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審美:兒童文學經典生成的主要因素

摘要：本文從文學審美的維度入手。認為文學審美是現當代中國兒童文學經典生成的主要因素之一。文學經典的生成是“內部”要素和“外部”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是文學審美活動的實踐形態、知識建構和價值指向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綜合過程，并且在這一過程中始終體現和凝聚著審美主體對于審美活動的主體性。凝聚著作為審美客體與對象的經典文本的審美經驗、社會歷史和人文內涵。

關鍵詞：兒童文學經典；文學審美；生成因素

文學經典不僅是一個民族和時代的文化標高，而且承擔著引導民族、時代文學發展的方向。文學經典的生成是“內部”要索和“外部”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文學經典的生成是文學審美活動的實踐形態、知識建構和價值指向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綜合過程，并且在這一過程中始終體現和凝聚著審美主體對于審美活動的主體性，凝聚著作為審美客體與對象的經典文本的審美經驗、社會歷史和人文內涵。

文學，是美的領域。文學的對象和內容必須具有審美價值，或是在描寫之后具有審美價值。“所謂審美，抽象地說，就是人從精神上把握現實世界的一種特殊方式，是人與世界(外在世界與內在世界、物質世界與精神世界)之間所發生的一種特殊關系。具體地說，審美是審美主體對審美客體中的現實美或藝術美的欣賞活動，是一種辨別美丑的再造性和創造性的形象恩維及情感體驗活動。”文學是審美經驗、審美意識的物態化，是人類進行審美活動的一個重要領域。文學作品是創作者與接受者兩個精神世界之間碰撞交流和融合的產物。文學活動是人類的一種特有的高級審美活動，“審美”是其根本屬性。因此，審美闡釋應該是文學經典闡釋的首要的和基本的維度。“美學標準是審查經典的重要尺度。”經典的解讀，首先應該是審美的解讀。離開了審美，經典就失去了它之為文學經典的核心要素，只有通過審美的闡釋，文本中的藝術形式、結構、技巧、復義、雙關、隱喻、象征等才能被激活。才可能在讀者心中喚起審美情感、審美想象、審美觀照，最終獲得超越現實功利的審美愉悅。兒童文學經典也遵循如此的道理。

一、兒童文學的審美

兒童文學的本質特征在于審美。兒童文學只有具有了文學審莢的性質，才能具有經典的品質。劉緒源認為：“兒童文學的本質只能是審美，”“文學的審美作用，首先必然是審美作用。只有經歷了審美的過程，只有在審美過程中獲得了內心的悸動和愉悅。這種心理的變化才有可能轉化為其他，比如，轉化為一種新的認識眼光或認識能力，轉化為一種類似于教育的效果。也就是說，只有以審美作用為中介，文學的教育作用與認識作用才有可能實現。審美性是文學的基本特性。兒童文學亦如此。因為美是“一種價值”，“一種感情。是我們的意志力和欣賞力的一種感動”，兒童不是成人的縮影；兒童是和成人不同的生物機體。……而這些不同已大得足夠阻止我們把從成人的行為中概括出來的東西推廣到兒童的行為上去。”“審美”是兒童把握世界的一種方式。而“審美”這一純粹精神世界的活動總是外化為幼兒的獨特的“藝術”。“兒童通過繪畫等藝術方式將內在的流動著的思想以及感受——或悠閑、或歡樂、或憂郁、或哭泣——表現出來。”兒童有著自己獨立的審美方式和情感世界。J·皮亞杰曾在《兒童心理學》中對兒童思維的發展與成年人作了多重比較，比如他們在知覺上對復雜圖形有特殊的只重整體的混合主義性質、自得其樂的模仿游戲、繪啞時缺乏綜合能力的“潦草現實主義”等等。

(一)語言藝術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它是以有組織的系統化符號作為意義的載體，間接地刺激讀者的審美感官的。語言也是文學形式的重要方面。正如高爾基所說：“語言把我們的一切印象、感情和思想固定下來，它是文學的基本材料。”韋勒克也說過：“語言是文學的材料，就像石頭和銅是雕刻的材料，顏色是繪畫的材料或是聲音是音樂的材料一樣。”結構主義美學家巴特認為：“各種文藝作品均是一種‘語言’。”在文學中，語言是第一要素，通過語言藝術來呈現和表達作者的個性、藝術風格以及深刻的思想和感情，展現作品中鮮活的人物形象和生動的故事情節。兒童文學不同的文學樣式，有不同的語言形式；而且兒童文學語言傳達著人類基本人性和道德的力量，它負載著建構一代兒童精神生命的責任和使命。

兒童年齡不同，對兒童文學的需求就不同。王泉根認為兒童文學是“幼年文學、童年文學、少年文學三個層次文學的集合體。”兒童文學每個層次的任務不同。作家的創作也必須適應兒童不同的年齡階段的特點，為他們的成長引路。

我們就以低幼文學中的童話和詩歌來論述其語言的特點。低幼文學是“淺語的藝術”。

鄭春華的《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是—本風趣、幽默的幼兒讀物。它豐富的內涵、活潑生動的表現形式以及對幼兒心理及語言準確的把握和對于現代家庭所建立的那種理想模式的描繪，使其成為具有經典意味的作品。”大頭兒子、小頭爸爸、圍裙媽媽是一個三口之家，他們是中國現代家庭教育典型的縮影。讀讀《兩座小房子》這段雨景的描寫：

風越刮越大，緊接著，噼里啪啦下起雨來。雨跟豆子一般大，打到樹上，打在雜草上，打在小房子上。小房子慢慢濕了……“下大雨了。我們還是回家住吧!”“不行，我一定要住在外面!”……只見他們頭頂上分別頂著一塊濕紙板，那是小房子的“窗”。大頭兒子憤怒極了，揮著雙拳沖天喊：“臭雨!臭風!”……

這段描寫把童真天趣蕩漾在字里行間。在她的筆下塑造了一系列的童年藝術形象：貝加、跑跑、大頭兒子、毛毛蟲、馬鳴加。在創作中她堅持“淺語藝術”的審美創造實踐；“幼兒文學的語言特別重要……在創作時我的心與孩子心自然連在一起。”成功地創立了“大頭兒子”這個婦幼皆知的馳名品牌，《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成為千萬個兒童和家長心目中的兒童文學經典。

詩人艾青說：“詩是語言的藝術，語言是詩的元素。”兒童詩的音樂美是由明快的節奏、抑揚頓挫的音調和自然形態的韻律合作而成。合乎規律的重復形成節奏，它能滿足兒童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需求，給兒童以快感和美感。

樊發稼的《小雨點兒》：“小雨點，你真勇敢!，從那么高的天上跳下來，卜點也不疼嗎?”全詩僅有三句，采用對話形式，用淺顯的口語并以兒童的口吻和語氣向讀者展示了小雨點和隱藏在詩中的孩子活潑、可愛的形象，對“那么高”的強調和“一點也不疼嗎?”的問候。就把兒童豐富的想象力和關心別人的真摯感情表露出來了。

魯兵的《下巴上的洞洞》：“從前，，有個奇怪的娃娃，勝娃。閂旨個奇怪的下巴，／下巴，／有個奇怪的洞洞，／洞洞，／準知道它有多大。”詩中的“的”字是附在“奇怪”后面的助詞，讀起來輕輕一帶而過。“有個奇怪的”緊促地連在一起，表現了兒童對下巴上奇怪的洞洞的好奇。

(二)多樣的美學特征

兒童文學作家神圣的責任是愛護、引導、培養少年兒童美好的情感。

兒童文學“以美的語言、美的思想、美的藝術形式全面呈現美的藝術品格，給兒童審美的熏陶和浸染，讓兒童懂得欣賞美。能夠欣賞美，在美中滋養精神、培育心智、獲得快樂。”兒童文學的審美必須符合自己的審美范疇。“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中的美的理想、美的情趣、美的觀念，必然能對兒童發生潛移默化的感化、熏陶。使兒童的游戲天性既合乎自然，又合乎理想的發展，情感更加純凈、豐富，想象力更加開闊、自由，個性更加健全、活潑。這就是兒童文學的神圣使命，也是藝術的審美教育作用。”

兒童文學作品有其自身的美學范疇。如：稚拙的美、意境的美、悲劇的美、荒誕的美、幽默的美。

稚拙的美。它是稚嫩、純樸、清新、淡雅；不加雕飾，毫不做作，它展示的是一種質樸的、原始的、有悖于常情常理，卻異常透徹、異常明凈、異常獨特的美。是作家靈感的閃現，是對幼兒天性的認識、提煉和升華，是對幼兒獨特心理的藝術把握和再現。安徒生的《賣火柴的小女孩》，從內容上闡釋了兒童文學的稚拙美。故事中的那個男孩揀走了小女孩的一只大拖鞋，還說等他將來有了孩子的時候，他可以把它當作一個搖籃用。日本作家中川李枝子的童話故事集《不不園》，以四歲的男孩茂茂為主人公，寫有一次茂茂被大狼抓住，大狼想吃茂茂，但一看臟乎乎的茂茂。它擔心吃了臟東西會肚子疼。會長蛔蟲。大狼一看見茂茂的手，又嚇得跳起來了。“哎呀呀，這是什么手哇!這手根本就沒洗過!指甲可真黑!要是吃了這種孩子。我狼老爺的肚子里頭，準得長蛔蟲，要不‘嚓嚓’地洗干凈再吃，那可太危險了。太危險了!”于是，大狼去點火、燒水、找肥皂、毛巾和刷子。準備將茂茂洗干凈再吃，結果讓茂茂逃跑了。幻想大膽奇特。洋溢著稚拙美與誘人的童趣。為作品平添了藝術魅力。

悲劇的美。兒童文學的悲劇美主要是通過悲劇來展示一種崇高悲壯之美，體現一種精神的力量。

王爾德的《快樂王子》是童話中最具典范意義的悲劇童話。“快樂王子”也是為愛而獻身的，只是他是為了關心幫助窮人而獻出了自己所有最珍貴的東西，最后又由于同情曾幫助過他的小燕子，悲痛得鉛心爆裂而最后被毀。這里突出的是“快樂王子”善良、高尚的美德。以及為愛而獻身的崇高的精神境界。懷特的《夏洛的網》是一首關于生命，友情，愛與忠誠的贊歌!小說把死亡變成了一種再生。更是對悲劇美的一個闡釋。

荒誕的美。荒誕是兒童文學作家進行創作的主要手段之一，它涵蓋幻想、奇異、怪異、稀奇、善變、荒誕可笑、無稽之談、難以置信等多種含義。荒誕是違反自然法則和人類常識，以不可能的組合構成來做無拘無束、大膽妄為的幻想，從而產生“荒誕得離奇、荒誕得新鮮、荒誕得美妙、荒誕得機智幽默”的趣味盎然的美學效果。

在中外兒童文學史上，伊索寓言、希臘神話故事、狐貍列那的故事、阿凡提的故事、《西游記》、《格列佛游記》、《貝洛童話》、《鵝媽媽的故事》、《敏毫生奇游記》、《吹牛大王歷險記》、《格林童話》、<愛麗絲漫游奇境記》、《彼得·潘》、《青鳥》、《大林和小林》、《神筆馬良》等都是以荒誕的美對兒童產生無限的誘惑力。吸引著兒童的閱讀。

幽默的美。幽默屬于審美范疇，是高層次的藝術素質，以諧趣傳達歡笑。幽默是兒童文學的一種耀眼的明亮色彩，作為一種審美結晶體，引發兒童的思考。

(三)豐富的兒童情趣

兒童情趣是兒童文學特有的美學特征。兒童文學的情趣，是兒童文學作品在形象地反映生活、體現兒童獨有的某種特點時，從兒童的審美需要出發，通過藝術形象和藝術境界表現出來的情調趣味。是兒童文學作家通過兒童文學形象傳達給兒童的“審美情趣”，“是情與趣的有機結合，它不僅具有天真、元邪、稚氣、活潑、可愛的外在形態。還包括兒童的性情、志趣、意趣以及獨特的情感表達方式等內在品質。”是兒童心理的反映，具有鮮明的兒童年齡特征。如葉圣陶的《小小的船》：“彎彎的月兒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兒兩頭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見閃閃的星星藍藍的天。”作家把彎彎的月兒想象成小小的船，并坐著這艘小船在藍天星海里蕩漾漫游，寫得既活潑又巧妙，兒童情趣力透紙背。這首兒歌正是具有豐富的兒童情趣才在兒童中風靡一時。廣為傳誦。圣野的《小草坪》：“在我家的門前，有一塊小草坪。春天的時候，探頭探腦的，長出了青青的小草。夏天的時候，小草在門前鋪起了一條平展展的綠色地毯，我在地毯上打滾兒，追逐著一蹦一跳的螞蚱……”作家的審美感受與兒童的審美心理重疊交織在一起，才能吸引兒童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富有情趣的魅力，使兒童心領神會地走進作品的藝術境界，獲得真正的美感。

二、兒童文學審美意識的實現

兒童文學的審美功能主要表現為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和情感凈化力。兒童文學作品中只有有了非凡的想象。強烈的色彩，盡性的趣味；才能放飛屬于童心的審美想象，引導兒童進入自由寬廣的審美空間，實現他的感悟和判斷。才能真正產生審美效應。

兒童文學要實現其審美價值，首先，作家必須熟悉和把握兒童審美意識的特點。在作品中創造一種具有“兒童情趣”的審美形態。以契合兒童的審美興趣和滿足兒童的審美需要。這樣，作品才能真正進入兒童的審美視野，喚起兒童的想象，引起他們的共鳴，激發他們的情緒，使他們得到感情上的感染、熏陶與交融、在審美的愉悅中獲得心智的啟迪和高尚情操的陶冶。所以，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家總是懷著一顧“童心”、“童眼”、“童智”將藝術觸角伸向兒童生活的各個層面。用兒童喜聞樂讀的藝術表現形式表現生活，對生活作出符合兒童特點的審美評價，塑造出適合兒童審美興趣和接受能力的文學形象。

其次。要正確理解和把握兒童思維的特點。按照兒童特有的思維方式去觀察和表現世界，藝術地傳達出這種思維的審美意義。兒童審美意識是兒童思維的一種美的放射，也是他們看世界的一種特有方式。黑格爾說過：“兒童最早的沖動無非是對美的追求，要以這種實踐去改變外在的事物的意味。”瑞士心理學家皮亞杰認為。兒童的思維是一種處于。我向思維”與社會化思維之間的思維。叫做“自我中心的恩維”。在兒童的眼里，世界上的萬事萬物無不與人一樣有著生命與意識。象拉烏德的《小矮人的奇遇》中的“大胡子”，胡子上長著天然的青臺，從青臺上可以不斷地收摘越桔。李其美的《鳥樹》，寫幾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把一只死了的小鳥埋進地里，還在上面插了一根葡萄枝條。他們想象“這棵樹長大了，會開出很多很多的鳥花，鳥花結成很多的鳥果，鳥果熟了，裂開來就跳出了很多很多的小鳥……”，中外有許多兒童文學作家很擅長通過兒童喜聞樂讀的形式。富有個性特點的藝術形象，來契合兒童的審美趣味。滿足兒童的審美需要，給兒童帶去審美的歡樂。

兒童的審美意識具有強烈的追求快樂和新奇的特點。因此，兒童文學作品應該用奇特的想象，生動的情節和形象，充滿趣味的語言以及濱紛多變的藝術形式去表現。傳達兒童的歡暢愉快的情緒和生動幽默的兒童趣味。這樣，兒童便會在快樂的閱讀中敞開心門，得到精神的教育和升華。林格倫的童話《長襪子皮皮》、《小飛人三部曲》、小說《淘氣包艾米爾》等等，就是以一種親切、新穎的表現方式給讀者展示了小主人公身上的那種創造意識、自由精神和快樂氣質，他們的頑皮性格、探索欲望和奇思異舉，令兒童在閱讀中瞳目結舌、驚嘆不已。

作家只有接近、觀察和深入地了解、體會兒童世界。了解和掌握兒童思維方式和審美意識的特點，提取生活經驗：讓作品充滿了童心、童情、童趣。協調統一作家與兒童的審美意識，藝術地再現屬于兒童的童心世界，創作出兒童文學的經典作品。進而實現兒童文學的審美價值。

總之，只有文學審美的力量才能透映經典。而這種力量又主要是一種混合力：嫻熟的形象語言、原創性、認知能力、知識以及豐富的詞匯。兒童文學作品的審美特性影響著作品的經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