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咖啡店是我永遠忘不了的,其中只有一家是我常去的,何麗玲女士創立打造的“兩岸咖啡”。一個咖啡杯加一道彩虹或橋梁的弧線,是兩岸咖啡的識別標志。
除了閑適在家光著腳丫盤坐在地板上,一邊捧讀一本好書,或是聆聽一首好樂曲,與友時而互發個短信息,悠然自得地煮著咖啡,聞著房間里彌漫著或淡或濃的香氣,享受愜意的樂趣外,一直以為只有在“兩岸”里,端坐抑或是斜倚著舒適的沙發,與友談笑抑或是無語,慢慢用小匙一圈一圈攪拌著,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有若有若無的鋼琴聲伴奏著,實在是美妙的感受。
第一次與友去“兩岸”,是在一個熟悉的城市。其實,那次并不是特意去喝咖啡,好像是到了那個城市,正好是傍晚,饑腸轆轆的,只想找一家清靜舒適的店坐下來,就碟咸菜,喝一碗粥,再閑聊幾句,驅趕一天行車的疲勞。我們坐的座位正好是臨近鋼琴最近處,鋼琴手演奏的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雖沒有理查德·克萊德曼那種流暢優雅華美,但演奏者演奏的和聲簡潔,音色輝煌,充滿了詩情畫意。能有一個人相伴,一同出游一同疲憊,再一同津津有味地就碟咸菜喝同一碗粥,再一同聆聽同一首曲子,讓我至今回想起來仍念念不忘。
又一次去“兩岸”,是夜晚時分,記得那天晚餐喝了點酒。與友對坐在臨窗的座位上,窗外星光點點的,大街上時而有車流聲。好像那晚我說了很多話,開心的不開心的,高興的不高興的,友一直靜靜地聽著,我還哭了。點了我最喜歡的藍山,連同友的那份也讓我一并飲了去。那晚也是有鋼琴聲的,似乎不太記得曲目。能有一個人安靜地對坐,能對著一個人哭泣,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再次與友去“兩岸”,是在另一個不熟悉的城市,走在霓虹閃爍的大街上,油然生出的感覺是相依為命。友對咖啡店本不喜好,只因我的喜好專程而來。久不見“兩岸”,除了外貌保持了本色,似乎“兩岸”已沒落在現代文明的邊緣線上。一改往日的專一特色,連同經營起游戲來,我從沒有體味過喝著咖啡打麻將會是怎樣的感受,也從沒有想到過這兩者會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在那個不熟悉的城市里,讓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體會。昔日優雅的“兩岸”已變成了今日世俗賺錢的場所。與友置身于琴聲不再的“兩岸”,似乎沒有影響我與友的談興。回來的一路上,友驅車,我斜倚在座位上,聽著車載MP3里劉心武講授的《紅樓夢》,感受那一份世俗的相依為命。
時至今日,實在不想把一個咖啡店和沒落聯系在一起,似乎辱沒了我與友對兩岸咖啡的一往情深。只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某一個你不知道的瞬間,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但我仍然無法改變對“兩岸”的執著。這就好像是愛情故事幾千年來就是那么一些套路在無數次地重復,而當事者卻總是前赴后繼義無反顧地走進陷阱走進泥沼走進幻境——這就是人生,我們可能都想大徹大悟,但我們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