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英語學習者程度副詞使用情況調查研究

摘要 本文利用FLOB和CLEC兩個語料庫對中國英語學習者的程度副詞使用情況進行調查研究。研究結果顯示，中國英語學習者過多使用了程度副詞，而且過多使用的詞主要集中在so，more，only，very，much，too和really等詞上。但具體到每個詞上，中國英語學習者對程度副詞的使用既存在過多又存在過少的現象。這種現象主要是由于學習者的母語負遷移和詞匯量較小而造成的。此外，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程度副詞的能力隨英語水平的提高而提高，高水平學習者使用程度副詞的能力更接近于本族語者。

關鍵詞 中國英語學習者 程度副詞 語料庫

1 引言

副詞一般用來修飾動詞、形容詞、其他副詞或全句。從語義角度看，副詞一般可以分為時間副詞、地點副詞、方式副詞、程度副詞、頻率副詞和情態副詞等。其中，程度副詞表示事物性質或狀態所達到的程度，大都用來回答“到什么程度”的問題(Alexander 1988)。從句法角度看，程度副詞可以表達三個作用：增強語義、減弱語義和估量，如very，highly，fully，completely具有增強語義的功能，merely，nearly，almost和shght具有減弱語義的功能，surfi-ciently，effectively，slowly和fast具有估量功能。

現在，由于語料庫的出現，一些學者借用語料庫來比較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在副詞使用方面的差異，從而對英語學習者的副詞學習和使用情況進行調查研究。文秋芳和丁言仁(2004)調查了中國英語專業學生使用頻率副詞的特點。馬冬梅(2005)調查分析了中國英語學習者表態副詞的使用情況。這些研究結果對我國的英語教學具有重要意義，有助于教學大綱的設計和教學效果的提高。因此，本文擬通過考查中國英語學習者在程度副詞的使用上與本族語者之間的差異以及高水平學習者和低水平學習者在該類詞語使用上的差異來全面調查中國英語學習者對程度副詞的學習和使用情況。

2 研究問題

本次研究涉及的程度副詞有20個，分別是so，more，only，very，much，too，quite，really，far，highly，hully，completely，entirely，simply，slightly，hardly，relatively，near-ly，merely和almost。這些詞是從英語國家語料庫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副詞中選出的(見Leech，Rayson＆Wilson 2001)，應該也是使用頻率最高或比較高的程度副詞。在這些詞語當中，有些詞如so，far，slightly，simply等在某些語境下不屬于程度副詞，所以在計算詞頻時要剔除不相關例子。

本次研究主要回答以下兩個問題：

(1)中國英語學習者與本族語者在程度副詞的使用上存在哪些差異?

(2)低水平英語學習者和高水平英語學習者在程度副詞的使用上存在哪些相同點和不同點?

3 研究方法

本次研究所用的語料庫主要是FLOB語料庫和中國學習者英語語料庫(CLEC)。FLOB是本族語者語料庫。這兩個語料庫大約都有100萬詞。本次研究主要分成兩個階段進行。

第一階段：首先，運用WordSmith Tools軟件檢索出每個程度副詞在兩個語料庫中出現的例證，逐項檢查，剔除不相關例證，并計算出每個程度副詞的標準頻率，即每個程度副詞在每百萬詞中的出現次數；然后用SPSS統計軟件計算卡方值，比較每個程度副詞在兩個語料庫中的標準頻率，看中國英語學習者在哪幾個詞的使用上與本族語者存在顯著差異；最后解釋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第二階段：首先，運用WordSmith Tools軟件檢索出每個程度副詞在中CLEC中的st3(大學1～2年級非英語專業學習者作文)和st6(英語專業3-4年級學習者作文)兩個子語料庫中出現的例證，逐項檢查，剔除不相關例證，并計算出每個詞語的標準頻率；然后用SPSS統計軟件計算卡方值，看哪些程度副詞在兩個子語料庫中的標準頻率有顯著差異，看低水平學習者和高水平學習者在程度副詞的使用上存在哪些相同點和不同點，并試圖解釋原因。

4 研究結果

4.1中國英語學習者與本族語者在程度副詞使用上的差異

通過對FLOB和CLEC兩個語料庫中程度副詞的檢索和分析，我們發現中國英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在該類詞語的使用上既存在共同點，又存在不同點。具體情況如下表所示：

從表1我們可以看出，無論是中國英語學習者還是本族語者，他們都大量使用了so，more，only，very，much和too。在這兩個語料庫中，這6個詞的標準頻率都都在700以上，遠遠高出其他詞語。根據Collins Cobuild Endish Die-tionary for Advanced Learners(2001)，這6個詞處于使用頻率最高的680詞之內，所以本族語者對它們的使用很頻繁。對中國英語學習者來說，這6個詞是難度最低和最先習得的。在《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英語教學大綱》(2000)的詞匯表中和《高等學校英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2004)的詞匯表中，它們都屬于I級詞匯。

除了上述的相同點，我們發現了更多的不同點。根據上表的最后一行的數據，我們發現中國英語學習者過度使用程度副詞的傾向很嚴重。CLEC中這20個程度副詞的平均標準頻率幾乎是FLOB中的兩倍。但是具體到每個程度副詞，我國英語學習者過多使用表中的前7個詞，過少使用后10個詞，中間3個詞的使用頻率與本族語者的使用頻率無顯著差異。使用過多的7個程度副詞的平均標準頻率比本族語者多出1532次，而使用不足的10個程度副詞的標準頻率比本族語者少73次。這些情況是由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首先，從總體上看，中國英語學習者過多使用程度副詞的現象與母語負遷移有關?，F代漢語中有修飾語羨余(redundancy)表義現象(楊明義1999；袁海生，朱文獻2004)。羨余現象指的是語言所包含的信息超出了實際需要。例如：

(1)九歲的男孩被一個剃頭匠收留下當徒弟，這樣好不容易地熬過了冬天。

(溥儀：《我的乳母》)

(2)路旁的樹木和房舍都急速地向后閃過去。(廖靜文：《徐悲鴻與馬車夫》)

例(1)中的“熬過”本是“艱難地度過”的意思，而修飾它的狀語又是“好不容易”，顯然重復了它的一部分詞義內容，所以這里“好不容易”的使用是一種羨余表義現象。例(2)中的“閃”本身已經包含了“急速”的含義，所以“急速”的使用也是一種羨余表義現象。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如：徹底肅清、徹底清算、大量傾銷、認真審閱、草草敷衍、嚴密封鎖、徹底粉碎等。這些短語中的中心詞都包含有修飾它們的狀語所表達的意思。這種現象在漢語中非常普遍。程度副詞的羨余現象只是整個現代漢語羨余現象中的一小部分。如果譯成英語，我們的英語學習者很有可能會把“徹底粉碎”譯為thoroughly abolish或to-tally destroy或completely smash。根據平卡姆(Pinkham)(2000)的觀點，這些都屬于中式英語(chinglish)的表達法。由此可見，中國英語學習者從總體上看過多使用程度副詞可能是受母語的影響。

其次，與中國英語學習者過度使用so，more，only，very，much和too等相比，本族語者在表達“很”、“非?！?、“僅僅”等“到什么樣的程度”方面意義的詞語上有更大的自由度。他們擁有更加豐富的語言資源來表達同一意思。相反，中國學習者的詞匯量較小，甚至有時候他們認識某個難度較大的詞，但不會使用，所以只能用他們較為熟悉的詞語，而上表中中國英語學習者過多使用的7個程度副詞在上述兩個教學大綱中都屬于I級詞匯，這說明這些詞是他們最先習得的，也是最熟悉的。這就造成了超用、過分依賴so，more，only，very，much和too等詞，而其他很多詞使用不足。

第三，中國英語學習者比本族語者少用的程度副詞共有10個，這些詞除了far之外，其他詞在《高等學校英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2004)的詞匯表中都是Ⅱ級詞匯。因為詞匯級別越高，難度越大，習得也越遲，所以學習者對它們的使用能力不足。Far是個多義詞，在《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英語教學大綱》(2000)的詞匯表中，far卻只有一個義項，即“遠”(表距離)。該詞在《高等學校英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2004)的詞匯表中有兩個義項，第一是“遠”(表距離)，第二是“很”(表程度)。這說明學習者最先習得的是“遠”，所以學習者對第二個義項不太會使用。在CLEC中，far總共出現了253次，但作為程度副詞使用的只有19次。大多數情況下far表距離遠近。如：

(3)The wax is far away，they think，(CLEC)

(4)And our school is far from my home，(CLEC)

這說明我們的英語學習者對這類義項不多的詞語的掌握還存在一些問題。

4.2高水平學習者和低水平學習者在程度副詞使用上的差別

為了把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程度副詞的情況調查地更加清楚，我們又對高水平英語學習者和低水平英語學習者對程度副詞的使用情況進行了調查分析。高水平和低英語學習者的語料分別來自CLEC中的St3和St6兩個子語料庫。通過檢索和分類，我們得出如下結果：

從上表可以看出，不論是高水平學習者還是低水平學習者，他們都大量使用程度副詞。St3中這20個程度副詞的平均標準頻率是1107，St6中這些程度副詞的平均標準頻率是882。兩者都高于本族語者語料庫FLOB中該類詞語的平均標準頻率(532)。這一方面可能是由前面所討論的母語羨余現象的負遷移造成的。另一方面，是由于學習者對其他程度副詞掌握不足，而極度過多地使用表中所列的某些詞，從而導致這20個詞在兩個子語料庫中的平均標準頻率顯得過大。

除了上述的相同點之外，高水平英語學習者和低水平英語學習者在程度副詞的使用上還存在不同點。

高水平英語學習者使用的程度副詞的范圍更廣，而低水平英語學習者使用的程度副詞范圍相對較窄。低水平學習者使用的程度副詞過多集中在more，so，very，much，too和only等基本屬于《高等學校英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I級詞匯上，并且使用頻率極高，都在1170或1170以上，其余的程度副詞的標準頻率都在250或250以下。相比較而言，高水平英語學習者在程度副詞的使用上更接近于本族語者。這一結果明顯反映了英語水平對程度副詞的使用頻率的影響，即水平越高，掌握的程度副詞就越多，表達的多樣性也就越大。

低水平學習者對它們的使用不如高水平學習者頻繁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首先，低水平學習者和高水平學習者對only的使用頻率均高于本族語者，只是高水平學習者用得更加頻繁。其次，相對于本族語者來說，低水平學習者對really，quite，almost和hardly的使用不足，而高水平學習者對它們的使用卻過多。這可能是由于低水平學習者對這4個I級詞匯的掌握還存在問題，但高水平學習者可能已經熟練掌握了這些詞的用法，但對其他級別更高的程度副詞的使用還存在不足。

5 結論

通過比較分析，我們發現從總體上看，中國英語學習者有過多使用程度副詞的傾向。具體到每個詞，過多使用和過少使用的現象都存在。與本族語者相比，中國英語學習者過多使用so，more，only，very，much，too和really，對其他程度副詞的使用，大都存在過少使用的現象。這一方面是受母語負遷移的影響。漢語中存在的羨余表義現象會影響英語學習者的英語表達。另一方面是因為本族語者詞匯豐富，選擇余地大，而中國英語學習者詞匯量相對較小。此外，高水平學習者和低水平學習者都過度使用程度副詞。中國英語學習者使用程度副詞的能力隨英語水平的提高而提高。與高水平學習者相比，低水平英語學習者使用的程度副詞更多集中在so，more，very，much和too上，甚至有3個詞的標準頻率為5。相比較而言，高水平學習者選用的程度副詞的范圍更大。無論是從用詞的范圍，還是用詞頻率來看，高水平學習者使用程度副詞的能力更接近于本族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