示了生活的本質。成功的藝術作品在于其能夠開掘新的事物，在于深入地挖掘人性，這是《裸婚》獲得成功的主要原因。
　　整個來看，《裸婚》是一本好書，它在轉變現代觀念上具有現實意義和社會意義。在開掘人物內心世界的方面，該文本存在強烈的張力感，特別是介末對待婚姻的矛盾心態方面。但也存在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這部小說稍顯粗糙之感，文本的前半部分來自介末在新浪的連載博文，《結婚六年》，曾以這篇網絡小說受到網友的關注；后半部分表現的心態、風格都不同，不過作者已經告訴讀者自己寫作的缺點，目的是遵從文本的原創性，為了更真實地再現生活。離婚后，作者介末根據自己的成長體驗創作了《裸婚》，這部小說模仿了網絡小說的寫法，人物對白成了小說的主要組成部分。而典型環境的描寫、典型人物形象的刻畫、故事情節的敘述等等在這里被取消，僅憑人物對白來對作品進行價值判斷，這勢必導致對小說的誤讀，不利于對人性進行深入的挖掘，這些成分的缺失可能使得小說難以反映社會生活的廣度和深度。
　　以上僅是筆者的一點淺見，當然，不同的讀者，也有不同的理解角度。對于“80后”的作家介末來說，《裸婚》反映了時代的問題，有助于新的婚姻觀念的形成，這無疑是具有社會意義和現實意義的。當然，這本小說存在的些許不足也是值得注意的，不知介末女士意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