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烏江流域具有自己的區域文化和特色,產生了異于其他地區的民俗風情與服飾特征。文章從服裝社會心理學的視角,用文化觀點、符號互動論觀點分析本流域彝族、苗族和土家族服飾與當地禮俗的關系,旨在解析其服飾紋樣的線型特征,以及表現精神性為主的風格,并探析其服飾形式美與大眾審美心理的互動過程。
關鍵詞: 烏江流域 少數民族 服飾 禮俗
烏江是長江南岸最大的支流,流經云南、貴州、重慶和湖北四省市,化屋基以上為上游,屋基至思南為中游,思南以下為下游。烏江流域是我國西南地區著名的少數民族居住區,居住著苗族、布依族、彝族、土家族等四十多個少數民族,隨著歷史進程的發展和變遷,本流域形成了自己的區域文化和特色,產生了異于其他地區的民俗風情與服飾特征。本文從服裝社會心理學的視角,以本流域彝族、苗族和土家族服飾為例,分析其與禮俗的關系。
一、本流域服飾外觀特征解讀
服飾文化是反映一個民族文化的載體,人們通過一民族外在的特征可以透視該民族的發展歷程、風俗信仰,從而了解該民族深層的文化觀點。烏江流域彝族、苗族、土家族沿江而下,分布在上中下游,風格各異的圖案紋樣是其服裝的重要特色。
1.多裝飾風格的構成形式
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婦女包頭帕的較多。以銀飾而言,苗族最復雜多樣;以刺繡而言,苗族、彝族很突出;以蠟染來講,布依族、苗族、土家族都有精湛的技藝。另一個鮮明特點是,少數民族服飾重視裝飾,衣褲、腰帶、飾物上分別裝飾有條紋、幾何紋、草木紋、云狀紋、羽狀紋、鳥狀紋等紋樣。除頭部和頸部的首飾之外,腰部和腳踝上也有不少佩飾。
(1)彝族。生活在西南各地區的彝族人民,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創造并形成了大同小異的服飾習俗,與他們的歷史、宗教信仰、婚姻、節日慶典的關系非常密切。
彝族服飾體現了多種裝飾工藝的運用,美觀大方,紋飾豐富多變,色調簡潔明朗。整體服裝多刺繡紋樣裝飾,衣服的胸襟、背肩、袖口或整件衣服上布滿用彩色絲線繡的各種花紋圖案,常用的紋飾造型有旋渦紋、萬字紋、+形紋、小人花圖案、動物幾何紋樣等。
(2)土家族。土家族婦女上衣左開襟袖大而短、無領,衣襟和袖口有兩道不同的青邊,但不鑲花邊。婦女服飾上的衣袖與褲腳圖案完全采用“挑花”法,也就是在布上用針刺上連貫的“十”形紋,以聯成線條或方塊,再組合成花鳥魚蟲等圖案。在構圖中,運用色彩變換,體現出韻律感。女鞋較講究,除了鞋口滾邊挑“狗牙齒”外,鞋面多用青、藍、粉紅綢子,鞋尖正面用五色絲線繡各種花草、蝴蝶、蜜蜂。
(3)苗族。苗族服飾豐富多樣,主要特征是鑲繡、織補、蠟染工藝精湛,色彩斑斕。女子一般穿大襟或對襟衣,配百褶裙或長褲。從內容上看,服飾圖案大多取材于日常生活中的自然物,這些形象記錄被專家學者稱為“穿在身上的史詩”;苗族服飾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屬銀飾品裝飾,包括銀角、銀扇、銀帽、銀圍帕、銀飄頭排、銀發簪、銀插針、銀頂花、銀網鏈、銀花梳、銀耳環、銀童帽飾。
2.絢麗色彩的符號性
色彩的選擇直接反映著一個民族的審美心理。烏江流域各少數民族的服飾色彩都有自己獨特的一面。
(1)彝族。彝族服飾一般以黑或近黑的青藍等色為主,襯以紅、黃等色。這與彝族長期歷史文化所積淀的尚黑、喜紅黃的審美意識有直接關系。彝族認為,黑色象征剛強堅韌,紅色象征他們崇拜的火,黃色象征善良和友誼。彝族服飾尤為注重紅、黃、黑三色的搭配和圖案的選擇,單純之中顯露出豐富的感覺。刺繡花紋圖案用紅、金、紫、綠等顏色進行裝飾。
(2)土家族。土家族衣服以青、藍、白、印花布為主,少女著花衣,講究大紅大綠。用色彩綠、紅、黃或為黃、綠、紅,這種形同色異,不換形而換色的方法,使呆板的、單一連續的紋樣豐富起來,艷麗多姿,給人以美的享受。
(3)苗族。苗族從用色上看,她們善于選用多種強烈的對比色彩,努力追求顏色的濃郁和厚重的艷麗感,一般均為紅、黑、白、黃、藍五種。從構圖上看,它并不強調突出主題,只注重適應服裝的整體感的要求。
烏江流域民族服飾雖然色彩艷麗、層次豐富,但我們仍然可以看出紅、黑、白三色的主導地位。西南少數民族大多信仰藏傳佛教,紅、藍、白、黃為藏傳佛教所崇尚的顏色,西南少數民族其外在形象特別是色彩形態表現為總體特征以暖色系為主調,冷色與中性色參差其間,其視覺沖擊力強,給人以深刻印象。
二、服飾構成與禮俗
人們穿衣有一定的風俗習慣,稱為服飾習俗。人們的生活習俗、審美情趣、色彩愛好、文化心態、宗教觀念等,都積淀于物質的服飾之中。民族禮俗服飾是流行在特定區域內被人們承認并遵守的有道德約束力的行為規范,是民眾在發展歷程中創立的禮儀服飾形式。烏江流域服飾色彩艷麗豐富,多刺繡、鑲補等裝飾紋樣的構成形式與其意識形態的獨特性及禮俗發展的延承性有著密切的關聯,圖案構成以線造型為主。
1.利用文化觀點解讀服飾紋樣
將服裝與外觀納入廣泛的文化結構中,考慮各種服飾、紋樣與群體信念之間的關系,幾乎所有的物體一旦被賦予某種意義,便會表現出文化上的重要性,服裝自然也不例外。“從注重人們創造有意義的符號學觀點來看,文化的本質在于某種歷史上的記憶以及社會大眾對這些記憶的反應行為兩者間的交互作用”。[1]少數民族禮俗從歷史角度看,是本民族文化的深層體現,在遠古沒有文字記載的情況下,民族禮俗就是最直接有力地記錄;從文化角度來看,文化提供了社會生活中的各種抽象意象或表現,集體的儀式是歷史進程傳承到現代的烙印。
社會共享的價值觀通常依附于文化的信念系統,某種整體外觀或服裝款式也算是一種文化形式,可以用來將不同的人群分門別類。烏江流域少數民族也是由此來區分彝族、苗族、土家族的服飾。少數民族服飾積淀了原始宗教的內容,其內容是多元的,滲有濃厚巫術及宗教觀念的巫符神圖,也是服飾圖案中廣泛采用的護身求吉的“靈物”,如萬字、“十”字、人字、壽字等。
(1)彝族。彝族服飾上的萬字紋、十形紋是吉祥的象征,受巫文化和其他宗教文化的影響,發端于彝族羊角占卜的宗教性活動。紋樣生動的造型和鮮明的色調,表現出彝族人正直、勇敢、熱情、爽朗、明快的性格特征,也反映出他們豐厚的文化底蘊和審美觀念。服飾圖案紋樣體現了彝族對自然的理解和崇敬。
(2)苗族。苗族紋飾造型,龍鳳、魚紋、旋渦紋、幾何紋、花草、紋龍紋表明了苗族文化與古中原文化的淵源。魚變龍、龍變魚的觀念,魚是多產的象征,是生命力的象征。蝴蝶紋用在衣服衽邊。褲腳、肩部、腰等部位的挑花和刺繡上“十”字、萬字紋,萬形紋是由“十”字演變而來,是實用向美、向裝飾轉變的結果。角紋是與牛崇拜有關的,具有宗教、祭祀和祈求財富的象征意義。[2]苗族服飾圖案蘊含著苗族自身的巨大的歷史印跡、生存理念、宗教意識和審美情趣,從一個側面揭示了苗族的精神世界。
(3)土家族。土家族是崇拜虎的,小孩穿戴虎帽、虎鞋是希望他們受虎的圍護,邪惡不敢侵害,避邪壯威。
少數民族多裝飾風格的特點脫胎于中華源遠流長的服飾特征,縱觀中國服飾史,不難發現歷代服飾多紋樣重裝飾的特點,巧奪人工的刺繡、細膩精美的織錦、寓意吉祥的紋樣等,都表現出了古老民族文化的深厚和別致。烏江流域少數民族在服飾圖紋上取材于大自然,并受到圖騰崇拜和地理環境及歷史文化的影響。
2.豐富的裝飾紋樣與禮俗的關系
禮俗影響著人的一生,反映到服飾上也就伴隨著他們一生的各個方面,從出生到成人,從少男少女到談婚論嫁直至人生的終結,禮俗都起著重要的作用,體現出意味豐富的服飾內涵。在一些民俗學家的眼里,“每一個人之所以經歷人生禮儀,決定因素不只是他本人的年齡和生理變化,而且是在他生命過程的不同階段上,生育、家庭、宗族等社會制度對他的地位規定和角色認可,也是一定文化規范對他進行人格塑造的要求。因此,人生禮儀是將個體生命加以社會化的程序規范和階段性標志”。[3]像苗族華美的銀飾、土家族純樸的服色、彝族服裝的紋飾,已經成為一種禮俗意識貫穿整個民族。
如彝族少女在15歲前,穿的是紅白兩色童裙,頭發梳成獨辮;15歲以后,要穿中段是黑色的青年姑娘的拖地長裙,單辮梳成雙辮,戴上繡滿彩花的頭帕,把童年時穿耳的舊線扯下換上銀制的耳墜。整套服裝的平面造型紋樣表現在服裝邊緣及角角落落,將美好的祝福與寓意繡于密密麻麻的針跡中,傳達彝族兒女對人生的熱愛,并在每一個重要的節日慶典時,承載著古老的傳說和神話。
節日禮儀的傳承性意味著在歷史長河中,隨著民族的遷徙、融合、交往,各民族的傳統風俗不斷變化,并賦予地方特征。土家族是典型的各民族的文化積淀帶,交流的因素越發明顯。土家族乞巧節上婦女盡情展現女性風姿,年輕姑娘搗鳳仙花染指甲,用綢帶纏細腰,猶如仙女下凡。女兒會是土家族男女社交盛會,婦女展示美麗的服飾。婦女所穿衣服多層,皆露漂亮衣邊,不分老幼,上穿滾有多道花邊的短大袖子的左襟大褂,下著八幅長裙。
禮俗的存在表現在物質和精神兩個領域,而民族服飾具有物質與精神統一的特性,因此當本流域民族服飾成為禮俗的載體時,也就使得禮俗儀式顯得莊重且民族色彩濃郁,而且禮俗的文化內涵也因此彰顯的更加厚重。
三、本流域服飾文化的同一性與延承性
彝族、苗族、土家族服飾的圖案、色彩及形式的多樣化,是其對祖先意識的傳承,在這過程中既表達了對祖先的追憶祈求護佑的心理,同時又加強了其民族群體的聚集力,只要穿上帶有標志性的服飾,立刻就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們聚合到一起。
“不同的非語言符碼在特定范圍整合成溝通的基本模式、服裝是一種消費性人造產品,用來表達個人的身份或意圖,附有意義的人工制品不只是物體,同時也是符號。諸如色彩、質地、款式及設計等各種因素,都會影響我們知覺到的整套服裝,當我們合并考慮其他文化規則時,這些因素和審美規則有關”。[4]服飾紋樣是用來表現穿著者的審美意識與情感的,表現不是模仿自然,而是根據創意和對自然物象的感受,借助外在的藝術形式抒發自己的情感,這樣,紋樣就成為了寄托創作者情感的載體。
身體和服裝協調一致地構成具體可見的外觀情景,但是同時也指涉了更為抽象,而且在文化與交際兩方面更為重要的社會規范。在我們日常的溝通工作中,電影、卡通、電視、音樂、廣告與雜志,影響著我們對外觀的解釋。在充滿媒體的生活中,外觀變成了一種格式,苗族銀飾的顯著標示、土家族織錦的質樸圖案、彝族服飾的絢麗色彩,這些風格具有大眾共享的意義;同時,媒體也能鞏固各種不同的傳統形象,將這些具有風格的服飾通過媒體傳達給大眾,強化民族服飾的型與意。
四、結語
區域少數民族服飾作為一種文化符號,是區域文化的載體,分析解讀相關符碼,有助于我們了解本流域少數民族的文化心理和精神特征,對了解民族的生存方式與歷史文化有著重要的意義。通過分析該區域民族的服飾特征,我們可以了解了民族服飾紋樣的藝術內涵,作為一種物化的精神產品,它包含著生產方式、宗教信仰、民俗特征,折射出了本流域少數民族的審美心理特征。
當今社會,禮俗文化作為制度和意識形態已經逐漸淡卻,文化的交流融合和商業化的社會觀念使得本流域的民族服飾特征演化成了一種節日符號,變成了慶祝節日禮儀的表現形式——表演性服裝,但它內化于民族群眾的心理中的意識影響仍在發揮作用。民族群眾應增強文化自覺,加強對禮俗文化的關注,以保持本流域民族服飾的特色,為區域文化的發展增添絢麗的內容。
參考文獻:
[1]Susan B.Kaiser著.李宏偉譯.服裝社會心理學[M].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00:56.
[2]楊正文.苗族服飾文化[M].上海,貴州民族出版社,1998:252.
[3]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123.
[4]Susan B.Kaiser著.李宏偉譯.服裝社會心理學[M].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00: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