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文化觀初探

【摘要】本文初步探析了毛澤東對文化及其地位作用的理解、主張文化領域堅持無產階級文化的領導地位、在批判地吸收中外文化的基礎上不斷創新文化、以人民為主體服務于人民等思想，從中體會毛澤東的某些文化觀點和態度。

【關鍵詞】文化;創新發展;人民主體

一、對什么是文化的理解

毛澤東在他的著作和言論中，文化在不同語境中有不同的含義，但主要是指與經濟、政治并列的觀念形態的文化，屬于文化的狹義的概念。在《〈共產黨人〉發刊詞》中毛澤東把文化與經濟政治并列，“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發展不平衡的國家”[1]。這種并列的提法為他后來所習用。毛澤東還常把文化限制在“觀念形態”的框架內，《新民主主義論》寫道“一定的文化(當作觀念形態的文化)是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的反映，又給予偉大影響和作用于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而階級是基礎，政治則是經濟的集中表現，這是我們對于文化和政治、經濟的關系及政治和經濟的關系的基本觀點”[2]。晚年毛澤東說“文化是一種精神的東西”[3]。

毛澤東認為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舊中國有新舊兩種文化。舊文化是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舊政治和舊經濟服務的，而新文化“則是在觀念形態上反映新政治新經濟的東西，是替新政治新經濟服務的”[4]，即“新民主主義的文化”，是革命群眾所要建立的文化。“所謂的新民主主義的文化，一句話，就是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大眾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化”[5]，概括起來就是“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所謂“民族的”，“它是反對帝國主義壓迫，主張中華民族的尊嚴和獨立的，它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帶有我們民族的特性”。所謂“科學的”，“它是反對一切封建思想和封建迷信，主張實事求是，主張客觀真理，主張理論和實踐一致的”。所謂“大眾的”，“它是為全民族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農勞苦民眾服務，并逐漸成為他們的文化”。[6]

二、對文化作用的看法

毛澤東認為文化對革命極其重要，“革命文化，對于人民大眾，是革命的有力武器。在革命前，是革命的思想準備;在革命中，是革命總路線的一條必要的重要的戰線”[7]。“我們要戰勝敵人，首先要依靠手里拿槍的軍隊，但是僅僅有這種軍隊是不夠的，我們還要有文化的軍隊，這是團結自己、戰勝敵人必不可少的一支軍隊”[8]。文化也是社會建設的迫切需要，“文化是反映政治斗爭和經濟斗爭的，但它同時又能指導政治斗爭和經濟斗爭。文化是不可少的，任何社會沒有文化就建設不起來”[9]，在黨的八大政治報告初稿旁批上毛澤東寫道:打倒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統治，實現社會主義的改造完成之后，“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是建設社會主義，而要進行建設，就要有文化，建設愈向前發展，對文化的需求就愈迫切”[10]。毛澤東還多次指出擁有我們自己文化隊伍的重要性，“沒有知識分子的參加，革命的勝利是不可能的”[11]。“無產階級沒有自己的龐大的技術隊伍和理論隊伍，社會主義是不能建成的”[12]。“為了建設社會主義，工人階級必須有自己的技術干部隊伍，必須有自己的教授、教員、科學家、新聞記者、文學家、藝術家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隊伍，這是一個宏大的隊伍，人少了是不成的”。[13]

毛澤東在明了文化的重要作用基礎上，曾提出蘇維埃文化建設的中心任務“是厲行全部的義務教育，是發展廣泛的社會教育，是掃除文盲，是造就大批領導斗爭的高級干部”[14]。并指出根據地文化建設的總方針是“在于以共產主義的精神來教育廣大勞苦大眾，在于使文化教育為革命戰爭和階級斗爭服務，在于使教育與勞動聯系起來”[15]。從而“把一個被舊文化統治因而愚昧落后的中國，變為一個被新文化統治因而文明進步的中國”[16]。在建國初，毛澤東對廣大青年提出“身體好、學習好、工作好”的希望，還要求青年堅持走“又紅又專”的道路，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提出“我們的教育方針，應該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體育幾方面都得到發展，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17]

三、堅持無產階級文化領導的思想

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認為:新民主主義文化必須是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大眾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化。而“這種文化，只能由無產階級的文化思想，即共產主義思想去領導，任何別的階級的文化思想都是不能領導了的”[18]。并指出無產階級文化思想的這種領導地位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由于“在‘五四’以后，中國產生了完全嶄新的文化生力軍，這就是中國共產黨人所領導的共產主義文化思想，即共產主義的宇宙觀和社會革命論”[19]。而“五四運動”前起領導作用的資產階級文化思想，在“五四”后，“比較它的政治上的東西還要落后，就絕無領導作用，至多在革命時期在一定程度上充當一個盟員，至于盟長資格，就不得不落在無產階級文化思想的肩上”[20]。而且，“共產主義是無產階級的整個思想體系，同時又是一種新的社會制度。這種思想體系和社會制度，是區別于任何別的思想體系和任何別的社會制度的，是自有人類歷史以來，最完全最進步最革命最合理的”[21]。加之“由于現時中國革命不能離開中國無產階級的領導，因而現時的中國文化也不能離開中國無產階級文化思想的領導，即不能離開共產主義思想的領導”。[22]

毛澤東認為革命需要加強無產階級文化思想的宣傳與教育，“一個新的社會制度的誕生，總是要伴隨一場大喊大叫的，這就是宣傳新制度的優越性，批判舊制度的落后性”[23]。“在現時，毫無疑義，應該擴大共產主義思想的宣傳，加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學習，沒有這種宣傳和學習，不但不能引導中國革命到將來的社會主義階段去，而且也不能指導現時的民主革命達到勝利”[24]。毛澤東還指出意識形態領域要主動去占領，“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在意識形態方面的階級斗爭，還是長期的，曲折的，有時甚至是很激烈的。無產階級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觀改造世界，資產階級也要按照自己的世界觀改造世界”[25]。文化思想領域，無產階級不去占領，資產階級還是必然會去占領。無產階級文化思想的任何削弱或淡化，都會導致資產階級文化思想的增長或泛濫。因此，“全黨都要注意思想理論工作，建立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隊伍，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研究和宣傳”[26]。“各省、市、自治區要有自己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自己的科學家和技術人才，自己的文學家、藝術家和文藝理論家，要有自己的出色的報紙和刊物的編輯和記者”來宣傳我們自己的文化意識形態。[27]

四、對待民族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的態度

對于傳統文化，毛澤東認為我們應該尊重并繼承它。“中國現時的新政治新經濟是從古代的舊政治舊經濟發展而來的，中國現時的新文化也是從古代的舊文化發展而來的，因此，我們必須尊重自己的歷史，決不能割斷歷史”[28]。要古為今用，“從孔子到孫中山，我們應當認真總結，繼承這一份珍貴的遺產”[29]。“中國幾千年的文化，主要是封建時代的文化，但不全是封建主義的東西，有人民的東西，有反封建的東西，要把封建主義的東西與非封建主義的東西區別開來。封建的東西也不全是壞的，也有它發生、發展和滅亡的時期。我們要區別發生、發展和滅亡時期的東西。當封建主義還在發生和發展的時候，它有很多東西還是不錯的”[30]。當然，尊重歷史“是尊重歷史的辨證法的發展，而不是頌古非今，不是頌揚任何的封建毒素”[31]。“學習我們的歷史遺產”，要“用馬克思主義的方法給予批判的總結”[32]。“對于中國古代文化，既不能一概排斥，也不是盲目搬用，而是批判地接受它，以利于推進中國的新文化”。[33]

毛澤東認為中國文化還“應該大量吸收外國的進步文化，作為自己文化食糧的原料”。要洋為中用，“凡屬于我們今天用得著的東西，都應該吸收”，“這不但是當前的社會主義文化，還是外國的古代文化，例如，各資本主義國家啟蒙時代的文化”[34]。“還有歷史上的許多東西，雖然不是馬克思主義的，但帶有進步意義的，還有一些民主主義的東西，我們都要翻譯”[35]。之所以要大量吸收外國的進步文化，原因在于“每個民族都有它的長處，……同時，每個民族也都有它的短處”[36]。而且“近代文化，外國比我們要高，要承認這一點”[37]。“我們接受外國的長處，會使我們自己的東西有一個躍進”。但吸收外來文化要立足自己，批判地吸收。“文化上對外國的東西一概排斥，或全盤吸收，都是錯誤的”[38]。“應該是在中國的基礎上面，吸收外國的東西。應該交配起來，有機結合”[39]。“我們的方針是，一切民族，一切國家的長處都要學，……但是，必須有分析有批判地學，不能盲目地學，不能一切照抄，機械搬用。他們的短處、缺點，當然不要學”[40]，“一切外國的東西，如同我們對于食物一樣，必須經過自己的口腔咀嚼和胃腸運動，送進唾液胃液腸液，把它分解為精華和糟粕兩部分，然后排泄其糟粕，吸收其精華，才能對我們自身有益，決不能生吞活剝毫無批判地吸收”。[41]

五、文化發展的創新觀念

毛澤東認為繼承與借鑒不能替代創新。“我們決不可拒絕繼承和借鑒古人和外國人，哪怕是封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東西。但是繼承和借鑒決不可以變成替代自己的創造，這是決不能替代的”[42]。對于舊文化，毛澤東說“不把這種東西打倒，什么新文化都是建立不起來的，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它們之間的斗爭是生死斗爭”[43]。而“吸收外國的東西，要把它改造，變成中國的”[44]，即使是馬克思主義也要發展創新，“馬克思這些老祖宗的書，必須讀，他們的基本原理必須遵守，這是第一。但是，任何國家的共產黨，任何國家的思想界，都要創造新的理論，寫出新的著作，產生自己的理論家，來為當前的政治服務，單靠老祖宗是不行的”[45]。文化表現形式也要創新。1956年在《同音樂工作者的談話》中毛澤東說，“表現形式應該有所不同，政治上如此，藝術上也是如此。特別象中國這樣大的國家，應該‘標新立異’”，“中國的文化應該發展”，“要反對教條主義，反對保守主義”[46]。1960年會見外國文化代表團時毛澤東指出各國文化各有異同，“但如果大家都畫一樣的畫，都唱一樣的曲調，千篇一律就不好了，就沒有人看，沒有人聽，沒有人欣賞”。[47]

毛澤東還認為文化創新要保留自己民族特色。“無論東方西方，各民族都要有自己的東西”[48]。“中國的面貌，無論是政治、經濟、文化，都不應該是舊的，都應該改變，但中國的特點要保留”[49]。文化藝術“表現形式要多樣化，要有民族形式和民族風格”[50]。“洋八股必須廢止，空洞抽象的調頭必須少唱，教條主義必須休息，而代之以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51]。毛澤東還指出文化領域要講求自由民主。要給革命文藝家“到群眾中去的完全自由，給他們以創作真正革命文藝的完全自由”[52]。“藝術上的不同形式和風格可以自由發展，科學不同的學派可以自由爭論。利用行政力量，強制推行一種風格，一種學派，禁止另一種風格，另一種學派，我們認為會有害于藝術和科學的發展。藝術和科學中的是非問題，應當通過藝術界科學界的自由討論去解決，通過藝術和科學的實踐去解決，而不應當采取簡單的方法去解決”[53]。“‘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我看應該成為我們的方針，藝術上百花齊放，學術問題上百家爭鳴”，毛澤東還為文化領域不同學派、不同學術觀點的自由論爭規定了“對于任何科學藝術的活動也都是適用的”，“六條政治標準”。[54]

六、文化的人民主體觀

毛澤東主張文化是由人民創造的。而人民的主要構成是工農，所以毛澤東認為“只有農民和手工業工人是創造財富和創造文化的基本階級”[55]。而舊的統治階級只不過是文化的掠奪者，“中國歷來只是地主有文化，農民沒有文化，可是，地主的文化是由農民造成的，因為造成地主文化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從農民身上掠取的血汗”[56]。毛澤東認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57]。因此毛澤東極力主張在文化領域應該確立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文化源于人民應服務人民。我們的新文化是大眾的文化，“應為全民族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農勞苦民眾服務，并逐漸成為他們的文化”[58]。尤其是“農民——這是現階段中國文化運動的主要對象，所謂掃除文盲，所謂普及教育，所謂大眾文藝，所謂國民衛生，離開了三億六千萬農民，豈非大半成為空話?”[59]

毛澤東強調文化工作者應該聯系群眾。“我們的文化是人民的文化，文化工作者必須有為人民服務的高度熱忱，必須聯系群眾，而不能脫離群眾”[60]。“革命的文化人而不接近民眾，就是‘無兵司令’，他們的火力就打不倒敵人”[61]。“一切革命的文學家藝術家只有聯系群眾，表現群眾，把自己當作群眾的忠實的代言人，他們的工作才有意義”[62]。對于少數文藝工作者堅持小資產階級的立場觀點，毛澤東指出“一定要把立足點移過來，一定要在深入工農兵群眾、深入實際斗爭的過程中，在學習馬克思主義和學習社會的過程中，逐漸地移過來，移到工農兵這方面來，移到無產階級這方面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真正為工農兵的文藝，真正無產階級的文藝”[63]。毛澤東還指出文化應該服務于社會建設。隨著革命勝利工作中心轉向經濟工作，毛澤東指出，文化教育、通訊社報紙廣播電臺以及其他各項工作，“都是圍繞著生產建設這一中心工作并為這個中心工作服務的”[64]。后來毛澤東又指出“恢復人民經濟，完成土地制度的改革及提高人民政治覺悟水平，這些任務均有待于文教工作的協助”[65]。1962年毛澤東向文化部門和文化工作者提出了文化“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二為”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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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祝太文(1971—)，男，江西玉山人，公安海警學院基礎部講師，碩士，主要從事思想政治教育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