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天地間有一種花,名為雙生,花兒兩朵共生一枝,彼此溫暖,相互依賴。一旦有一朵花枯萎,另一朵必定同時死去。
雙生,相生相伴,相伴而生,相伴而死。
我不知道這故事所說的,是不是生命的相互感應。其實,尋常的生命,很難營造出這種極富藝術巧合的相伴,然而,生活中的相依相戀、相互攙扶,卻無時無刻不在人生的大舞臺上,表演著各樣的生命故事。這些故事,多數看起來平淡無奇,細加品味,卻又別有一番滋味。
小小的院落里,朝陽把梧桐的影子拉得悠長悠長,年輕的父親揮舞著掃帚,把一地枯葉,集中到一棵樹的根部。
“寶貝,爸爸在把樹媽媽的寶貝送回她的身邊呢。”母親的目光溫柔如水,靜靜地流淌在懷中懵懂幼子的臉上,“樹媽媽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離開母親的孩子,會化做泥土的一部分,融入到樹媽媽的身體里,一直陪伴著她,直到第二年重生。”
“媽媽,我也要去幫葉子寶寶回家。”孩子稚嫩的聲音響起。
說著,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向父親,從父親手中搶過掃帚,學著父親的樣子,一下一下,認真地將葉子掃到樹下。不遠處,父親摟著母親微笑地注視著孩子。
這樣的場景,或許就發生在你的家里。這孩子或許就是若干年前的你,也或許是此刻你的掌上明珠,或者是你生命未來的必然延續。你和家人,就像正在枝頭成長的葉兒,在樹的家庭里,彼此偎依,共享陽光,共擔風雨。在你們的身邊,無數個同樣平常而融洽的家庭,共同生長成一株株枝繁葉茂的樹,形成一個生生不息的生命種群。
這種彼此相伴的日子,溫潤如水,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竟然很難看到彼此間的深深眷念。然而,只有樹葉們才知道,這種陪伴已在各自的生命中烙下了一個清晰的印記,它將隨時提醒你,不管今后相隔多遠,這印記都永恒地書寫在生命的額角,即使海枯石爛,總也無法擺脫那個叫做“家”的名詞,更無法離開無數個關切目光匯聚而成的河流。
也還有一種相依,就像那久遠的歌謠,只適宜于唱響在清幽甚至寂寥的生命黃昏。
兩位老人,你挽著我,我扶著你,慢慢地行走在由貨架形成的小道上,仿佛是在公園的小徑上不慌不忙地散步。他們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兩人的話語并不多,只是偶爾為了物品商量一下,當然,也會因為意見不統一而稍稍有些爭執,但最后總會有一方順從。每挑選好一樣,兩人一定是相互攙扶著走向下一個目標。
這樣的彼此相依,走過的豈止是狹小的超市走廊,更是漫長的人生。也許,他們從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也許,他們的生命就像兩片尋常的樹葉,只因為偶爾的相遇,才匯聚成了一個家庭。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生的漫長旅程中,他們在彼此依偎中從過去走來,走過風雨人生路,走向生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