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求學
羅鐵鷹原名羅樹藩,曾用筆名羅鐵鷹、駱駝英、華萊士、林火、周比德。一九一七年二月二日出生于洱源縣城關鎮青昌街一戶殷實的白族人家,祖籍劍川。他從小聰慧過人,性格倔強;在讀私塾時如果先生布置給他的功課做不完,就在馬燈下熬個通宵也要把課程做完。十二歲讀完了私塾,為了求得更多的知識,家里決定送他到省城昆明讀書。在家人的陪同下,十二歲的羅鐵鷹跋山涉水,風餐露宿,腳上被鞋子磨起了一個個血泡,卻咬緊牙關從不叫苦。經過二十多天的長途行走才終于到達昆明。
這是羅鐵鷹第一次出遠門,沿途的的自然風光使他癡迷,省城昆明的繁華使年少的他更是大開了眼界。羅鐵鷹進入昆華中學后,深受當時科學救國思想的影響,初中畢業后又就讀于昆華工校。在昆華工校期間,他閱讀了大量的文學作品,還讀到了魯迅先生和當時其他進步作家的很多作品。一九三六年羅鐵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上海大同大學,就讀于物理系。
還在昆明讀書的時候,羅鐵鷹就聞知魯迅當時住在上海,于是心情激動,想就著到上海求學的機會,找時間去拜訪這位當代文學界的領袖。遺憾的是,羅鐵鷹剛剛到上海,就傳來了魯迅先生逝世的噩耗。懷著對魯迅先生無比崇敬的心情,羅鐵鷹參加了魯迅先生的追悼會。
一九三六年,羅鐵鷹的處女作《雨》,在天津邵冠祥主編的《南風》詩刊上發表,并有幸和邵冠祥先生認識。經邵冠祥的引薦,羅鐵鷹認識了一批詩人,并加入了當時的中國詩歌學會。后來,抗日戰爭爆發,中華民族處在危亡之際,受共產黨進步思想的影響棄工從文,毅然參加到了抗日民主運動,為救國救民奔走疾呼。由于國民黨當局的不抵抗政策,致使東北、華北在日本軍隊的鐵蹄下遭到蹂躪,上海、武漢的保衛戰相繼失敗。上海淪陷后,羅鐵鷹回到云南大學,就讀于土木工程系。
創辦《戰歌》
一九三八年八月,羅鐵鷹主編的《戰歌》詩刊出版了兩期后,茅盾即在他主編的《文藝陣地》二卷三期(1938年11月16日出版)上這樣評價說:“《戰歌》是閃耀在西南天角的詩星”。隨后,《文藝陣地》(1939年3月16日出版)二卷十一期上,袁水拍發表了《戰歌月刊》一文,具體介紹了第一至第四期《戰歌》。袁水拍說:“這是一份難得的詩與詩論的期刊,如果不說它是七·七以后惟一的純詩歌刊物的話。”接著他又說:“我們在各地的文藝雜志報章副刊上可以看到大量的抗戰詩歌,告訴我們一種卓越的、新的、歌詠著反映著大時代的謠曲,正在長足的進步中。但是由于這些詩作大多數陪坐在別的文藝創作的背后,作為附庸一樣點綴其間我們感覺到能夠具體地顯示著蓬勃的詩歌運動的刊物,像《戰歌》月刊那樣有著充實豐美的內容的專門期刊,實屬可貴。”
在《戰歌》二卷一期出版以后,《文藝陣地》四卷七期(1940年7月16日出版)的“書報述評”欄又刊載了束胥的文章《詩刊一束》,以過半的篇幅來介紹《戰歌》。束胥評價說:“全國的詩歌工作,需要有一個很好的集中。現在讓我們看到的,則很自然地,在昆明的《戰歌》,確已部分地擔負起這個任務。也許因為人的集中,也許因為地理的適合,《戰歌》是現在我們的一個非常充實的詩刊,一個全國集中性的詩刊。”
像茅盾這樣的文壇領袖,袁水拍、束胥這樣的著名詩人,對《戰歌》的肯定,也就是對《戰歌》的創辦人和編輯者羅鐵鷹所做的肯定。此時的羅鐵鷹才二十二歲,正在云南大學土木工程系讀書。
東北和中原大部分地區相繼淪陷后,文化陣地遭到嚴重破壞,許多抗日文化報刊紛紛被迫停刊或者遷移后方,詩刊也猶如雨后春筍一般競相而出,涌現出了像《詩歌雜志》、《詩歌生活》、《中國新詩》、《海風》、《黎明》、《廣州詩壇》(《中國詩壇》的前身)等等眾多詩歌刊物,在我國新詩史上掀起了一個高潮。盧溝橋的烽火迫使國民黨和共產黨進行聯合抗日,拉開了神圣的抗日戰爭的序幕?!捌咂呤伦儭焙?,胡風主編的《七月》、茅盾主編的《文藝陣地》以及各地報刊雖然刊載了許多抗戰詩歌,自王亞平等在上海編的《高射炮》出了三期停刊后,就只有蒲風、雷石榆、陳殘云、黃寧嬰、蘆荻等在廣州編的《中國詩壇》一花獨放了。到一九三七年十二月,穆木天和錫金才在漢口創辦了詩歌半月刊《時調》(次年五月由馮乃超接編),一九三八年五月,成都五月社創辦了詩歌月刊《五月》(只出過三期),舊體詩《民族詩壇》才在漢口復刊,并刊登少數進步作家的新詩。羅鐵鷹想:作為一個詩歌工作者,要以自己的詩歌為民族解放而高歌,同時渴望能有很多抗戰刊物,參與到血與火的戰斗中去。
隨著戰事的發展,祖國領土的淪喪逐漸擴大,羅鐵鷹便有了為抗日戰爭創辦一個詩刊的想法,但,資金和稿源如何解決呢?特別是資金,是個棘手的問題。在此之前正好認識了云南大學中文系主任徐嘉瑞和詩人雷濺波先生,此時的羅鐵鷹風華正茂,思想敏捷,有著蓬勃向上的豪氣、正氣和勇氣。而且他與徐嘉瑞、雷濺波都是中國詩壇社的社員,三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都有著為抗日戰爭作貢獻的強烈欲望。羅鐵鷹便把在昆明創辦一個詩刊的想法向徐嘉瑞和雷濺波作了介紹。徐嘉瑞、雷濺波聽了,一致贊成,刊物定名為《戰歌》,三人進行了分工,徐嘉瑞主要負責籌集辦刊資金,羅鐵鷹和雷濺波負責約寫稿件和編輯工作。三人通過研究后決定,《戰歌》只刊登反映抗日戰爭主題的詩歌作品、反抗侵略反壓迫的翻譯詩作和革命詩歌理論作品。
此時,羅鐵鷹從《云南日報》、《文藝月刊》、《南方》、《文化崗位》等報刊上發現昆明有一批優秀的抗戰詩歌工作者,還有一些著名詩人,像朱自清、俞平伯、聞一多、馮至和學者徐炳昶、陸侃,當時就在西南聯大任教,而施蟄存、李長之、高寒(楚圖南)當時就是云南大學的老師。羅鐵鷹滿懷希望向這些大詩人、大學者發出了邀稿函,并向省外的詩人約稿。不久雷石榆就寄來延安和晉察冀詩人竇隱夫(杜談)、史輪、盛超群、易河等的詩稿。翻譯家張鏡秋先生也為《戰歌》翻譯了很多西班牙反法西斯戰爭的詩歌作品,馬子華、馬曜、海燕、曉陽也經常為《戰歌》供稿。
《戰歌》就這樣誕生了,它是二十四開本,每期四十頁,能容納兩千行詩歌或三萬字。創刊號把羅鐵鷹一九三六年在上海寫的《給詩人》作為發刊獻詩登出。在《戰歌》付印期間,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云南分會(一九三九年底改為昆明分會)理事會希望把《戰歌》作為該分會的刊物,把救亡詩歌社算作分會下面的組織(中華全國文藝抗敵協會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文藝界的抗日統一戰線的組織)。為了加強文藝界的團結,也為了進一步的發展壯大,羅鐵鷹、徐嘉瑞和雷濺波代表《戰歌》詩刊同意了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云南分會的合作要求。為了擴大《戰歌》的影響,羅鐵鷹去找生活書店昆明分店經理幫助發行,經理當即慨然答應。生活書店昆明分店不僅在昆明發行《戰歌》,還把《戰歌》送到全國各地的生活書店發行,甚至發行到香港、新加坡和緬甸的仰光,在海外擴大了影響。更值得一提的是:晉察冀邊區的一些詩歌工作者在戎馬倥傯的日子里,也能夠讀到《戰歌》。
由于時局動蕩,當時《戰歌》一至二期的稿件是羅鐵鷹、徐嘉瑞、雷濺波輪流看了以后才定稿,耽擱了十幾天才付印,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羅鐵鷹。穆木天、彭慧得知此事后,建議從第三期起由羅鐵鷹一個人把編輯工作擔負起來,這樣方便按時出版。這個建議得到了徐嘉瑞先生和雷濺波的同意。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底,《戰歌》二卷二期出版后,徐嘉瑞對羅鐵鷹說:“經費無法繼續募集了,暫時???”當時正值國民黨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徐嘉瑞先生是擔心羅鐵鷹會被國民黨暗殺,出于對羅鐵鷹和《戰歌》詩刊的保護,這才作出了停辦《戰歌》的決定。
當時《戰歌》詩刊已逐漸成為中國抗日詩歌作品發表的主要陣地之一,而且影響正在不斷擴大,這個時候卻要???,羅鐵鷹很不甘心,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艱難和危險都要把《戰歌》詩刊繼續辦下去。這時雷石榆已從山西來到昆明,他的觀點和羅鐵鷹的觀點一致,后來羅鐵鷹又認識了崇文印書館經理的次子祁仲安。祁仲安想辦法說服了父親,克服困難,冒著風險為《戰歌》詩刊排印。與此同時,《戰歌》第二卷三期改版為三十二開,五十頁,編者也改為雷石榆、羅鐵鷹二人。一九四一年初,《戰歌》第二卷三期在崇文印書館順利印了出來。緊接著由于“皖南事變”,國民黨掀起了第二次反共高潮。在嚴酷的時局面前,《戰歌》詩刊不得不宣布???,羅鐵鷹也應聘到了楚雄縣中學做了教務主任,兼教中學語文。
一九四二年秋,羅鐵鷹從楚雄回到昆明,為了把《戰歌》恢復起來,他又去找崇文印書館的經理商量繼續出版印刷《戰歌》事宜,由于政治原因,商量無果,這使羅鐵鷹感到十分痛心?!稇鸶琛烦霭媪司牌?,歷時五年,是在抗日戰爭期間歷時最長,最有影響,最有代表性的詩刊之一?;钴S在這個陣地里的戰斗者,不限于左聯詩人,不限于繼后的中國詩歌作者協會的詩人,《中國詩壇》上活躍的閩粵詩人,也有五四詩人朱自清,沉鐘社詩人馮至,“七月派”及與七月派風格相近的詩人阿垅、鄒荻帆、袁水拍、征軍,早年太陽社詩人任均。《戰歌》還發表過老舍、李廣田、袁水拍、嚴辰等的詩歌。同時羅鐵鷹也著重培養新人,在《戰歌》二卷三期上出了一個“新人作品特集”,選登了力深、海嘯、(冷莽,女)仰迅、征駝、傻丁、鴻鵠(柏鴻鵠,女)等的詩歌作品。
除了九期《戰歌》,羅鐵鷹等還出版過一套《戰歌叢書》。這套叢書的第一集是雷濺波《戰火》,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出版,穆木天作序;第二集是羅鐵鷹的《原野之歌》,一九三九年二月出版,茅盾題寫的封面書名,穆木天作序;第三集是徐嘉瑞的《無聲的炸彈》,一九四零年出版;第四集是彭桂萼的《瀾滄江畔的歌》,一九四零年出版,穆木天作序;第五集是穆木天的《號角》,第六集是雷石榆的《在戰爭中歌唱》,第七集是羅鐵鷹的《火之歌》,一九四三年三月出版,自己作序?!稇鸶琛吠??,羅鐵鷹還到麗江中學任過教,他到任之初即在學生中宣傳抗日救國的先進思想,隨即被麗江中學校長指責“赤化學生”。羅鐵鷹憤然辭職返回昆明,不久又應聘到昆華女子中學任教。一九四二年由于羅鐵鷹抗議昆華女子中學校長辱罵教師而退聘失業。
在這種情況下,李廣田、劉思慕、雷石榆、雷濺波、馮至、李公樸便決心支持羅鐵鷹辦一個有正義之聲的報刊,《金碧旬刊》就在他們的支持下誕生了。《金碧旬刊》保持了《戰歌》詩刊的風格特點和戰斗精神,給昆明進步的文化界人士以新的希望。這一年,羅鐵鷹被介紹到云南省軍榮管理處工作,看到那些為抗戰而傷殘的軍人啼饑號寒,羅鐵鷹義憤填膺。由于實在看不慣那些過著糜爛生活,置國家大事于不顧的反動派當局官員的種種行為,上班還不到三個月羅鐵鷹就辭職了。羅鐵鷹把滿腔的激情傾之于筆下,寫成了第二部詩集《火之歌》,還潛心翻譯了詩集《燃燒的世界》,并將其出版。
一九四三年,羅鐵鷹在昆明市立女子中學任教期間筆耕不斷,創作了很多抨擊國民黨反動派的進步詩歌,還整理了他自己的詩集《海濱夜歌》,接著又翻譯了《戰爭的形象》、《我的筆我的劍》兩部詩集。一九四四年《海濱夜歌》、《詩論集》出版,同年被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推選為常務理事。這一年,朱家壁還把羅鐵鷹邀請到瀘西,為共產黨領導的軍隊講授政治經濟學和文藝理論課。一九四五年,羅鐵鷹因為工作的需要應聘到瀘西縣師范當了訓育主任,兼語文教師,工作不到一年,于一九四六年又回到昆明,在昆明南華書店經理曾式天資助下,在吳晗、楚圖南、徐嘉瑞、張子齋的支持下,羅鐵鷹化名駱駝英出任《真理周刊》的主編。羅鐵鷹的諷刺詩集《原形畢露》也于一九四六年在昆明問世,并在其主編的《真理周刊》上連載,這引起了國民黨反動派的憤恨,把羅鐵鷹列入了刺殺的黑名單。
命運多舛
一九四七年,共產黨的地下組織為了保護羅鐵鷹,并且不讓他遭到國民黨的殺害,將羅鐵鷹輾轉護送到了香港。在香港羅鐵鷹受到了文化界知名人士夏衍、周而復、邵全麟的熱烈歡迎。羅鐵鷹到達香港以后,生活來源全靠夏衍等人向社會募捐來的救濟金維持生活,一向心高氣傲不太隨俗的羅鐵鷹不愿意成為“寄生蟲”,決定自食其力,便應李凌、趙二鳳兩位朋友之邀赴臺灣教書。一九四八年羅鐵鷹到達臺灣,在臺北的“建國中學”任教,當今世界著名的考古人類學家張光直就是他當年的得意門生。
到達臺灣后不久,羅鐵鷹肺結核病復發,差點要了他的命。在好友的勸說之下,羅鐵鷹在家認真靜養。在養病期間,他撰寫了《臺灣文學諸問題的論爭》,在臺北的《新生日報》上連載。在這篇文章里,羅鐵鷹鮮明地提出了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觀點尖銳言辭犀利,很快就在臺灣引起了震動。周良沛在《“‘臺灣文學’論爭”中的滇人羅鐵鷹——在臺灣“臺灣新文學思潮(1947年——1949年)研討會”上的發言》一文中這樣寫道:“臺灣文學論爭”的筆戰,它對臺灣文學中的許多理論是非的澄清與發展,其積極的影響,不可低估。參加論爭并遭國民黨追捕、鎮壓的楊逵、孫達人、張光直等是本土作家,而歌雷、羅鐵鷹(駱駝英)、雷石榆等則是為同一目的,參加同一戰斗的大陸作家。羅鐵鷹將矛盾統一的法則與認識論的辯證法,成功地校正了‘論爭’中的偏激與錯誤。羅鐵鷹特別強調‘特殊’與‘一般’同藝術創作的典型化的關系,他認為若不能從矛盾的統一中攝取題材,鑄造典型,便是歪曲現實,失去教育意義的、虛偽的藝術。”
羅鐵鷹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矛盾的對立統一觀點,糾正了“臺灣文學論爭”,在臺灣文壇引起巨大反響。一九四九年,羅鐵鷹從臺灣回到上海,在夏衍、于伶主持的上海軍管會文藝處工作,一九五零年調上海文化局文藝處研究室,做文藝理論研究工作。一九五零年底,羅鐵鷹與陸萬美一起調到云南工作。陸萬美任云南省文化局長,羅鐵鷹任云南省文聯編輯部主任。
一九五一年五月起,羅鐵鷹先后抽調到呈貢、石屏、龍武、晉寧參加當時的減租退押,清匪反霸和土地改革工作,歷時三年多。在此期間兩次出席了西南文代會以及昆明市第二屆人民代表大會。一九五五年羅鐵鷹回到云南省文聯,寫出了《胡適<中國哲學大綱>基本觀點的批判》一文。此時的羅鐵鷹正孜孜不倦地投入到社會主義的文化建設大潮之中,他哪里知道,他早已經被懷疑為敵特份子。懷疑的理由之一是,羅鐵鷹在臺灣呆過近一年時間,可能有投敵變節的行為,否則不可能安全進出臺灣;懷疑的理由之二是,他可能是“胡風分子”,因為他與胡阿垅、梅林等關系非常密切。由于以上原因,羅鐵鷹被隔離審查。
羅鐵鷹是個性格剛烈,寧折不屈的漢子。他認為自己披肝瀝膽,為了黨的事業,為了人民的利益不惜犧牲生命,還被污蔑,寧可拋棄生命也不能玷污了自己的名節。羅鐵鷹決心以死明志,于是毅然從五樓跳了下來。然而,命不該絕,羅鐵鷹居然沒有死成,只是摔斷了腰椎骨,落了個終身殘廢。
經過組織考查,最后對他的審查結論為:“羅鐵鷹是個好人,并非反革命”。一九五六年羅鐵鷹解除了隔離審查,恢復了名譽和自由,隨即被調到昆明師范學院中文系任教,講授文藝學和現代文學。后來在席卷全國的整風反右運動中羅鐵鷹又被錯劃為“右派”。羅鐵鷹不服錯判,于是據理力爭,反復申辯,反被加重處罰,最后被判刑七年。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羅鐵鷹刑滿釋放,回到故鄉洱源。在家鄉洱源接受生產勞動管制期間,他日間勞動,夜里筆耕,對黨和人民的事業激情不變,癡心不改。
逝者如斯
羅鐵鷹被遣回到洱源接受生產勞動管制的日子長達十五年之久。羅鐵鷹雖然出身在洱源,但此時的他,已經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生產隊只好借給他一間不足十平方的破屋,暫以棲身。身陷逆境,坦然面對,這就是他天生的性格,每天默默無聞地做著他分內的事情。他生長在城鎮,從小讀書,沒有種過田地,年近五十了才從頭學起。剛回來時羅鐵鷹拖著殘肢病體參加生產隊勞動。羅鐵鷹是個做事情一絲不茍的人,不論做什么都要把它做好。一九七八年五月九日,在給一位朋友的信中羅鐵鷹這樣寫道:“我回鄉這幾年,一直忠誠地搞農業生產,毫不計較工分多少,做出來了顯著的成績,僅僅只是得到一個‘做活認真’的好評,沒有發揮好帶動別人的作用。去冬,我和另一個莊稼人同種的一丘大田,由于進行了精耕細作,麥苗出土很好,據縣代表及州農科所的同志參觀以后的估計,產量可能會超過常年的一倍以上,而且可能成為全縣小麥產量的最高紀錄。這樣,可能對我縣的農業生產起點帶動作用?!?/p>
因為殘疾的原因;長期參加重體力勞動身體受不了,羅鐵鷹便開始學做篾匠。每逢街天從街上買了竹子回來,編織成日常用具,再拿著自己編織的產品到街上售賣,然后每月交給生產隊拾貳元人民幣作為“副業”款,換取生產隊給他每月三百分的工分,當時十分工分的分值抵兩角人民幣。
在家鄉,羅鐵鷹的意志非常堅強,樂觀豁達,依然關心時事政治,關心著國家的前途命運。在一豆油燈之下,他還完成了七萬多字的《周代社會性質新論》
一九七九年秋,組織上通知羅鐵鷹,要他回昆明,并為其平反落實他的“問題”。羅鐵鷹回到久別多年的昆明,費了很多周折,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得到平反。獲得平反后的羅鐵鷹又回到了昆明師范學院,繼續他的教育工作。當時昆明師范學院的宿舍非常緊張,羅鐵鷹只好住在省公安廳三處他的女兒柏蘭家里。那段日子里,羅鐵鷹開始整理資料,著手寫《回首話<戰歌>》。一九八一年底,羅鐵鷹寫了六萬五千多字的論文《藝術形象論》,一九八二年羅鐵鷹的“辭條”收錄進了《新文學家辭典》第三冊。后來兩年多的時間里,羅鐵鷹還選編了《天南星詩選》》和《反法西斯侵略翻譯詩選》。一九八三年,羅鐵鷹離休在家。一九八五年八月二十五日,羅鐵鷹逝世,享年六十九歲。
責任編輯 左家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