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出版于1985年,講述了珍妮特(作家刻意為虛構人物選用了本人的名字)在養(yǎng)父母家的兒時生活,以及初戀所導致的巨大變化。故事設置在蘭開夏,明顯取材于作家本人的早年經(jīng)歷。這部處女作震驚文壇,于1985年勇奪惠特布萊德最佳處女作獎,令她一躍成為上個世紀80年代英倫小說界的標桿人物,被Granta雜志評選為“英國最佳作家”之一。
對于名字設定這一點,溫特森有過特殊的闡釋。“在《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中,主人公擁有我的名字,因為我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虛構人物。我把自己看作變形人,擁有各種各樣的人生。別的作家也會這樣,米蘭·昆德拉如此,保羅·奧斯特也是如此。當他們這么做的時候,小說被會被冠以‘元虛構作品’的美名,可女作家們這樣做,別人只會說是‘自傳體’。這真是不幸。”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提溫特森作為女權主義作家的立場。“我讀大學時,公認19世紀有4位杰出的女作家:簡·奧斯汀、喬治·艾略特、艾米莉·勃朗特和夏洛特·勃朗特。為了寫作,她們全都要做出荒唐的犧牲。我可不打算那么做。”而她所做的是,不斷地以文學形式探索性別政治、兩性和同性間的情感,并且在現(xiàn)實生活中敢愛敢恨,敢說敢做!
三十年多來,她獲獎無數(shù),并堅持改變自己,在文體和題材上不斷創(chuàng)新,驚喜連連。溫特森是個創(chuàng)造力驚人的女作家,她還常年活躍于英國報紙的專欄版,擔任電視劇和廣播劇的編劇,也是伍爾夫新版小說的編輯之一。
珍妮特生長在五旬節(jié)教派的家中,村鎮(zhèn)里有大量信徒,他們近乎頑固地堅持自己的信仰。珍妮特的養(yǎng)母《圣經(jīng)》不離手,整日忙于傳福音、治愈傷患、唱圣歌,是小說中最讓人難忘的形象。她對女兒的安慰,常常只有那句話,來,吃個橘子。
母親刻薄、清高,父親善良、木訥,珍妮特就是在這個毫無溫馨氛圍的家庭里長大的。要不是法律規(guī)定必須送孩子去學校,母親勢必只會用一本《圣經(jīng)》和無數(shù)贊美詩集教育她。珍妮特入校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別的小孩格格不入,儼然異類。那時的她篤信教義,不想改變自己,更不想質疑母親。有關激情的第一課,就來自母親狂熱的宗教表現(xiàn)。
但女孩會長大,青春期的愛改變了這一切。珍妮特的初戀并不驚世駭俗。和所有的初戀一樣,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自我意識。于是,教會對完美、對大愛和小愛的矛盾定義開始讓珍妮特難以信服。那份質疑發(fā)自內心,源于天性,是個人理性和感性的正常反應。
這本書不是作家的自傳,而是精心創(chuàng)作的結晶,虛實交織,是匠心和天賦四手聯(lián)彈的產物。我很欣賞作家在此表現(xiàn)出的清晰的創(chuàng)作理念。“人們感到無奈、無助,是因為他們面對的難題無法解決,尤其是他們說不清道不明的問題。能夠圍繞你自己的混亂寫成一個故事,讓你把自己視為一部小說去看待,那是很寬慰人心的。”
溫特森的書有嚼頭,她本人則更有看頭。她自負、狂妄、激進,生活波瀾起伏,事業(yè)精彩紛呈,是能量巨大的那類人。寫作就是一種思考的記錄。溫特森曾說,“我寫作,所以我可以有東西讀;我寫作,還能向自己解釋這個世界,因為寫作誕生出第三個人——是和你自己有所分離的另一個人,源于你,卻不再是完全的你。書總能說出更多,比作者想表達的更多。書,總是比作者本人更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