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產業園區的發展瓶頸及突破路徑

[摘要]以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為具體案例，分析制約創意產業園區發展面臨的深層次瓶頸，并尋找積極的破解對策，為創意產業園區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有益的理論啟示與政策建議。

[關鍵詞]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增長瓶頸;突破路徑

[中圖分類號] F061.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0461(2010)07-0059-03

[收稿日期]2009-08-11

[基金項目]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全球價值鏈紡織產業集群創新模式研究》 (10CGJ024)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 雷(1974-)，男，河南內黃人，經濟學博士， 東華大學(原中國紡織大學)旭日工商管理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產業經濟學與區域經濟學。

一、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的集聚模式及動因分析

根據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的集聚動因，可將其劃分為三種類型，即由市場驅動的自發成長型，由政府規劃設計的政府主導型、由市場和政府共同驅動的協同互動型。

(一)市場驅動型

由于市場需求驅動的創意產業集聚區主要以藝術家和藝術機構為主要推動力，以市場對創意產品或服務的需求為傳導機制，借助藝術家及其機構的地理臨近性、產業關聯性、文化相似性，在一定區域內形成具有自強化機制的創意企業合作網絡。這一類型的創意產業集聚區以M50、田子坊、四行倉庫為代表。比如位于莫干山路50號的M50，曾是蘇州河邊春明粗紡廠的老廠房，因其空間巨大、租金低廉、交通便利(位于市中心，靠近輕軌3號線)、環境宜人，吸引了大量創意人才和國際知名設計公司的進入，最終形成了以藝術家和藝術機構為核心的M50創意產業集聚區[1]。

(二)政府主導型

政府主導型創意產業園區的形成主要通過兩種途徑實現。一是通過發展創意產業改造舊廠房、舊建筑，借助于對傳統歷史文化資源的重新整合促進產業升級與區域轉型。比如上海市虹口區的1933老場坊，原是廢棄的工廠區，通過政府在資金、土地、人才等方面稅收優惠與鼓勵，逐步形成了以時尚發布、品牌推廣、傳媒策劃等創意產業為基礎的產業園區，并帶動了周邊地區時尚、娛樂、餐飲、商貿等相關產業的發展;二是通過政府的政策設計促進創意企業和人才在新建城區快速集聚。以張江文化產業基地為例，該基地位于張江地區舊城改造邊緣區域，周邊盡管高科技資源豐富，但創意文化資源相對匱乏。出于城市功能空間轉換與能級提升的需求，地方政府制訂了以基地公司為主，輔以技術性公共服務平臺和投融資平臺為一體的“一體兩翼”的發展戰略，至2007年12月31日，已有包括法國威望迪集團、盛大網絡、第九城市、雅昌集團、韓國NCSOFT等216家創意企業落戶張江文化產業基地[2]，逐步形成以動漫、網游、影視后期制作及設計類為重點的張江創意產業園區，使張江文化產業基地成為上海面向世界推廣文化創新的重要基地。

(三)協同互動型

從上海創意產業園區的發展歷程來看，多數園區的形成都是在市場驅動和政府導向共同作用形成的。如果說園區形成初期是由藝術家、設計師、工程師等創意人員的自發集聚，那么，隨著園區的規模擴張和持續成長，政府在土地、稅收、信貸方面的規劃扶持就成為必不可少的因素。比如，同濟大學周邊區赤峰路一帶形成的城市規劃和建筑設計產業集聚區;東華大學周邊大山路形成的品牌服裝設計產業集聚區;依托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形成的時尚設計產業集聚區等。這些創意產業園區在產生之初都是高校和科研院所的藝術人才及技術人員的自發集聚行為，隨著集聚的規模擴張和市場影響的不斷擴大，其創新功能和市場價值逐漸得到社會認同，開發商、投資商以及相關配套服務機構等紛給進駐，政府部門也及時在土地規劃、市場管理、稅收優惠等方面予以傾斜，從而確保集聚區的可持續性成長。總之，自發與導向協同型模式是一種多動力推動下市場機制和制度機制共同作用、多指向的發展模式。

二、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的發展瓶頸及深層次原因

盡管上海創意產業園區呈現高速增長的態勢，但其中存在的潛在風險及深層次的發展瓶頸不容忽視。為此，有必要深入分析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面臨的深層次瓶頸因素。

(一)技術創新瓶頸——知識產權保護不力導致企業創新收益沒有保證

在創意產業園區內，由于創意企業地理接近、產業關聯、企業間存在著顯著的知識外溢與技術擴散效應，企業創新的收益很容易被其他企業模仿、假冒。因此，在外部制度環境不完善的條件下，尤其是在知識產權和專利制度得不到有效保護的市場環境中，作為理性經濟人的企業通常不會選擇進行自主創新，而希望成為創新產品的“免費搭車者”。比如，上海東華大學管理學院最近對229家創意企業進行的知識產權現狀調查顯示，1/5的企業的創意曾經遭遇侵權。有的企業已對侵權習以為常。某旗袍設計工作室，經常有“抄襲客”光顧，拿著相機對著櫥窗拍完就溜。工作室推出新款，三四天后就能在批發市場上看到一模一樣的“雙胞胎”[3]。創新收益得不到保證，自主創新的動機與能力自然逐步降低。如果園區內的企業都選擇跟隨與模仿，必將導致產品趨同，以及低水平惡性價格競爭，最終使園區整體走向衰敗。

(二)資源依賴瓶頸——對優勢資源的過度依賴降低了園區的可持續發展能力

創意產業園區的核心競爭力在于形成對手難以摹仿的獨特的競爭優勢，因此，特通常會以區域內的專有優勢資源為依托(包括有形資源和無形資源)，建立這些資源的獨特能力，如依托同濟大學、東華大學等高校智力資源形成的設計類創意園區;依托蘇州河、M50、田子坊等具有傳統文化底蘊形成的藝術類園區，等等。但是園區內資源高度集中于一個產業或單一產品可能形成結構單一的組織形態，從而降低集聚區對市場變化和外界沖擊的適應能力。正如馬歇爾所指出，“主要依靠一種工業的區域，如果對這種工業生產品的需要減少，或是它所用的原料供應減少，則它就易于遭到極度的蕭條”[4]。

以同濟大學周圍赤峰路創意產業集聚為例。該區域的形成主要由于設計類企業為利用同濟在大學的智力資源和品牌優勢而產生的自主集聚行為。隨著園區內創意企業的數量擴張和規模擴大，部分成長起來的大型設計企業對同濟大學大型研究院的業務分包及專家技術人員等智力資源的依賴逐步降低，對于區域內的配套生產能力、區域品牌形象提出更高的要求，為尋求更能體現企業品牌價值和商務形象的區域，部分大企業開始遷往陸家嘴、衡山路等區域，制約了赤峰路創意產業園區的可持續發展。

(三)結構優化瓶頸——結構趨同導致部分園區效益不佳

根據上海社科院的數據顯示:上海創意產業園區從初期的35家，發展到現在的130家左右[5]。而且隨著“文化創意產業熱”的日漸升溫，各區縣正在規劃或推出的文化創意產業園區項目日趨增多。由于缺乏全市統一的規劃和協調，各區縣在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建設中盲目爭資金、爭項目、爭人才的情況時有發生，結構趨同、重復建設、惡性競爭的矛盾開始凸顯。據媒體報道，上海的75個創意產業聚集區未能擺脫高空置率等問題，處境日漸艱難的尤其是藝術類創意園區，M50、紅坊以及田子坊內的許多畫廊處于交易量驟減、資金回籠困難等經營狀況[6]。

(四)效率提升瓶頸——相關服務機構短缺導致部分園區運行效率低下

一是園區內缺乏有效的管理機構，創意園區的入駐門檻形同虛設，且缺乏必要的退出機制。入駐門檻形成虛設導致大量非創意類企業的開始進入園區，并迅速推高租金價格，最終迫使部分創意企業外遷。比如M50建成之初的租金為1.2元/平方米，2008年已漲至2.5~3元/平方米[7]，成本的持續上升致使大量創意企業外遷，留在園區內的企業也開始通過轉租等方式謀求更多的獲利機會;二是園區內中介組織發展普遍滯后，已有的中介組織運行環境也不理想，影響了園區的運行效率，如會計師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的匱乏影響了創意產業市場的正常秩序;金融機構和民間風險投資機構不足導致企業融資困難;中間商缺乏降低了園區的生產和銷售效率;等等。

(五)持續成長瓶頸——非正式制度的約束不利于創意產業園區持續成長

創意產業園區的實質是建立能夠體現區域特色資源和社會文化的區域性生產網絡。這種建立在信任與承諾基礎上的區域性網絡雖然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提高了經濟的運行效率，卻缺乏制度上的約束力，且受到地域范圍的限制。一是以信任和承諾為基礎的企業合作網絡穩定性不足。由于創意園區主要是由藝術家、設計師、工程師等創意人員為主形成的創意生產網絡，主要依靠朋友、師生、同鄉、同學等私人關系維系，企業間合作半徑小、競爭激烈，極易產生惡性競爭;二是非正式制度約束不利于園區規模擴張與持續成長。這種以信任和承諾為基礎的非正式制度雖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但這種交易只限于一定的地域范圍內，在相互熟悉的人中才能順利進行。隨著園區的成長和企業活動范圍的不斷擴大，園區內部企業間的交易費用將會呈現出日益上升的趨勢[8]。

(六)信息甄別瓶頸——信息不對稱導致檸檬市場出現

檸檬市場主要用于描述當產品的賣方對產品質量比買方有更多信息時，低質量產品將會驅逐高質量產品，從而使市場上產品質量持續下降的情形。由于創意園區內集聚了大量同類企業，供求雙方信息的不對稱使顧客很難從眾多的同類產品中辨別出彼此的優劣，這就使低質產品可以通過低價銷售擴大市場份額，甚至通過以次充好，以假亂真等價格欺詐行為謀取暴利，而高質產品卻往往因為價格偏高而無人問津。隨著園區內價格競爭的升級，首先退出的必然是優質產品，留下的卻是低質產品，這一質量下降，價格降低的惡性循環將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低質產品完全占有市場。

三、培育上海市創意產業園區的政策建議

(一)高度重視知識產權保護，確保創新收益不受侵犯

一是進一步健全和完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2007年5月上海創意產業知識產權保護聯盟成立，使上海在創意產業知識產權保護方面有了獨立的組織機構，今后應進一步健全和完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促進和鼓勵知識產權評價機構發展;二是建立創意產業知識產權保護平臺。上海市于2007年底啟動的“創意信封”登記備案制度使創意設計人員維護自身的權益提供了必要的依據。今后應以此為基礎，逐步建立構建知權授權體系，組建集登記、展示、發布(信息)、保護、策劃、交易、服務等功能為一體的上海版權中心，構筑保護創意產業知識產權的平臺[9];三是采取各項積極有效的措施幫助企業進行維權，組織和支持有關社會團體嚴厲打擊各種侵權行為。

(二)強化資源整合，著力打造各具特色的創意產業園區

一是通過高度聚集和整合各種產業資源，在網絡游戲原創制作與加工運營、技術研發及轉化、企業孵化、產業規模化和衍生產品生產、人才培養、技術與品牌等方面形成核心競爭力，保持上海網絡游戲在全國的領先優勢;二是依托歷史上遺留的大量老洋房、老廠房、老倉庫等優秀建筑，盡快明確其主導產業，通過有效的政策設計與制度激勵吸引相關的文化藝術類企業進駐，形成能夠體現其獨特風格、藝術特色的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三是充分利用上海區位、文化上的優勢，積極參與國際分工，更多地利用國際資源和國際市場，在全球范圍內發揮和利用比較優勢，培育提升本地創意產業園區的創新能力和市場競爭力。

(三)加強中介服務組織的建設，提高園區的組織化程度

一要由相關政府部門牽頭，聯系網游、服裝設計、動漫等創意產業協會， 聯合創意產業園區內骨干企業共同合作建設公共服務平臺，為園區內中小企業提供場地、技術、政策、法律、融資、人才引進及培訓等方面的服務;二是要在加強政府監管的條件下，積極為民營中介組織營造透明的法制環境;三是要大力培養、培訓各類中介服務人才，通過考試制度、選拔制度不斷促進中介服務人員的自身素質和業務水平的提高。

(四)延長創意價值鏈，避免對單一資源的過度依賴

一要為創意企業提供其必需的互補性資產，如分銷渠道、服務能力、客戶關系、產品供應商關系等，這就要求政府在改善公共服務的同時，放開對民營企業的準入規則，加大對中小企業的扶持力度，促進園區內相關衍生企業的發展，拓展園區的創意盈利空間;二要建立多渠道的投資領域，引導地方企業建立多元化的產業體系，避免對本地優勢資源的過度依賴;三要大力實施區域品牌戰略，利用集聚區效應，集中廣告宣傳，打造上?！熬W游”、“設計”、“時尚”等區域品牌，謀求協同效應，提高園區的知名度和美譽度，實現共贏。

(五)降低信息搜尋成本，突破檸檬市場上的信息甄別瓶頸

一要通過有效措施來制造和傳播“正”的市場信號，降低消費者的信息搜尋成本，進而糾正由信息不對稱而產生的檸檬市場問題，比如通過實施質量保證書和商標戰略可以將高質量的產品與低質量的產品區別開來。實施標準化控制策略可以使產品質量的信息明確化、具體化，從而防止劣質產品進入集聚區市場;二要通過建立專業化市場集中產品的供求信息，降低買賣雙方的信息搜尋成本。同時鼓勵和培育具有商業信譽的中間商和經紀人，利用中間商和經紀人的專業知識來改善買方由于信息不對稱產生的不利選擇狀況[10]。

[參考文獻]

[1]佚 名.上海張江文化科技創意產業基地[N].中國游戲產業網，2009-11-03.

[2]厲無畏.創意改變中國[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9.

[3]曹玲娟.創意信封能否“封”住創意侵權 滬首推新型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來源[N].人民日報，2008-02-18.

[4]阿弗里德#8226;馬歇爾.經濟學原理[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2.

[5]上海市創意產業發展中心.上海市創意產業發展研究報告[R].2008http://www.scic.gov.cn/.

[6]張 霞.上海的75個創意產業聚集區的生存包袱[N].21世紀經濟報道，2009-06-30.

[7]何 勇，李 立，孫祥飛.創意產業園亂象[N].中國經營報，2008-03-09.

[8]王 雷. 我國產業集聚區存在的問題及對策[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 2004(6):69-72.

[9]謝耘耕.上海創意產業發展的基礎、現狀與對策[EB/OL].人民網2009-09-22.

[10]王 雷.沿海區域特色經濟區的增長瓶頸與突破路徑[J].農村經濟，2008(1):23-29.

(責任編輯:張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