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李士強被人收養,養父母對他視如己出,將他培養成一名大學生。大學畢業后,養父母向李士強道出實情,并提出將“姐姐”許配于他。李士強覺得受到了愚弄,過去的養育之情原來是養父母另有“企圖”……
20年,不同尋常的收養真相
李士強今年22歲,四川中江農村人,姐姐李月娥大她一歲,在中江某服飾廠打工。
2009年7月,李士強大學畢業,在重慶一家商貿公司做業務員。8月16日,李士強請假回到中江老家,為父親李賢明做49歲的生日。
當晚,李賢明將兒子叫到跟前說,“士強,你現在有了工作,年齡也合適,該考慮個人大事了!”父親的話讓李士強覺得很突然。
短暫的沉默過后,李賢明的臉龐陡然變得陌生:“我和你媽商量著將你姐月娥許配給你。”父親假裝看不見兒子瞠目結舌、發傻抓狂的模樣,緩緩地講出:“20年前你媽做了子宮腫瘤手術,沒法再生孩子了,很想要一個兒子,我們通過中間人,花了5000塊錢抱回一個兩歲的孩子,他就是你。這些年我們一家人過得很幸福,你和月娥感情也很深,如果你們能結婚,那么我們一家四口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李士強的大腦一片混亂,聲音顫抖著說:“爸爸,這不可能,我不能和姐姐結婚!”
李賢明將語氣加重:“實話和你說吧,月娥早知道你的身世,她待你其實已經不僅僅是姐弟的情意了。當年咱家只供得起一個孩子上大學,思來想去,我們把實話告訴了她,讓她自己決定,她毫不猶豫地說你的前途更重要。為了你,這幾年她什么苦沒吃過?也沒有戀愛過,她一直在等你啊。”
父親的話如一道道強光,刺得李士強睜不開眼,他抱著頭蹲到地上。爹不是自己的親爹,娘不是自己的親娘,姐姐也不是自己的親姐姐,這個家對自己還有什么意義。
李士強艱難開口:“那么,我的親生父母在哪里?”李賢明跌跌撞撞地往前沖了兩步:“兒子,你就收了這條心吧,他們當年不要你,現在找他們干什么?是我們養大了你……”
“我,我會知恩圖報的。”李士強勉強擠出一句話,養父卻說,“如果你懂得知恩圖報,就跟月娥結婚吧!”李士強聽罷,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愚弄,直接頂撞起養父,“原來,過去你們對我的養育之情是另有所圖,就是讓我和姐姐、你們的女兒結婚,這不可能。”
李士強沖出屋子,發現李月娥安靜地站在門口,雙眼閃爍著淚花,她攔住弟弟說,“你別生爸爸的氣了,姐知道一些你親生父母的事情,你的老家在成都崇州,他們家是做木工的,當年因一場大火,傾家蕩產,才忍痛將年僅兩歲的你送出來,你的生父姓劉,爸爸知道的也就這些!”
“姐姐,謝謝你!”李士強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第二天一早,他啟程趕往重慶。
尋親,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回到重慶后,李士強一門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想著掙了錢就好去尋親。晚上,他跑去網吧,在網上,他認識了不少命運相近的人。在網友的幫助下,李士強在幾個尋親網站上刊登了尋親啟示。
9月20日晚,李士強瀏覽某尋親網站的帖子時,一則父母尋找兒子的“尋親啟示”引起他的注意:
孩子,你在哪里? 20年前我們迫不得已,忍痛失去了你,你當時的名字叫劉強,我們叫你“強娃子”。
自你走后,我們后悔了20年。作為親生父母,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你,不管付出再多,只希望能多看上你一眼,抱走你的中間人沒多久就生病死了,我們沒有線索,希望你能在這里看到我們的呼喚,爸爸的名字叫劉宗申,媽媽的名字叫呂秀蘭……
孩子,你現在21歲了。我們無法想象,卻又無數次想象到你現在的模樣。
李士強反復看了幾遍這則尋親啟示,越來越覺得劉宗申夫妻就是自己失散20年的親生父母,但讓他迷惑的是,他的出生地在成都崇州,而劉宗申留的地址卻在綿陽。李士強打電話給姐姐,讓她幫忙出主意,月娥也覺得很像,建議先打電話問問。
當晚,李士強激動地撥通了劉宗申的電話。通過和對方的溝通,得知劉宗申夫婦以前就在崇州居住,后來因一場事故,才到綿陽做生意。劉宗申夫妻輪流跟他說話,儼然將他當成兒子。為了得到最后的證實,李士強決定赴綿陽認親,劉宗申夫妻也迫切地想看到孩子。
2009年10月11日,李士強請了五天假,乘火車前往成都,在成都轉乘汽車直達綿陽。這時,知道消息的李月娥給弟弟打來電話:“弟弟,爸爸已知道你去找父母的消息,現在,他開始理解你了!”
“姐姐,等我找到親生父母后,我們好好聚聚!”李士強欣喜地說。
“老弟,要隨時向我匯報情況哦,我好想認識下伯父伯母!”李月娥激動地說。
李士強滿口應承,十分開心。
10月12日,四川綿陽。老天好像被這個分散20年的家庭感動,接連下了幾天的秋雨停了,劉宗申夫妻和數親友老早在汽車站等著李士強。雙方見面時,立即引起了人們的驚呼:李士強與劉宗申長得驚人的相似。
李士強在街道上捕捉不到任何記憶,但是他對這個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情,覺得每一樣擺設、每一件家具都很親切,似曾相識。晚上劉媽媽準備張羅著做家宴,士強也陪她去廚房做菜。劉媽媽看著士強炒菜的樣子,眼角滲出了欣喜的淚水,看得出神,竟忘記了手頭的事。
第二天上午九點過,李士強與劉宗申夫妻來到公安局做DNA鑒定。從DNA分析室出來,他們知道鑒定結果要等一段時間后,焦慮之情溢于臉上。
但李士強的假期馬上到了,不得不回重慶一邊工作,一邊等待最后的鑒定結果。劉宗申夫妻舍不得讓他走,勸士強留下來,他們會為他找到更好的工作,即使他不是他們的親兒子,兩口子也會視為親人。
但這一切都被李士強謝絕了,他毅然選擇回重慶。當廣播里傳出檢票進站的時候,劉媽媽的眼睛開始紅了,在大家隨著人群向檢票口移動的時候,眼淚開始刷刷直流,劉爸爸假裝堅強,你真是,哭啥,要笑著送孩子走……
可是,話還沒說完,劉爸爸自己也哭了。
找到親人,迎來愛情
短短5天的尋親之旅,讓李士強有種蛻變新生的感覺。李士強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即使親子鑒定出來,是他不想要的結果,但他不會灰心,會繼續尋找下去,直到找到親生父母。
上火車后,李士強給姐姐發了條短信,告訴她自己此時的心境。驀然發覺,他對姐姐有了更多依賴,形同手足的姐弟變得更像可以交心的朋友。
李士強說,他將火車票先買到了德陽,希望見姐姐一面。
此時的李月娥正在車間里忙碌,她的短信簡潔明了,充滿喜悅,“老弟,我們德陽火車站見,我這就請假去。”
德陽火車站,李士強等了約半個小時,終于看到姐姐朝自己跑來,她長發飄飄,淡妝清雅,穿一身素花連衣裙,淺綠色高跟涼鞋清爽時尚……
久別逢親人,李士強的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李月娥上上下小地打量弟弟,不斷說他變黑了變瘦了,她拉著李士強去旌湖邊吃特色菜,又打車去洋洋百盛給李士強買衣服,李士強看到姐姐將兩條男士內褲放到購物袋時,心不由顫動了下。
下午6點,李士強離開德陽。姐姐送他到車站,姐姐眼里閃動著晶瑩和留戀,“士強,你要多保重!”說完,雙頰泛紅的姐姐隨著熙攘人群,消失于李士強的視線盡頭。
李士強心里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2009年10月底,李士強和劉宗申的DNA鑒定結果出來,顯示他們就是父子關系。李士強大喜過望,辭了職來到綿陽,他決定呆在父母身邊,好好陪他們一段時間。劉宗申夫婦通過這么多年的打拼,家境殷實,有幾處房產,也不希望兒子急著找工作。
11月2日,正在綿陽家中的李士強突然接到姐姐的電話,她聲淚俱下地說,“弟弟,前兩天爸爸就得了一場重感冒,感冒引發肺炎,經醫院檢查后,才知他早已患上肺癌,未來的時日恐怕不多了,父親叮囑我,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免得影響你的工作。但是我忍不住……”
聽完這個消息,李士強心急如焚,養父對自己恩重如山,他遭此重病,做兒子的怎能袖手旁觀?李士強給親生父母說明情況,他們都很理解。臨行前,還給兒子準備了兩萬元錢,并說費用不夠時,隨時向家里打電話。
當晚,李士強就匆匆趕到了醫院。病床上的李賢明十分消瘦,面容憔悴。離家的前一天,他的身體還那么魁梧硬朗,而今怎么就成這個樣子。李士強悲從中來,為自己的不告而別感到內疚。
李賢明的目光慈祥,充滿關愛和信任。“爸爸當初的確實有點自私,那是我們擔心失去你,才做出的決定,爸爸傷害了你,一直感到不安。不過說出你的身世,我也感覺輕松了很多。現在我看到了一個成熟有擔當的兒子。”
聽著養父的話,李士強淚流滿面,“爸爸,我走后很想給你打電話,對你說聲對不起,但我怕面對你,都是通過姐姐了解你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好好養病,無論何時,我都是你的兒子,你放心,我會挑起家庭重擔,不會讓它垮下去!”
李賢明伸出手,顫巍巍握住士強的手,哽咽著:“我沒有看錯你!”
經過一系列化療和手術,李賢明的病情漸漸好轉,主治醫生說,這得益于他樂觀的性格和堅強的體格,李賢明笑著說,“我只要能看到這兩個孩子各自找到歸宿,也就心滿意足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李士強對李月娥的感情有了很大的轉變,以前,他一直覺得姐姐軟弱、沒主見。但現在經過這些事情之后,他發現姐姐善良誠實,獨立堅強,為人處世也很成熟,而且姐姐原來也是那么的美麗,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女人的溫柔。姐姐關心他的那些瞬間,常常讓他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李士強的情感漸漸發生了變化,他想也許和美麗善良的姐姐牽手,會幸福一生的。
有天,李士強去廠里看望姐姐時,姐妹們圍著李月娥鬧騰,問她什么時候有了男朋友,怎么一點都不透露呢?李月娥紅著臉說,“我們很早就認識了,現在已有差不多20年了……”李士強的臉也跟著紅了,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確實,他和姐姐的感情稱得上是兩小無猜。
不久前,李賢明出院了,回到家里休養。這時,他想了卻一個心愿,邀請李士強的親生父母來中江,兩家人好好聚一聚,第二天,劉宗申夫婦就真的拎著大包小包趕了過來,看著生父母和養父母其樂融融,開心地說笑、吃喝,李士強心里有著說不出的高興,原來素昧平生的兩家人此時成了一家人。想到這里,李士強的嘴角揚起幸福的笑意,抬頭時,他發現李月娥也正注視著自己,對視之中兩人的眼里充滿了甜蜜……
責編/宿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