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四川名士李調元曾任廣東學政,每天上下班都要經過一座石橋。一天,李調元乘轎回家過橋時,遇到一小孩在橋上砌石玩耍,轎夫不小心將他用3塊石頭砌成的小橋踢倒了,小孩不依不饒,拉著轎夫直嚷:“賠我小橋!賠我小橋!”轎夫喝道:“還不放手,轎內坐的是學政大人!”
小孩一聽,反而拉得更緊,嚷得更大聲:“李學政就好,他善對對子,我出個對子給他,對上了就過去,對不上,就得還我橋來!”李調元一聽,忙從轎內探身一看,見孩子只有十一二歲,雖滿臉稚氣,卻長得聰慧伶俐,便溫和地說:“你就出聯吧。”小孩說:“就用我砌的小橋出聯。”李調元笑盈盈地說:“好!好!”小孩眼珠一轉,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上聯:“踢倒磊橋三塊石。”李調元是看這個娃娃可愛,才叫他出聯,想想不過是小孩戲言罷了。可此聯一出口,他頓時愣住了,一想再想,竟對不上來,只好對小孩說:“容我回去想想,明早橋上一定答你,好么?”小孩看著笑容可掬又有幾分難堪的學政大人,點了點頭。
回到家里,李調元思前想后,坐立不安,一直對不上。夫人胡小璧正在裁剪衣服,見狀問丈夫為何如此,李調元就將橋上與小孩對對聯之事告訴了她。胡小璧稍稍沉思后說:“這有何難,對個‘剪開出字兩重山’不就得啦。”
第二天早上見到小孩后,李調元告訴了他自己對的下句。小孩拍手笑道:“真不害臊,這聯根本不是你對的!”李調元吃了一驚,忙問:“你憑什么說不是我對的?”小孩答道:“你不用剪刀。多半是李夫人對的吧?”李調元見他悟性過人,十分喜愛,便仔細問了他的年齡、姓名、家住哪里,小孩一一告知。
晚上回到家里,李調元繪聲繪色地把小孩的事告訴了胡小璧,李夫人聽后,也大感意外。晚飯后,兩人來到小孩家,小孩歡歡喜喜地將李調元夫婦迎進家中。孩子家里很窮,父母都是農夫,大字不識一個。孩子有個遠房舅舅是個老秀才,見小孩聰明,就教他念了不少書,可惜今年春天舅舅病死后,小孩就沒再讀書了。知道小孩的情形后,胡小璧對孩子充滿愛憐,走到小孩面前,為他理了理蓬亂的頭發,又輕輕拉起孩子的手,說:“你很聰明,那下聯確實是我對的。我也有個下聯,你來對一上聯,好不好?”小孩黑黝黝的雙眸撲閃了幾下,連聲說:“好!好!”胡小璧指著屋前不遠處一棵約兩人圍抱的大樹說出上聯:“老樹千年。”小孩順口答道:“曇花一現。”李調元、胡小璧見孩子的確聰慧過人,喜出望外,立即命人取來紋銀百兩交與小孩父母,要他們送孩子入學,稱將來必成大器。
李調元離任回京后,夫妻倆時時惦念這個小孩。后李調元因公干再次下江南,胡小璧叮嚀他務必繞道廣東去探看一下小孩,再給些銀兩。李調元來到孩子家時才知道,一年前孩子得急病已經夭折。李調元痛惜萬分,親自到小孩墳前吊唁,并挽一聯寄托哀思:“曇花一現,憐爾有才偏早逝;老樹千年,愧我無能卻后凋。”
(責編 關 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