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在我的兒時印象中十分模糊。只是記得,他,刀疤臉,高高瘦瘦的個子,眼窩深陷,說話嚴厲,還有些不近人情。
祖父家在云南。前些日子,爸爸給我買了火車票要我去看看祖父,順便向他匯報近況。臨出門時,我想起了從嶗山特意買回來的干海馬,據說用它來泡酒不錯,便給祖父帶去。
下了火車,我邊走邊想,這點東西還不值十塊錢,未免太寒酸了吧,況且還是給他,要不……一直走到祖父家門口我也沒法決定怎么處理那些海馬。我轉念一想反正也拿來了,總比兩手空空要好。
祖父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衫,背稍稍有點彎,身子顯得很單薄。看到是我,他沒有多少驚訝。當我說明來意并把海馬送給他時,他爬滿皺紋的臉上似乎露出笑意來。只見他用手拿起一只海馬,小心地擺弄著,好像要檢驗真偽似的。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唯恐他說些什么。最后,他把海馬包起來,放進了書桌的抽屜,說:“謝謝你的心意,真難得你在外地還能想著我……”
然后,他領我到他的臥室。這是一間十多平方米的屋子,擺設很簡單,最北邊是一個大衣櫥,挨著的是一張擦得干干凈凈的寫字臺,上面放著一本打開的《老干部之家》。靠著寫字臺是一張雙人床,床上依然是兩個枕頭。我估算一下,祖母已經去世三年多了。
祖父一一詢問了我的學習情況,并仔細地記在他的日記本上,并把我的考試單與美國留洋的表哥當年的成績作對比。他緊縮著眉頭,強調說:“國語尤為重要,學好了使你受用一生。”接著他給我背起了許多《詩經》里的詩歌。
我想不到,眼前這位殺敵無數,武夫出身的刀疤臉老軍人,我陌生的祖父,竟有如此的文學功力。而我也漸漸感覺到,祖父并非傳說中的不近人情。
回家路上,我暗暗地想,我要常去看他,祖父畢竟是祖父啊!
推薦理由
以一次旅行為話題,在心靈觸碰中完成感悟。或許陌生因為距離,小作者希望“常去看他”的意愿,很值得我們反思。全文感情真摯,運用多種語言表達方式,刻畫人物角度到位,極具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