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小芳大學畢業后沒有找到適合的工作,經過一翻準備后,她在新華街的朝圣巷里開了個“彎彎月”話吧。朝圣巷很深,每隔十幾米就有一棵石榴樹,現在正是榴花開放的時候,火一樣紅。朝圣巷直通市師范大學和市一中,因為榴花,學生都喜歡到“彎彎月”話吧打電話,話吧開張三個月以來,生意一直很好。
這天是星期天,從早上七點鐘開門營業到十點半,話吧里就來過一百多位打電話的人。那本供顧客寫電話號碼的本子寫完了,暢小芳從收銀臺出來準備換一個新本子,無意間,暢小芳看到了一封遺書。遺書就放在十號話機旁邊,估計是打電話的人忘記帶走了。
遺書寫得很簡單:爸、媽,女兒和一位男人同居后懷孕兩個多月了,可是他不負責,他跑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沒有臉見你們,以后也沒有臉見老師和同學,我決定今天結束自己的生命,女兒不孝,請原諒。女兒鄧梅。
看了遺書,暢小芳心里很難過,她很擔心這個叫鄧梅的女孩子。既然是學生,想必年紀還小,想到一個女孩子就要結束自己寶貴的生命,暢小芳很焦急,她覺得自己應該救救這個女孩子,她還小,人生還有許多的精彩值得她去發現。
要怎么救這個女孩子呢?暢小芳想,這個人肯定是在話吧里給她最留戀的某個人打了電話才走的,她決定先報警,然后盡快查詢話吧里撥打過的所有電話號碼。她知道,要想找到這個叫鄧梅的女孩,必須挨個撥打早上話吧里打出去的電話號碼。
為了不增加通話記錄,暢小芳報完警后就停止營業,并調出整個早上撥出的電話號碼。
警察還沒有到,暢小芳已開始撥那些電話。記錄里的第一個電話是外地的,暢小芳撥通了就說:“您好,請問您認不認識鄧梅?”
對方說了句“您打錯了”就掛機了。暢小芳撥第二個電話:“您好,請問您認不認識鄧梅?”
對方說:“鄧梅?你說的是哪個鄧梅?”
暢小芳說:“就是鄧梅啊,我也不認識她,您認識她嗎?”
對方不耐煩了:“我認識的有幾個鄧梅,我的小學同學,我的同事,我的親戚都有叫鄧梅的,誰知道你要找哪一位!”
暢小芳說:“我也不知道,我不認識她啊!”
對方生氣了“不認識?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做?不認識打我電話干啥?你是不是成心騷擾人啊?”
暢小芳說:“事情緊急,我也不知道跟您怎么解釋。哦,對了,她今天早上給你打過電話。”
對方說“今天?今天只有我弟弟給我打了電話!”
暢小芳掛了電話意識到自己的方法不對,這樣問完一百多個電話,估計要一個下午。
準備撥第三個電話號碼的時候,警察到了,有四位。暢小芳把遺書給了警察,說了已撥打的兩個電話的情況。
警察了解情況后決定:擔心來不及救人,請路上的行人幫忙打電話。
暢小芳把通話記錄里的電話號碼打印了幾份分給大家,十五臺電話都用上了。
忙活了半個小時還沒有找到目標,暢小芳和警察都急出了汗。警察說很擔心她已經做了傻事,要大家抓緊!
大家都焦急地撥打著電話,最后,是一個老大媽找到了目標,老大媽很激動,高聲說:找到了,找到了,接電話的是鄧梅的班主任老師。
暢小芳一把搶過電話就問:“您是鄧梅的班主任老師?她現在在哪里?要盡快找到她,她寫的遺書丟失在我的話吧里了,她要做傻事!”
鄧梅的班主任老師的聲音很好聽,是一個很清醇的女中音:“她在我這里,放心。平時和我朋友一樣親密,今天早上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沒有講實情,但我從她的話語里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騙她說我受傷了需要她到我家來送我去醫院。現在好了,我已經和她商量好了,我會幫她解決好她的事情。”
暢小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天她的十五臺電話打出去沒有賺錢,但她覺得虧那點話費值。四位警察及幫忙打電話的人走的時候,一個個和暢小芳緊緊地握手,她能感覺到,大家伙的心里那熱、那暖。放眼望去,朝圣巷深處那一樹一樹的榴花,火一樣紅……
責任編輯 裴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