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年初,聽相熟的同歲同事說她即將于虎年秋天升做媽媽,且熱情告知我,準備好做寶寶的干媽。為她高興之余,我第一時間跑到商場護膚品柜臺,給自己的日常保養品里又添了一個精華素——倩碧的宛若新生,以期保佑我容顏不老。
我雖不是名將,也不是美人,但自認為生命本該奔放不息的我,在過去25年中一直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當作界定快樂的標尺。也許是生長環境使然,又或者是氣味相投,但凡我的閨中好友皆是自詡某某達人之輩,見面就大談“生如夏花”如何之妙。平時一行人湊在一處,談笑起來,除了學生與社會人身份的轉換,其他情形甚至可以和高中、大學時期的自己對接。平日里,但凡被途經身邊的蘋果臉小可愛嫩嫩的叫聲“阿姨”,都要萎靡好一陣。現如今,直接升格做了“媽”字輩,著實讓我止不住大呼“情何以堪”。于是乎,不顧身份,忘了倫常,我對著同事尚平坦的小腹商量:“寶貝,我還是先做你的干姐姐吧。”
在準備做好一名優秀“干姐姐”的過程中,我應驗了年初各大命理大師的箴言——虎年大兇。家里人連番生病,我也沒能幸免的做了跑醫院的常客。但凡生過病的人應該都不陌生醫院對感冒咳嗽的萬用法寶——打點滴。可憐我平時懶惰,手無縛雞之力,血管細不說,細細的一根還喜歡在皮膚下跑來跑去。所以我常常被小護士扎得齜牙咧嘴,還要在10分鐘后,聽到一聲氣憤的抱怨:“這血管,跟5、6歲小孩似的。”
雖然被扎成豬蹄子的是我的手,但罪魁禍首是自己,也只能歉意的讓小護士叫她師傅來。師傅是護士長,經驗足,一下子就把針頭扎進了血管里。轉身和看著我直撇嘴的徒弟交代:“她要連打3天針,以后她和小丫頭都由我負責。”
小丫頭很好找,因為護士長在起身之后又走到對面的小女孩那里,給她調整了一下輸液管。小女孩6、7歲樣子,穿著住院服,血管應該和我的同屬“難搞型”,不過她沒有這年紀應有的蘋果臉,倒是一張瘦瘦且蒼白的小臉,更像一顆白瓜子,好在精神還可以。
第二天再到醫院,我尋了個小丫頭旁邊的位置坐。這一天讓我記得很清的倒是一個有趣的老太太。60歲左右的樣子,被老伴小心翼翼攙著坐到我對面,小護士給她扎針時,一個勁的和老伴交代,廚房里零食在哪,幾點去接孫子放學,別因為下棋誤了時間,云云。一邊的老爺子聽一句點一下頭,看他手的樣子竟像要從哪掏本子記下似的。
最奇怪的就是我了,看他們的樣子,心里就一個勁地想:“這樣也挺幸福,希望自己老了也能這樣。”平時一個追著吸血鬼故事看得起勁、常大喊永葆青春的人,現在做如是想,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側頭看到小丫頭也正看著這對老夫妻,亮亮的眼睛,直視著。
第三天再來到醫院,小丫頭和那對老夫婦都沒來,不過在這個有關生老病死的地方,從不缺人生百態。我這天看到的是一個忙碌中抽空來扎針的中年男人,他打著點滴還要通過手機看股票、查郵箱,忽喜忽怒倒也怡然自得。
我說過,虎年大兇,這是我今年屢進醫院的預告。后來,我在這里還聽到了剛剛彌月寶寶的哭聲,看到了年輕父母焦急的樣子,以及自己拄雙拐來打針的殘疾人
也許是病弱,又或許是真的上了年紀,在等待的過程中,我享受起了觀察的樂趣,并且還在最后多愁善感地想到:風風火火并不能真正代表生命奔放不息,平淡里的偶爾一笑,似乎也能堆積起一個大大的幸福火種。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寓意于絕處平和的靜待轉機。我雖未到九死一生的地步,但在平凡小事中也學會了生命應該時刻處之泰然,不驕不躁。伴著生命的前進,2010年年末的我希望自己能平靜的走向一生中的下一處風景。如是再想,到底是不是白頭,并不是左右我快樂與否的關鍵要素。至于9月出生的小寶貝到底要叫我“干姐姐”還是“干媽”,區別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