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菲律賓馬尼拉灣畔的貧民窟巴塞科居住著5萬人,但是,在馬尼拉的地圖上卻找不到巴塞科名字,也沒有任何公共汽車線路通到這里。即使是在馬尼拉生活了幾十年的很多本地人,也未必能找到這里。這里就是被當?shù)孛襟w稱為“賣腎街”的地方,其實它離馬尼拉市中心的黎剎公園只有5分鐘的車程,與菲律賓最有名的馬尼拉飯店相鄰,它在城市的中心,卻像個隱形的存在,不被人們關注。
巴塞科的居民主要是碼頭工人和家屬以及無家可歸者。他們自己動手在海邊搭棚居住,一間挨一間連成了一大片。管轄該地區(qū)的奧巴爾警官說,這里一共住了4萬至5萬居民。他們的生活非常簡單,米飯和海里的魚就是他們每天的飯菜。
一個介紹人百個賣腎者
那個叫伏見的日本人大約20年前第一次來到這里。他40多歲,帶著年輕的菲律賓女友。這個菲律賓女人對居民們說:“如果你們肯接受血液檢查,我們就付錢給你們。”她將報名的10來個男人帶到了市內的醫(yī)院。他們進行了從血液到心電圖的各種各樣的檢查。直到最后他們才被告知檢查的目的。那些通過了檢查的人出賣自己的腎臟可以得到15萬比索。以當時的匯率來換算,相當于225萬日元。這就是巴塞科居民出賣腎臟的開端。
當時接受檢查的塞塔因身體狀況不好而未能出賣腎臟,但是此后他開始向伏見介紹腎臟提供者。每介紹一個腎臟提供者,他就能獲得3萬日元的回扣,這相當于巴塞科的短工們幾個月的收入。塞塔最初成交的一筆生意是自己女婿的腎臟,它被移植到了日本人K先生的身上。
此后,塞塔將介紹對象由親戚、鄰居擴大到了朋友,10年間共給日本伏見介紹了100多個腎臟提供者。這些腎臟被移植給阿拉伯人、日本人等。
賣掉一個腎日子更難熬
在碼頭旁的一個窩棚里,洛加與妻子和5個孩子生活在一起。他6年前在塞塔的介紹下出賣了腎臟。當時的價格為8.5萬比索,當時相當于34萬日元。與20年前的價格相比,已經下跌了一大塊。這是由于出賣腎臟的人大幅增加造成的。看著自己側腹部20多厘米長的手術疤痕,洛加無奈地說:“現(xiàn)在傷口經常疼,特別是天涼的時候更加難受。”洛加是17年前流落到巴塞科的。他本來是一位生活在位于菲律賓群島中部宿務島上的農民。
巴塞科的多數(shù)居民都是從外地來到馬尼拉的。洛加靠在碼頭做短工,勉強糊口。但是,不幸的是,他的二兒子從椅子上掉下來,摔斷了脊柱。他需要籌措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錢來為兒子進行治療。他的親戚們都一貧如洗,更別提向貧民窟的人借錢了。走投無路的洛加決定走最后一條路。他經常聽說巴塞科有人賣腎。人們對他說:“不要擔心,沒有關系的。”他聽從了那些人的勸告,在奎松市的醫(yī)院摘除了腎臟。
“當我決心出賣腎臟后,也有好幾次想打退堂鼓。當我一想到要在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就不寒而栗。但是如果我不賣腎臟,兒子就無法接受治療,就有可能離我而去。”洛加用賣腎的錢救了兒子一命。但是,到手的錢沒幾天就花光了。雖然他又開始打短工,但是每周也就能找到一兩次活。生活比賣腎前更艱難了。孩子們也不得不出去撿垃圾、賣廢鐵來貼補家用。
他后悔地說道:“當我有兩個腎的時候,干活也是一個樂趣。因為那些沉重的貨物根本不在話下。我扛上兩袋子糧食,跳舞都沒問題……”失去一個腎臟以后,身體與以前相比變得更容易疲勞。對以出賣健康的身體來交換金錢的男人們來說,要干扛沉重貨物的港口工作有些吃不消了。“即使賣了腎臟,也沒帶來什么好處”。這就是他們的心里話。
巴塞科已經有200多個男子賣了腎。但是,從長期來看,幾乎沒有一個賣腎者的生活因此變得更加幸福。那些人一拿到錢就去喝酒、賭博,錢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是嘆息和對未來的不安。
秘密供貨多立法禁止難
在菲律賓,關于出賣臟器的爭論始于1999年。據(jù)說菲律賓存在著一個在地下活動的臟器買賣市場,菲律賓國會也開始調查臟器買賣的狀況,并傳訊了進行腎臟移植的醫(yī)生和作為介紹人的塞塔,以及巴塞科的腎臟提供者們,試圖查明事情真相。但在菲律賓,雖然國會提出了禁止買賣臟器的法案,但是仍未獲得通過,一直被束之高閣,所以買賣臟器目前并不屬違法。加上生活在菲律賓各地的窮困人口數(shù)量龐大,他們找不到擺脫窮困的好路子,沒有什么比出賣自己的器官更快捷地獲得一筆錢財,以緩解生活的巨大壓力。有需求,有市場,這也是臟器買賣屢禁不止的重要原因。
現(xiàn)在,在巴塞科,腎臟提供者的年齡有降低的趨勢。這是因為失業(yè)的年輕人正在增加。19歲的霍爾費就是一個失業(yè)者,整天無所事事。他沒有上過學。為了償還失業(yè)的父親借的錢,他決定出賣腎臟。
腎臟提供者有年齡限制,必須在40歲以內,因此父親已經不能賣自己的腎了。雖然借的錢只有2.5萬日元,但是他準備用剩下的錢買一輛摩托車用來出租,他希望能夠借此擺脫貧困的生活。
“你準備什么時候賣呢?”霍爾費沉默不語。他父親回答說:“上個月剛剛決定。他不愿意看到媽媽因無力還錢而整天以淚洗面的樣子。他很體貼家里。”“你害怕嗎?”霍爾費微笑著說:“我才不害怕呢!”但是,在廚房里不無顧慮地傾聽我們談話的母親的臉上,卻浮現(xiàn)出難以形容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