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華茲華斯 生態思想
摘 要:英國浪漫主義詩人代表之一威廉·華茲華斯的作品中流露出的清新自然深深地吸引了文學愛好者的心,更重要的是,從生態視角來看,基于他內心深處所秉持的對自然的虔誠、天人合一的自然生態思想和對理想社會向往的社會生態思想堪稱世界生態文學的典范。
被譽為“湖畔詩人”的19世紀的浪漫主義詩人代表——華茲華斯(1770-1850),對大自然的熱愛傾注了一生的激情,他的作品除了抒發了對自然之美的崇尚之外,還表達了對勞動人民的熱愛以及對理想社會的憧憬。他的詩歌鮮明地體現了自然生態思想和社會生態思想。
一、回歸自然的生態觀
在謳歌自然的過程中,華茲華斯始終秉承著自然是和諧的,自然是快樂的,自然是神秘的原則。他對自然的崇尚、虔誠與謙卑的態度正是文學作品中生態思想的核心體現。華茲華斯幼年父母逝世,獨特的家庭環境使他孤獨、沉默,很難融入學校生活。他習慣寄情于“山巒、巖石和樹木”之間,在字里行間釋放他壓抑許久的感情與才華,可以說,大自然在那個時期療救和補償了他在物質與親情上的缺失。此外,法國大革命的失敗使他的革命理想破滅,英國工業革命帶來的急劇變化令他反感,特別是盧梭“回歸自然”的思想對詩人有深刻的影響,將詩人失落、寂寞的情感轉化成全部的愛,傾注給了大自然。他對自然有著“虔誠的愛”,將自然看成是自己的精神家園。在他的眼里,大自然的花草樹木、山山水水都能帶給他激情般的歡愉,這份激越的歡愉久久在他心底激蕩,待到心緒平靜時,便將他所見的絢爛多姿以清新流暢的語言訴諸筆端,把這轉瞬即逝的情感永留書卷,讓以后的讀者在每每讀起他的文字時,都能感受到詩人當時狂野的驚喜,從而得到心靈的滋補與精神的救贖。《丁登寺》的創作是華茲華斯被稱為“大自然的崇拜者”(worshiper of nature)的最好佐證。《丁登寺》講述了大自然對詩人一生不同時期的影響,也是他情感歷程的真實寫照。童年時,詩人“像這山上的一頭小鹿,在山巒間跳躍,在大江兩岸竄跑,在孤寂的小溪邊逗留,聽憑大自然的引導:與其說像一個在追求著所愛,倒莫如說正是在躲避著所懼。因為那時的自然(如今,童年時代粗野的樂趣和動物般的嬉戲已經消逝)在我是一切的一切”。青年時,“轟鳴著的瀑布,像一種激情縈繞我心;巨石,高山,幽晦茂密的森林,它們的顏色和形體,都曾經是我的欲望,一種情愫,一份愛戀,不需要用思想來賦予它們深邃的魅力,也不需要視覺以外的情趣。”而成年后,“已懂得如何看待大自然……仿佛正棲居于落日的余暉,浩瀚的海洋和清新的空氣,蔚藍色的天空和人類的心靈:一種動力,一種精神,推動著思想的主體和思想的客體穿過宇宙萬物,不停地運行”。由此可見,童年時,自然在詩人的記憶里打下了快樂與孤寂的烙印;青年時,自然帶給詩人的是澎湃的激情與創作的狂喜;中年時,詩人依然熱愛著的大自然更加神圣、寧靜與悠遠,這便是詩人歷經世事滄桑、洞悉人生真諦之后精神得到升華的體現。詩歌《虹》則表達了詩人對大自然的虔誠與謙卑。當雨過天晴,一輪彩虹掛在天邊時,孩子們自然會歡呼雀躍,正如詩人所說,“每當我見彩虹在天空照耀,我的心就不禁為之歡跳”,但彩虹在七彩斑斕的外表下還蘊藏著極其深刻的意味。彩虹的光環可以喻指上帝的恩澤與光輝,詩人認為上帝不僅是人類的創造者,也是自然的創造者,圣靈的最高境界是在自然中得以體現,因此人應當到自然中去感受上帝的威靈,花木鳥蟲、日月星辰等宇宙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可以與人類和諧共存。
二、天人合一的生態觀
華茲華斯在贊美大自然、陶醉于大自然的同時,推崇一種大自然與人類合二為一的生存境界。而強調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正是生態思想在文學作品中體現的另一個思想要素。華茲華斯賦予了自然和人類一樣的精神與品質:當人類與自然產生共鳴時,自然便會帶給人類快慰與幸福;當人類把自然萬物當做陪伴時,人類再也不會感到寂寞。詩人帶著讀者一起心無旁騖地暢游:你可以感受到你的心靈在和雛菊相伴,與云雀齊飛,與云朵共舞。他的詩歌很自然地流露出天人合一、無我之境的美妙。如發表于1807年的《水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抒情詩,堪稱浪漫主義抒情詩的典范。“我孤獨地漫游,像一朵云,在山丘和谷地上飄蕩。”詩人把自己比喻為孤獨漫游的一朵云,暗示了作者淡淡的孤寂、憂郁之情,以及經歷了漂泊、悵然無助后對精神歸宿的向往。正因為詩人孤獨而居,大自然的美才能完全融入他的內心,他才能夠心領神會這大自然的恩賜。我們隨著詩人的描寫看到,“金色的水仙花迎春開放,在樹陰下,在湖水邊,迎著微風起舞翩翩”,此時,盛開的水仙早已超出普通植物的含義,它是一種具有靈性的、代表著一種精神的水仙。眾所周知,水仙是在冬去春來的時候開放的,它是春天的使者,是萬物復蘇的象征。而“那朵孤獨的流云”只要與山丘、大地聯系起來,就成為滋潤世間萬物的雨水,象征著希望與生命的源泉。這種意境只有在孤獨的云,即詩人自身完全忘我地融入自然,靈魂永存于天地間時才得以實現的。這首詩在表面上表達了詩人見到在微風中、在陽光下翩然起舞的水仙時激動喜悅的心情,而在細細品味詩意之后,則體會出這首詩向世人傳遞出的富含哲理的生態思想:人與自然本來是和諧統一的,人類可以擁有與大自然息息相通的契機,可以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然而,工業的發展、文明的進步卻改變了人與自然界原本物我相生、生生不息的良性關系,出現了人類社會是自然的對立面的局面。一向以描寫自然風景見長的詩人正好借著這首優美的詩歌清晰地勾勒了物我交融、天人合一的生態主題。
三、理想社會的生態觀
1795年以后,華茲華斯遠離現代工業城市,遷居到英國北部山地的湖畔,他創作了大量歌頌自然與人類和諧關系的詩篇,但是他不只迷戀于湖邊的旖旎風光,還深知社會的黑暗動蕩與人民的疾苦。他詩作的另一個主題即是對工業文明的批判與對未來社會與生活藍圖的憧憬。
華茲華斯所處的時代是法國大革命與英國工業革命給人們帶來急劇變化的時代,社會是一片嘈雜,人們一方面享受著現代文明帶來的社會繁榮與物質豐富,另一方面卻也遭受著離亂之苦與精神文明的缺失。社會的動蕩、工業的迅猛發展打破了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關系,給自然的生態平衡與道德準則的平衡帶來了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詩人敏感地洞悉了這個時代的弊病,以滿腔的同情和敬意描寫了勞動人民的困苦生活,歌頌他們善良的品質和堅韌的意志。如《孤獨的收割人》寫于1805年,描述的是在工業社會背景下,一位高原的姑娘一邊埋頭割草,一邊動情歌唱的勞動場面。“夜鶯在這時嘀嚦啼囀,也不如這歌聲暖人心房……杜鵑聲聲喚醒了春光,啼破了海上遼闊的沉寂,也不如這歌聲動人心腸。”為什么姑娘的歌聲撥動了詩人心弦,在詩人的心底長久回蕩?原來,詩人凝神屏息聽出了姑娘唱的是有關戰爭,有關不幸往事帶給她的憂傷,我們仿佛看到了一位孤獨的、充滿哀傷的、在田野里辛勤勞作的姑娘的身影。詩人在寄予同情的同時,贊揚了生活在大自然中的普通人民,因為他們雖然生活痛苦卻依然頑強抗爭,他們擁有真正的“心志的力量”。大自然正因為有如此高尚的人性,才顯得更加有魅力,有意義。這個時期的他多以遠離機器轟鳴的工業社會、選擇自然淳樸的生活作為詩歌創作的題材,如《露西》組詩、《邁克爾》、《西蒙·李》等。詩人通過詩歌表達了對社會現狀的不滿和社會變革的批判,抒發了對過去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諧相處的完美生活的懷念。華茲華斯認為拯救社會、拯救人類靈魂的最佳途徑就是熱愛自然、回歸自然。大自然是培育人類情感、恢復人類本性的最好土壤,是人類永遠的精神家園。
總之,華茲華斯的詩歌呼喚著現代人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呼喚著人們親近自然、尊重自然、愛護自然。華茲華斯的每一首詩歌流淌出來的都是與大自然親切交流的旋律,仿佛夏日的一杯清茶、一縷清風,能平靜都市人躁動的心,梳理紛繁的現代生活。
作者簡介:武少霞,河北經貿大學外語部講師,研究方向為外國文學、英語教學;王策,邯鄲職業技術職業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翻譯、跨文化交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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