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的山水

哲學是什么?哲學是一種思想。山水又是什么?山水是一種自然景觀。將山水賦予哲學的思考，是人類創造力的表現，也是智慧的結晶。當山水變成一種哲學，或者說，當山水有了哲學的思考時，人類豐富的思想就紛呈出現。當然，如何解讀是關鍵。一個好的閱讀者總是能夠讀出別人想說而說不出來的那種沉淀。

于我個人內心深處，對山水其實是充滿敬畏的，尤其于我潛意識中，是把山水當成大自然圖騰而加以崇拜的。也就是說，當山水變成大自然圖騰時，山水便是活的，有生命力的，和人一樣。既然如此，就太令人敬畏了，因沒有比山水更偉大更神秘的圖騰了。因此想到了幾乎所有的人，每逢出門旅游或遠行，千方百計也要去拜訪一下當地的山水，品讀一下內心，或留下一些照片和文字給永遠，這難道不是對大自然的某種敬畏嗎?這難道不是把它當成大自然圖騰而加以崇拜嗎?當然，也可以將其視為回歸自然的一種熱愛和向往，其實是一樣的。

筆者是福建人，自然從福建山水說起。據了解，福建的山地加丘陵，占到全省面積的90%多。可見，將福建說成是山地省是對的。其中有兩條主要山脈:一是武夷山脈;二是戴云山脈。武夷山脈是中國東南地區最大的山系，海拔最高為2157米，整座山系群峰林立，重巒疊嶂，上千米的山峰數不勝數。戴云山脈橫亙在福建的中央地帶，與武夷山脈相當，形成了交錯。此外，還有多條并不太出名的山系縱橫其中，把整個福建藏在山中并分隔成網絡狀。譬如洞宮山脈、鷲峰山脈和太姥山脈等。有人把福建的地形說成一個大半圓形的包圍圈，仿如明代家具“圈椅”中高立的椅背，將整個福建圈在其中。這實在是高見。如果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講，這樣的地形實在是上乘之選。當然，這是閑話。

山是福建的屏障，而海則是福建的出路。難怪有人會說，福建一半是封閉一半是開放。因屏障而封閉說實在是一種無奈，因出路而開放也實在是一種意外，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的經典案例。眾所周知，福建的海岸線全國最長，達3752公里，且海灣、海島眾多，適合于建碼頭、港口之類，但在過去臨海并不是一件好事，臨海相當于走到絕路，因為缺乏海上交通工具，即使有也不堪海上風浪襲擊和拍打，到了現代以后，隨著海洋文明及科技的崛起和強盛，臨海變成一大優勢和潛力，只要運用并發揮得好，屏障便變成了另一種機遇和開放。當然，地理位置上機遇和開放只是一種狀態，關鍵在于心態要開放，才有可能化機遇為新的動力和出發點。這樣說，福建山水的哲學味道便出來了。山水有了性靈以后，大自然圖騰的意象也就出來了。當然，仁智的山水產生仁智的哲學，這是必然的。

唐朝大詩人李白有一句名詩“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其實，古人早就說過“閩道更比蜀道難”。當然，這句話出自誰之口我沒有考證，只知道這句話說得不無道理。據說當年林則徐從福州出發進京，日夜兼程，也要耗時三個月。可見，當時的閩道有多難。遙想當年林則徐步出福建的情景，其中又不知寄托著多少情感。不僅如此，在福建內陸，河流也是縱橫交錯，隨便屈指一數就有閩江、汀江、九龍江、晉江和賽江等。這些河流再一次把福建破碎的地理分隔開來并封閉起來，可見，說福建是封閉的，這句話應該不無道理。不過，從風水師的角度來看，山多水多正是龍脈結穴的佳處，福建的封閉或許暗藏著大自然的天意和玄機。更何況，其實任何事情都是沒有絕對的，有時候封閉也暗示著另一種開放，道理就在這里。當然，無論是封閉還是開放，也都是從內心的敬畏產生出來的。

其實，很早以前，福建人就被視為敢于“闖海”的人。歷史也已證明，福建人是最早“下南洋”、“闖東洋”的人。如今在東南亞各地遍布福建人，原因就在這里。另外，福建人又是最早出海做生意的人。難怪有人說廣州人是“坐商”，自古就會招天下人來廣州開“廣交會”，而福建人是“行商”，從來就會乘著季風駕著帆船“下南洋”。不久前頗有世界影響力的《福布斯》雜志刊出全球前十大華人富豪，其中就有四人祖籍在福建。另據了解，目前福建籍的海外華僑有1000多萬，分布在五大洲100多個國家和地區。可見，福建人很早以前就有一種“漂洋過海”的心情和準備，并已經實現了愿望，封閉與開放得到進一步闡述，哲學山水的味道也更濃了。當然，要懂得品味。有哲學思想的人定能得到深刻體悟。

有一次，聽一位外地人說，一進入福建頭就暈了，因為福建不僅山多河流多，道路更加曲折，彎彎曲曲，拐來拐去都不知道到哪里了。當然，這有點太夸張。不過，每個人到一個從沒去過的地方，難免會有生疏感或陌生感，因為什么都是第一次見到，來不及思考，因此出現頭暈其實也很正常。道理很簡單，一個從小生活在北方的人，第一次來到南方，看見到處都是綠油油的草地和樹木包括各種各樣的莊稼等，肯定會很意外很新奇甚至很暈眩，因為他們從小到大看到的大自然大都有著綠色與荒蕪的更迭。同樣的道理，一個從小生活在南方的人，從沒去過四季分明的北方，到了那里以后，頭也會發暈，因為他們會驚訝于北方的蕭瑟，滿眼都是枯樹，他們甚至不相信那些枯樹還會復活，這就是南北的差異。

其實，南北之差異還在于山地與平原。在北方，有時候看一座山要走很遠的路，而在南方，尤其是在福建，一出門額頭就會碰上山頭。當然，這是一種形容詞，或更高層次的審視和解讀。此外，還有人對福建的隧道也產生了某種緊張感，甚至是一種恐懼，其實也可以理解。隨著現代化的建設，福建的隧道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一個山洞接著一個山洞，剛從這個山洞出來馬上又進入那個山洞，好像老鼠鉆地洞一樣，難怪會緊張和恐懼，據說福建全省有隧道350多個，多乎哉?

當然，對福建山水的哲學思考絕不止于以上所講，正所謂有山有水必有性靈，于封閉與開放之間，福建人又找到了生存的依據和信仰的源泉。他們依山而居，傍水而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座山峰每條河流都是他們的信仰和依據，令人蕩氣回腸的山水更加富有神秘性。是的，可以說所有的山水是大自然的圖騰，也是產生信仰的土壤和時空。福建人因為身處封閉的山區，又面臨開放的海洋，郁悶的情感找到了釋放的窗口，所以山水的哲學味道更濃。事實證明，信仰離哲學最近。換句話說，信仰本身就是一種哲學。山水只是一種呈現方式而已。

道家的哲學思想是崇尚自然。說白了，就是崇尚大自然的山水。山水的哲學思想由此誕生。正因為如此，福建的民間信仰很多，達1000多種，可謂遍地都是神，這也與山水有關，并且融入了山水之中。舉個例子，在福建眾多的神祗里面，海上女神媽祖的崇拜最具代表性，湄洲灣靠山面海占盡了天時地利與人和，也闡釋出了福建人復雜而矛盾的人生觀與哲學思想。當然，內心的山水才是真正的山水。自古以來，當一批接著一批的中原人來到福建以后，便開始與福建的山水結緣，之后，山水不斷在他們的夢境中出現，久而久之，山水便成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也成了靈魂的附體。山水的哲學思考因此越來越深刻越來越廣博。

總之，哲學的山水已經成為福建人生存的特點和性格形成的基因，甚至成為某種潛意識和命運的詮釋，未來的出路也似乎有了自己的宿命。相信福建這塊富有性靈的山水定能結出各種各樣的人才，并打開機遇的窗口放飛未來和夢想。

責任編輯/筱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