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從一場大雪開始。
大雪刷新了我們的生活,我們用腳步劈開雪中的路,像用詩行劈開平庸的生活。
擁有一雙美麗的腳的女人知道怎樣在痛苦的路上徘徊,最后雪般無痕;擁有一雙纖巧的手的女人知道怎么剪裁詩歌和技藝,最后把色彩留下來。
新年第一天的雪還沒化,第二天又下了一場,第三天又開始下了,又大又密。如果這么連綿不斷地下下去,肯定會大過冬天,引發一場純潔的戰爭。就像一個詩人如果一首接一首地寫下去,雪一樣殷勤又無聲,肯定會大過詩歌,引爆無數繽紛的節日。
一場大雪帶來新年的節日,為冬天的夢插上了翅膀,為什么隆重的節日像雪花一樣都喜歡在冬天盛開?就是因為雪花里藏著比冬夜還膨脹的欲望——春天的欲望。還有更膨脹的——當節日的煙花蜂擁著向你臉上撲來,你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你最初站立的地方。
獨坐黃昏
黃昏是離孤獨最近的路口——
沒有太陽像愛人讓我閉上眼睛,沒有夜晚像親人掩藏我的淚珠,我迷失在我頭發的光線里,而空氣像落日的輝煌靜止于群山之巔。
不用照鏡子,我也能看見我的臉,但它不會比落日更孤獨,它只可以支撐十年的寂寞和一生的等侍,像燈在等待夜晚,等待那些靠不住而值得渴望的事物。
在塵世獲得孤獨,并不意外,像種上一棵棕櫚。意外的是獲得消滅孤獨的孤獨,像種上了另一棵棕櫚。
“你迷路了嗎?孩子,一個人一生忙忙碌碌,到底能看到幾次日出、日落,最多也不過二十次……”
一個聲音如鐘般傳來,在眾聲喧嘩中喊回我的孤獨——像從塵土中析出金子,骨頭中抽出疼痛。
而我再向他喊痛的時候,他沒有回答。
再大的孤獨,都不是夸張,有一種花比云朵大。開在塵世之外,寫在天空的靈魂里,刻在水的骨頭上。讓泉水不會白白流淌,鮮花不會白白開放,讓一個人的泉水比寂寞更喧鬧,一個人的鮮花比孤獨更瘋狂。
刻寫完孤獨走出門,突然發現——我沒有在孤獨中度過的日子,都是浪費。
——路的盡頭是惆悵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