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圣賢氣象”是由宋儒提出的一種理想人格類型,是做人做事的最高境界。今天我們用這一思想理論的精華重新審視儒家經典著作《論語》,觀賞圣賢的氣象、風神、境界,這對于提升我們的生命境界,重新確立當代中國文化的意義走向具有重要作用。
關鍵詞:圣賢氣象 《論語》 生命境界 中國文化
所謂“圣賢氣象”即所謂圣賢風范,圣賢風度,縱觀古今書籍可知,對其專門的探討和論述始于朱熹、呂祖謙合編的《近思錄》,后二程又將這一理論發展,其理論精華在于宋儒眼中具“圣賢氣象”的士大夫要有的核心價值標準是心憂天下,關懷民生,具有“民胞物與”的博大胸襟。今天我們以這被錢穆先生稱為“宋理學家一絕大新發現”[1]的理論精華來重新審視儒家經典著作《論語》,更多的是體會圣賢們的一種胸襟和生命狀態,從而幫助我們提升自身的生命氣象以及中華民族的整體氣象。
北宋儒學家周敦頤曾講:“圣希天,賢希圣,士希賢”[2],這句話展現了中國古代知識分子不斷尋求達到“圣賢氣象”的理想人格目標。古人講求天人合一,上要頂天,下要立地,內存浩然之氣,同時要將實現自我修養的“小我”融入到民族歷史發展的洪流中,從而實現由“小我“到“大我”的轉變,并由此構成了一個十字打開的人生格局。可以說中國古代千萬士人的人生格局和精神理念就是由《論語》這部書奠定的。而今天我們以“圣賢氣象”這一角度反觀《論語》,由此來實現生命境界的內在提升。
首先“樂而好學”是圣賢之氣象一。筆者認為《論語》的開篇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就是對這一圣賢氣象的最佳詮釋。也正是這幾簡單的幾句話曾影響了我國著名學者梁漱溟先生的一生,促成了其思想的重大轉變。梁漱溟后來回憶說:“打開《論語》一看,滿篇都是‘樂’字;不像打開佛經來看,滿篇都是‘苦’……”。[3]由此可見正是這種胸襟豁達,海納百川,以樂為學,以學為樂的圣賢氣象成就了一代大師,可以說此開篇句奠定了《論語》這部經典的格調,并且詮釋了其中最大的圣賢智慧——樂,由此我們不難體會出孔子的快樂不是一己之私樂,而是經由主體的內在自覺,到與朋友間的共同分享,一種從意味無窮的獨樂到眾樂的發展變化,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知識的獲得是技能的,喜愛一種東西并為之奮進,是一種情感傾向的形成;而在傾心的對象中獲得快樂,這是生命的安頓、心性的超越。由知到好,由好到樂,其實正是氣象的提升。這其中蘊含的不同凡響的氣勢,智慧,境界卻通過一件看似極其平凡簡單的小事呈現出來,不由得驚嘆《論語》講述常理常道的智慧和宋人所講的“觀圣賢氣象”的奇妙之處。
其次,“孝而能敬”是圣賢之氣象二。《論語》中的孝包含的內容有很多,如善終追遠,善事父母,師生之敬及追念祖先等,由此構筑了具有中華民族特定文化意義的孝文化,同時奠定了中國與西方捆柴式社會結構迥然不同的同心圓式的社會結構。然而我認為在當代,孝文化中最具借鑒意義的是對父母的“敬”。《為政》篇記載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能夠使父母老有所養,這僅僅達到了和犬馬一樣的標準,真正的孝要“敬”。而這“敬”字又體現在方方面面。首先,體現在時空的延續性上,孟懿子曾問孝于孔子,孔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今天來看這幾句話,顯然這里的禮、孝具有了時代局限性。但我們仍能從中汲取精華,那就是孔子時位一體的觀念。他認為父母的生命與子女的生命是一體共存的,任何一方都承載者另一方的生命,縱使父母或子女離世,所以才要“事死如事生”。所以說子女的生命與父母的生命是一體共存的,要盡到為人子女的孝,就要“孝而能敬”。其次,“敬”體現在侍奉父母的言行中,子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無怨。”對待父母的錯誤,要耐心,委婉的勸諫,講究方法。希望他們接受,但又不可違禮。再者“敬”還表現在對父母生命的敬畏上。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這一句重點表達的是子女對父母壽數高的擔憂,傳達出的是對父母生命的一種敬畏之情,希冀自己能永伴父母左右。“孝而能敬”在今天這樣一個親情意識日趨淡薄,獨生子女嬌生慣養的社會里具有很重要的意義。面對圣賢給我們呈現出的這四個字以及其深刻含義,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反思。
再者“治世弘道”是圣賢之氣象三。如果說“樂而好學”與“孝而能敬”是圣賢們自身學習與道德修養的雙重完善,由此達到了一種理想狀態,成就了一定意義上的“小我”,也就是君子。那么“治世弘道”就是君子們由“小我”向“大我”轉變的必由之路,由此也成就了中國一個特殊的社會階層——士。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矣,不亦遠乎?”可以說“治世弘道”這四字所承載的歷史責任感和民族使命感成為中華文化的命脈與中華民族的脊梁,對塑造中華民族性格起到了關鍵作用。當然孔子所說的道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建功立業,孔子指出,士應該“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孔子要求士應投身于社會之中,但這種入世是以弘道為最終目的,是內在修養的一個外在實踐的過程,無論天下有道還是無道,士人們都應該自覺實踐著自我的價值追求,士人們打開的人生格局是不變的。可以說《論語》中圣賢們所呈現的不僅僅是一種生活狀態與智慧,同時呈現的還有在社會現實中實現個體生命意義的價值指向。在當代中國物質功利主義文化的大背景下,我們需要從《論語》中重新確立當代中國文化的意義走向。
朱熹《近思錄》專列“圣賢氣象”一節,如其云:“仲尼:天地也;顏子:和風慶云也;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4]圣賢們的氣象,風韻得到了最佳的詮釋,與《論語》對話,無疑是提升內在氣象的絕佳途徑。而宋人提倡的觀圣賢之氣象在今天仍具有重要意義,氣象的提升帶來的不僅是生命境界的提升,同時也會對我們整個民族文化的發展和定位產生深遠影響。
參考文獻:
[1]錢穆.宋代理學三書隨扎.北京:讀書·生活·新知三聯書店,2006.
[2][宋]周敦頤,周子通書.徐洪興 導讀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03出版).
[3]梁漱溟,鄭大華.梁漱溟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01出版).
[4]朱熹,呂祖謙.朱子近思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03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