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假如“人文關懷”這一環果然丟失了,那么疾病者痛苦的靈魂將可能失去最后的救星
澳大利亞人哈里·科尤爾被紅牌罰下南非世界杯賽場的那一刻,悲從中來的絕不止他的本國同胞。科尤爾的疾病不是秘密,早在2002年,正處于英超生涯巔峰期的他就被醫生預言只剩十年可活,但他以對足球的執著摯愛,多次從病榻上返回賽場,回答了無情的醫學診斷。從他灑脫的笑意中,人們看到一個完全超越于疾痛之上的職業球員的精神力量。
疾痛,特別是潛伏多年、緩慢發作的慢性疾痛,對人不僅意味著生理上的摧殘,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
美國學者、醫學倫理學專家阿瑟·克萊曼做了無數的臨床病例觀察,訪問了大量受到病痛折磨的人,他要探索的是疾痛與社會的關聯,但是,正如他自己所承認,面對因疾痛而被自我挫敗感、自卑感和無望的焦慮感填塞的人,健康的人一定會備感隔閡,因為后者無法理解疾痛,更無權“要求”對方堅強。
克萊曼曾提到一名16歲的下肢癱瘓者對他的咆哮,當時克萊曼正試圖勸解一群病友關于自殺的談論,“去你媽的,克萊曼醫生!去你媽的l你又不必在你的余生過這種日子……你竟敢來教我們怎么做?如果你像我們—羊,你也會想到死,想到自殺。”憤怒和悲哀溢于言表。
克萊曼的嘗試就是盡可能多地去尋找交談的機會,他認為,醫療工作者、倫理學者和社會學者必然可以為疾痛而做些什么,其首要的一點,就是不僅關注客觀的、醫學意義上的疾病(disease),而且要對疾痛(illness)——羅伯特-伯頓在其名著《憂郁的解剖》中指稱的“受傷的靈魂”——這種主觀的東西有深入的研究。克萊曼記述的許多病案并沒有好結果,致命慢性疾病的患者大多也是郁郁而終,最后甚至拒絕與醫生對話;但是,即使少數幾個比較成功的案例,也讓他得出了“憐憫之心可以克服強烈反感,為完全不同的生活世界搭建橋梁,不管這橋梁可能如何脆弱和不健全”的結論。
在《疾痛的故事》一書中,克萊曼也提到一位能夠自強的患者帕迪·埃斯波斯托,對帕迪而言,疾痛把他從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年輕人變成了利他主義者(一位優秀的臨終關懷咨詢顧問),也從而把他的人生“轉向勝利”。但克萊曼雖贊許帕迪,同時又謹慎地說,他不能隨便地去向不具備同樣品質和自律力的患者推廣帕迪的榜樣。與帕迪的奉獻社會相比,科尤爾專注于自己最鐘愛的足球事業,他的例子或許更具示范的效果。
今天的我們過于器重科技和理性,假若醫生只能如司法裁判一樣就事論事地對癥下藥,假若醫生對患者只有家長式的訓誡與管理姿態,假如麻醉手術與尸體解剖無異……假如“人文關懷”這一環果然丟失了,那么疾病者痛苦的靈魂將可能失去最后的救星。
《疾痛的故事:苦難、治愈與人的境況》
【美】阿瑟·克萊曼著 方筱麗譯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5月版
Review Book
《為了報仇看電影》
韓松落著上海三聯書店2010年10月版
作者稱看電影是一種抵抗庸常生活的方式,本書以電影為素材和話題,考察我們的生活在影像中的映射,以及影像對我們生活的滲透。
《中國十年變局》
岳會博編著中國經濟出版社2010年10月版
2020年,中國人的衣食住行、工作方式、生活習慣、家庭模式、消費方式等將發生怎樣的變化?本書將給出具有指導價值的分析和預測。
《魏晉風度及其他》
魯迅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8月版
本書收錄了魯迅的一些雖無學術文章的形式,而實則有著深刻的理論見解的雜文、序跋和譯文附記。這些文章在中國現代學術史和文學史上都有重要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