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所在的互聯網公司還在討論,鑒于多半的學生用戶都用手機上網,我們得開發基于網絡的產品版本,至少要考慮網絡的應用習慣。如今,專門為手機開發的互聯網產品不僅成為標配而且漸成主流,在諸多網站采取寬屏支持新一代的電腦屏幕升級之后,開發者們再也沒興趣關注幅度更大、分辨率更高的屏幕,轉而研究小的、雖然分辨率不斷增加的屏幕。
全世界都在關注的這個更小的屏幕映襯出來的不僅僅是新的、更多的商業價值,而是整個社會的未來,換言之,我們在這里所說的區別絕不是用電腦上網還是用手機上網這么簡單,移動載體不僅繼承而且正極大地提升互聯網所具有的社會影響力,這才是它劃時代意義的最終落腳點。
流動的社會
令創業者與投資人歡欣鼓舞的是,手機終于將人的行為與個體特征真正地結合起來,這使得過去只能基于網絡行為的廣告體系變得更為清晰,但更重要的是通過空間定位功能,手機互聯網凝結在個體特征之上的不僅是手指產生的網絡行為,而且包括人所產生的真正的行為,隨時隨刻,我都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這挑戰了很多人的隱私觀念,特別是那些用“開會”作為借口搪塞老婆的中年男人。不過,既然我們已經走上了將所有信息貢獻給賽博空間這條路,我們就時刻準備著名義或者實際上放棄我們的隱私權利。
如此種種,手機帶給社會的變化不一而足。但它帶來的更多。
手機互聯網使得一切行為的發生都變得簡單,簡單,即意味著主動性與參與性的增加。我們只看到手機帶來的隨身性與即時性,而往往忽略針對性的互聯網設計為這些優勢帶來的承載力。
試想,如果都是事后才把照片導入電腦觀看,手機戰勝數碼相機的成算是不大的,但手機通過互聯網以及之上的微博之類的應用,為自己攝影與攝像找到了一個最佳的落腳點(繼靜態圖像之后,手機作為動態圖像的信息接入點與互聯網服務結合指日可待)。
所以,與其被動地修正隱私保護協議,不如正視移動互聯網所帶來的用戶主動性的提升以及新的隱私觀念,更有價值的是,當用戶的主動性達到一個較高水平的時候,信息真正將以“流”的形式涌來,它們不僅有明確的意義,而且有明確的先后順序,真正是社會中每一個個體的所思所想所見所為。
社會學家在試驗了各種關于社會的隱喻之后,選擇了音樂來表達社會形態與內容多彩絢爛但不離主題的變化方式。現在,依托于移動互聯網,這些社會的音符終于可以被捕捉到了,這恐怕是移動互聯網最核心的社會意義了。
通靈網絡
這個移動互聯的未來不僅僅是手機這一個圖景,而是一種人的隨身設備,十年前就有人提出了Mobile one的概念,它結合了身份證、銀行卡、掃描器等等超出電信服務的功能,只是這三五年來,手機及其他移動終端在技術領域發生了比較大的變化,還沒有來得及實現跨界的個人信息整合。
當30億人手持手機的時候,我們終于還是迎來了一個沒有隱私沒有自由的社會嗎?如果有一個足夠強大的組織愿意這樣做(運營商?),我們就面臨這樣的危險,但當信息足夠豐富與“原創”的時候,這樣一個組織恰恰不可能存在了。
舉例來說,在手機只是信息接收終端的年代,運營商很接近一個超級組織者的角色,給誰陽光灑誰雨露讓誰斷線,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而手機擁有主動創造力并且依托于互聯網平臺的時候,它便極大地放大了互聯網獲取、傳播、處理、創造信息的能力。
原初的社會是萬物有靈的社會,人們通過某種神秘的力量團結在一起,只是如今的這個社會組織超越了時空,麥克盧漢有所謂“通靈社會”的說法,其感性描述的信息傳播恰如我們將在移動互聯網中所發現的,如洋流一樣的信息。可是,他沒預測到手機是這個社會的支點。
或許手機本身作為一種裝備并不重要,我們的工作與生活需求我們這樣做,手機也就應運而生,我們借此將社會智慧集合起來,所以,我很想不通為什么《黑客帝國》中的接入點是固定電話這種很容易被監控的東西,手機這類裝置使得信息不是集合在一個或一組臨近的節點上,而是每一個可能的接入點上。而且,在我們沒有將芯片與虛擬現實感知直接置入人體之前,包括手機在內的移動互聯的隨身終端,將扮演著這個通靈社會接入點的角色。
借助手指的革命,移動互聯網團結了全人類,由此,我們有希望借此重新捕獲一個更有意思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