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悲愴到悲愴

偉大的作曲家貝多芬出生在歷史變故的18世紀末期。隨著大革命的洗禮，古典主義音樂風格開始沒落，新的音樂萌芽顯現出來，貝多芬的創作充分的體現了音樂風格的轉變和個人風格的形成。本文論述的兩部作品是他早期創作的代表作品，充分的體現出了貝多芬的早期創作特征。貝多芬的早期奏鳴曲在繼承古典傳統的基礎上，進行了結構的創新。鮮明的自我風格——戲劇性、英雄性，日益顯現，其中“小”悲愴和悲愴是他早期創作中的杰出作品，由此少年貝多芬逐漸成長為思想深刻的有為青年。

貝多芬的第五首鋼琴奏鳴曲，作品10之1，C小調，又被稱為“小悲愴”。從這一特殊的冠名，我們可以覺察到這首樂曲和貝多芬另外一首著名的奏鳴曲——作品13“悲愴”奏鳴曲的聯系，其中最顯著的共同點是兩首奏鳴曲都具有代表著斗爭、英雄的調式調性小調。這首作品以樸素和單純的外表承載了豐富的音樂內容，蘊含了最深刻的含義。它在繼承古典奏鳴曲傳統的基礎上，體現了作者的創新精神：三個樂章全部用奏鳴曲式寫成，在樂章數量上作者從四樂章的嘗試又回到三樂章奏鳴曲的傳統模式中去了，這些反復和變革都體現了作者探索奏鳴曲式發展新途徑的腳步從未停止。貝多芬的這首三樂章奏鳴曲既保留了古典奏鳴曲的特性又處理得十分簡潔，形式緊湊卻內容宏偉豐富，有很強的表現力。貝多芬在此曲中運用了變形的動機和銳利的對比使全曲呈現出多樣化，加強了樂曲的新意。

如果說“小”悲愴是對貝多芬創作奏鳴曲初期的總結，那么可以認為悲愴奏鳴曲預示著貝多芬創作奏鳴曲的重要階段的到來，也就是個性化方向的發展。古典傳統的影響已經在這首奏鳴曲中體現得鳳毛麟角了，結構和和聲等一系列的創新貫穿于每個音符之間。由于生活的磨練，他在青年時期的充滿青春活力的樂觀力量，讓位給一個成年人的感情，逐漸陷入了戲劇性和悲劇性的情緒中。悲愴奏鳴曲是貝多芬優秀鋼琴奏鳴曲的杰作，是他這時期創作的高峰，顯示了貝多芬的奏鳴曲風格逐漸向浪漫風格前進，并沖破了奏鳴曲特性上的約束，從未有人如此敢于挑戰傳統。全曲隨處可見貝多芬獨特的創意與力感，充滿了蓬勃而優美的旋律，洋溢著狂喜躍進的節奏，并涌現出大膽奔放的幻想。這些都是貝多芬特有的魅力。

首先在結構方面，從第七首的四個樂章回到了三個樂章的樣式，表現了貝多芬對奏鳴曲結構的探索。第一樂章是充滿活力的快板，奏鳴曲式。這個樂章將奏鳴曲式的動感很好的表現了出來：緩慢嚴肅的引子具有獨創性，莊嚴而充滿內在的不安，緊密地與第一樂章主題相聯系，同時又與后面的激烈的快板形成鮮明的對比，即對立又統一。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這首奏鳴曲的引子具有特殊的意義，它是貝多芬創造情節性主導動機的一個革新因素。傳統奏鳴曲的引子很少獨立于樂章之外，這里的引子富于主題性格且獨立于快板部分，實質上是又一矛盾沖突的表現。在痛苦的嘆息和力度及厚度的膨脹之后，呈示部的主部主題如約而至了。主部主題采用了比較積極的跑動節奏，表現了向上的激情和渴望，也表達了作者斗爭的決心和信念。接著如歌的副主題在主調的平行大調的同名小調降e小調上出現，主題鮮明而機智，與主要主題形成對比，富于輕快的流動感和裝飾性。第二樂章是柔板樂章，優雅的旋律和他的某些奏鳴曲比起來缺乏深刻的意義，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管風琴般的豐滿音響，好像是安靜、真摯的心靈得到了永遠的解脫。獨特的十六分音符的三連音奏法，預示著心靈的沖動，然后很快又回歸到莊嚴、平實的境界中去，象征著貝多芬的心靈得到升華。第三樂章實質上是貝多芬鋼琴奏鳴曲中第一個使用回旋曲式特點和戲劇性結合的終曲，也就是回旋曲和奏鳴曲的結合，這種曲式結構減緩了緊張度。樂章的回旋曲主題極其明確的概括了第一樂章的引子和副主題中的降e小調的某些動機以及第二樂章的主要主題音調，音樂具有堅定的意志和富于展開的成分。這一樂章的主題是溫柔的，室內樂似的，有濃郁的歌唱性，精致、輕巧而猶如民歌，具有的平和因素與第一樂章暴風雨般的激情形成對比。貝多芬作品的那種對立統一在作品中仍然體現得淋漓盡致，他使這一樂章無論在音調、織體的氣氛和寫法上都帶有與第一樂章相同的一些性質，充滿了戲劇性的矛盾和悲壯的情緒，但不同的是沒有正面回答和解決第一樂章所呈示的矛盾。整個音樂那種排山倒海的熱情是顯而易見的，想擺脫暴風雨，思考但得不到解決，結束用三連音和強的節奏，仿佛千軍萬馬般的往下奔騰的最強奏音階好像把一切碾碎，轟轟烈烈的結束手法表示命運用充滿信心的方式進行斗爭。整個悲愴奏鳴曲充滿了哀悼的氣氛，特別是對于音樂愛好者和富于情感的人都是極為感動的。這首樂曲很好的反映了貝多芬在特定時期對人生的思考，這時期的悲愴感只是完全屬于年輕的貝多芬，與他后半生的感人肺腑的凄涼和深刻的悲劇性的悲愴還有一段距離。悲愴奏鳴曲音調莊嚴，情緒激昂，感情崇高，這些因素徹底的形成了貝多芬初期作品獨特的音樂風格。它的基調不是痛苦的經驗，而是對經驗苦心探求。貝多芬在這部作品中探索和發展了鋼琴奏鳴曲的新道路、新形式，把音樂作品的戲劇性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各個樂章之間變化統一，聯系也更加緊密。總之，悲愴不僅在內容上有杰出的優點，而且在宏偉和簡練相結合的形式上也有卓越的長處。

無論是“小”悲愴還是悲愴奏鳴曲都是貝多芬早期鋼琴奏鳴曲的杰作，都反映了貝多芬在創作中的探索，表現了他善于思考的精神，也反映了他的一些生活經歷，預示著他個人獨特風格的形成。素有“小”悲愴之稱的第五鋼琴奏鳴曲和悲愴奏鳴曲都采用了C小調寫作，表示貝多芬認為C小調能夠很好的表達自己悲愴的心情，顯示了貝多芬敏銳的音樂感受力，因此可以認為在作品的色彩上兩部作品都含有青年的淺顯的悲劇性。除此我們可以發現在樂曲結構上，兩者都運用積聚平衡感的三樂章結構，他認為三樂章最能反映所要表達的思想內容。

從細節方面看，兩者在第一樂章中都運用了統一的節奏脈動，使整個樂章的連貫性增強，且第一樂章都是戲劇性較強的，熱情而有力的樂章，充滿了不可阻擋的力量，表現了貝多芬鮮明的個性。

悲愴奏鳴曲是“小”悲愴的繼續發展，“小”悲愴是悲愴的雛形。悲愴是早期鋼琴奏鳴曲的巔峰之作，“小”悲愴是第一組奏鳴曲的總結。兩者的差異意味著貝多芬早期鋼琴奏鳴曲的發展狀況。首先在繼承古典奏鳴曲傳統上：“小”悲愴較多的保留了古典奏鳴曲的特質，而悲愴基本上受此影響較少，更多的表現了自己的個性。其次在結構創新上：兩者都體現了一些創新的意識，由斯卡拉蒂和帕司奎尼確立的多樂章的古典鋼琴奏鳴曲再經海頓傳承了以短小動機加以動力性展開的奏鳴曲原則在兩首作品中都得到了發展，并在曲式結構上進行了探索。“小”悲愴三個樂章全部用奏鳴曲式寫成，三個樂章曲式相同但情緒不同，其中的對比不夠顯著，特別是終曲及兩個插部，力求簡練，沒有太多的戲劇性。悲愴的第二樂章和第三樂章分別是回旋曲式和融合回旋曲奏鳴曲特點的結構，表現了更多的探索和創新，內容也就更加豐富。最后這兩首作品一定程度上顯現了貝多芬的自我風格的形成：情緒由樂觀的少年情懷向戲劇性轉變。第二，和聲更加豐富，打破了多用正格進行的古典主義形式，經常運用了下屬和聲的變格進行，這些和聲的運用使樂曲更加五彩斑斕。第三，英雄性、悲劇性，沖突性明顯增強。

綜上所述，這兩首奏鳴曲都是貝多芬早期奏鳴曲創作中的經典作品，展現了貝多芬創作的思考探索過程，對貝多芬的個人風格的形成起到重要作用。貝多芬的早期奏鳴曲創作為貝多芬成長為音樂巨人奠定堅實的基礎。

（作者簡介：趙赟韻，蘇州科技學院音樂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