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代的快節奏發展,繪畫也緊跟時代潮流,追求“快餐式繪畫”。在商品化利益的驅使下,使得當代的繪畫過于功利化,追求時尚流行的藝術樣式、摹仿傳統筆墨形式或是假作“原生態”,他們不再關注對生活的真實感受,只是以一種固有的繪畫模式去畫畫,脫離了現實生活,卻還是大肆鼓吹其作品自然、質樸、率真,孰不知他們已吞噬了自然、質樸。人為的藝術樣式增多,質樸的繪畫作品逐漸在減少,在這種情形下,重新審視質樸的繪畫,其意義就極為重要。
一、直面生活
質樸的繪畫是本源于親歷的生活,本源于對生活經歷的真實情感的外放,把自己受到的感動忠實地表現出來,才能感動別人。質樸的繪畫不是憑空產生;不是背會幾種筆墨樣式后,盡情揮毫潑墨;不是假做“原生態”,而是來自畫家那顆真誠的心,被生活所感動,并用最貼近表達對象的繪畫語言,直接而樸素地表達對生活的思考與態度。黃胄就是帶著對新疆人民真切的敬愛投入到繪畫之中,黃胄所畫的新疆人民都是他們的平凡生活:牧民們騎馬馳騁草原、維族姑娘與老人歡快的舞蹈、熱鬧的集市,對于畫家來說不真正觀察生活,不真正感受這種激烈、動感的情景是表達不出來的。黃胄被生活激起了沖動,是真正想去畫新疆人民,并且真正融入到新疆人民生活之中,在具體可感的真實生活中,他不斷進行寫生,直面生活。黃胄曾寫道:“有生活的藝術才可能真,空想只能自欺其人。”真實的東西不虛假,是在真實生活中得來,所以讓人感到熟悉、親切。生活是不能憑空想象的,而是要到實際生活中去觀察、體會,并不斷動手去畫,不斷地接近客觀對象的那股勁,這樣的繪畫才質樸,才會感人。黃胄在深入生活中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藝術道路。他曾深有感觸地說:“一個畫家投身到生活中去,往往覺得自己渺小無能。而如果只關在畫室里,卻往往容易自以為是、驕傲自滿。”
二、本真的繪畫語言
黃胄在《母與子》中題“當初古人本來自生活,來自實踐的造型筆墨觀,被后人弄成僵死的公式,面對生活唯有感到無能為力,利用古人的筆墨表達不出真實的生活。這就需要我們當代人繼續把筆墨發展下去,辦法是在實踐中來。我們要繼承的是古人面對生活在實踐中創造筆墨的精神,而非拿著古人現成的筆墨去套用現代的生活,不可能有一套什么固定不變的描法、皴法去硬套真實生活,所謂熟練技法往往面臨僵化,應警惕。”黃胄的繪畫筆墨語言是其所畫的內容決定的,不是像一些畫家那樣,先背下幾種傳統筆墨的樣式,而是進入到生活中在對象身上尋找,只因為黃胄要面對的生活是充滿強烈動感的新疆人民,所以在黃胄筆下的筆墨語言也具有強烈的動感,這樣的筆墨語言是在對象身上觀察、感受到的,并用最貼切的語言把這種感受表達出來。最典型的就是黃胄畫的維族姑娘跳舞時,那一剎那裙下擺隨著舞姿的飄動,黃胄的用線也隨著裙擺的飛動而快速的揮動著,一根線不夠這股裙擺的飛動勁,就再畫一根,再不夠,就再畫,黃胄在努力地貼近姑娘扭動時裙擺飛動的感受,這就形成了黃胄所特有的“復線式”的筆墨語言風格,是非得這樣用筆用墨才能表現對象的感受,才能把自己內心的感情訴說出來,這樣的筆墨語言不是筆墨的空架子,是為表達真實生活“逼”出來的,這樣的筆墨語言才是本真,無矯情造作,是在黃胄的繪畫實踐中,真正觀察對象、感受生活中找到的,是真實的,也是質樸的。
黃胄的藝術語言的獲得是付出了很大的艱辛和努力,不斷地進入他所熱愛的那片土地,他的造型筆墨語言風格的錘煉,首先是從生活中不斷進行速寫、寫生的大量訓練一點點地摸索、積累經驗,最終找到了現實和傳統結合與轉化的恰當的藝術表現形式,有一個從幼稚階段起始的成長發展過程,才形成了后期黃胄鮮明的筆墨語言風格。與傳統的水墨人物畫相比,增加了筆墨動感之美,化解傳統的筆墨程式,使現代筆墨語言能貼切的表現客觀對象,從中尋找出與當下體驗相符合的,與自己的氣質、個性相符合的筆墨語言形式。黃胄筆墨語言的形成正是不斷地深入到生活之中去,反復錘煉使自己的筆墨語言符合客觀對象,所以要想在藝術上有所突破,只能到生活,大自然中去,反復、不斷地實踐,最終會找到自己的藝術語言風格,這樣形成的繪畫語言才是真實的,才是質樸的,源于生活的真與筆墨的真才構成了黃胄質樸的繪畫風格。
三、直面真實的自我
質樸的繪畫就是要直面真實的自我狀態,直接、真誠的表現繪畫才會讓人喜歡,就像我們都喜歡真實、坦誠的人而厭惡虛假、造作的人一樣。有些畫家總是在自己的象牙塔里或是苦練傳統筆墨樣式,或是挖空心思創造出新的筆墨效果,卻從不去想傳統筆墨是從生活中觀察、感受中得來的。他們不觀察生活,不動手寫生,只是背會幾種作畫的套路,先有一個筆墨樣式在頭腦里,不管畫什么都是那么幾筆,運筆用墨都是極有規范性的,幾筆就會勾畫出一幅與齊白石一模一樣的作品來,甚至比齊白石畫得還要熟練。誠然,這樣的畫家筆墨功夫是很熟練,但這種熟練的筆墨功夫是否就是藝術本身應該追求的呢?如果藝術可以脫離生活,就是這么簡單,易復制,具有規范的可操作性的話,那藝術最終將會變得單調、乏味、甚至枯竭。他們的那種繪畫只是在制作畫,已遠離了質樸的繪畫,遠離了藝術本身。齊白石作為偉大的中國畫家他的繪畫是真正從生活中長期觀察、感悟的結晶,是極為質樸的繪畫,而第二、第三個“齊白石”的繪畫就變得虛假造作,不再質樸了。有些山水畫作品,畫的是陜北的景象,山上長的樹卻是從古代山水畫中直接拿來,硬按到他所畫的山上,與陜北的山體格格不入,極為難受,這就是沒有源于生活,只是照抄古代筆墨形式,只是一幅筆墨的空架子,既沒有生活也沒有情感表達,就更談不上質樸了。
質樸的繪畫就是要面對生活,把繪畫視為自己的一種生活狀態,是在述說你的經歷,用繪畫作品表達你的心聲,與人交流,真誠地對待生活、對待繪畫了,生活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繪畫。繪畫語言也就會在生活中的客觀對象中找到,不要讓那些已有傳統的皴法、描法的筆墨形式影響我們去觀察、感受生活,到生活中去,體會大自然中的美妙,并把這種自然美中具體可感的客觀對象通過自己不斷垂煉的藝術語言,反復實踐,找到最適合表達客觀對象的藝術語言,直接而樸素地畫出來,這樣的藝術作品,也就有了生命力。黃胄就是始終充滿著對生活的敏銳感覺和激情,最終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繪畫風格——質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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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曉紅,延安大學魯迅藝術學院助教,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