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錯,步步錯
一朝誤,朝朝誤
莫,莫,莫
——題記
莫離
煙花三月的揚州,連風中都夾雜著芬芳的胭脂味兒。人說揚州出美女,莫說揚州個個都是美女,可也都是人見人愛的女子。和煦的春風輕輕拂過女子們嬌嫩的臉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莫離,就是在這樣如詩如畫的地方出生了。
莫離是莫家的長女,莫家世代從商,到了莫離父親這一輩卻出了莫振生這么一個讀書人,莫振生便是莫離的父親。也許是因為世代經商的祖輩希望蓋一蓋身上的銅臭味,對于莫振生的讀書科舉之路也是頗為贊同的,從此,莫振生便開始了求學入仕的道路,家中生意便由父輩料理。莫離出生的時候,莫振生已經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揚州通判,雜事不多,倒也樂得清閑。莫離完全繼承了母親如水般通透的容顏,兒時粉嫩可愛,漸漸長大后,眉眼如母親一般無二。母親林依依也是揚州大戶人家的女兒,溫婉賢淑,相貌自是沒話說,彎彎的柳葉細眉,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性格就如同名字一樣,小鳥依人,與莫振生成親以后,亦是舉案齊眉,恩愛非常。而莫離竟比母親生的還要動人,十五歲的莫離褪去了兒時的稚氣,長成了明麗清澈的美人兒,尤其是一雙眼睛,有著與年齡并不相符的深邃,只看一眼,便再也無法忘記,那樣的眼神,有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轉眼間,莫離便過了及笄的年紀,來莫家提親的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莫振生卻一再阻攔,想來也有道理,有個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兒,父母也是舍不得的。于是一直等到莫離過了十八歲的生辰,在父母千挑萬選下,終于選定了一門親事。夫家莫離也很熟悉,是莫振生的同窗,即是揚州知府方淮,他的兒子方少康從小和莫離玩到大,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莫離也很喜歡這個比她大兩歲的哥哥。聽聞要嫁到方家,兩腮馬上通紅起來,羞怯地躲回房去,但是心里的喜悅卻無限的膨脹起來。這邊方少康得知要娶莫離時,也歡喜的緊。先不說莫離妹妹生的一副好容貌,論家世,才學,性格,揚州城里也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比得上她的了。一時間,揚州城里也沸騰了,這方莫兩家聯姻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為城里最熱門的話題。大街小巷都在談論他們的婚禮該是多么盛大的慶典啊,男子們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而女子們也個個羨慕莫離嫁得如意郎君。
于是,方莫兩家的婚禮便在這花團錦簇的揚州城里舉行了。方莫兩家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兩家亦是清廉,不喜奢華,但是辦的卻熱熱鬧鬧。就在方少康在家門口焦急等待新娘花轎的時候,莫家出了個小插曲。莫離在花轎里一路顛簸,甚感不適,花轎便在路上停下歇了一會,耽誤了一點時間便又上路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利。這樣一直鬧到半夜,人們才漸漸離去,一對新人才真正安靜地坐在床邊,細細地望向對方。
少康有一張精致無比的臉龐,不像尋常男子的剛毅,卻又女子的陰柔之美,那種美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女氣,反而用“漂亮”這樣的字眼去形容又是俗之又俗了,那種溫潤如玉的儒雅氣質,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亦讓揚州城里的待字閨中的女子們無不為他瘋狂。即便莫離與少康早就相識,但在這樣特殊的日子里,莫離也免不了臉紅心跳,雙手緊張地揉搓著新娘禮服的衣角,在珍珠簾幕的遮擋下,大紅的嫁衣也被折得一道一道摺痕。一雙大手撫上了莫離揪著衣角的小手,溫暖霎時涌遍全身,那是一雙纖細的大手,并不像父親的手那樣厚實粗糙,而是細膩的,溫柔的,讓人心都要化了的溫柔。在這雙手的安撫下,莫離才漸漸安定下來,一顆心也漸漸跳回應有的速度。莫離也握住那雙手,感覺到莫離的回應,那雙手緊握了一下便再也沒有松開。那一晚,蠟燭燒得特別好,一滴一滴的燭淚在燭臺上凝聚成奇異的形狀。在少康溫暖溫柔的懷抱中,莫離度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晚。
明月
明月遇見莫離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人世間居然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不管是眉眼,聲調,都是一模一樣,有時候連她們自己也分不清誰是誰。可是事實上居然就是有這么兩個人,擁有著相同的容顏,卻擁有不同的命運。
那是莫離還沒出嫁的時候,她與母親到郊外的靜山寺求簽,祈求家宅如意,婚禮順利。靜山寺里,母親與苦禪大師交談著,莫離覺得無趣,便在山間小道上隨意散著步。山后有一大片竹林,不知不覺,莫離就走進了竹林深處,看到了那間小茅屋,就是在這間不起眼的小茅屋里,莫離遇見了那個改變她一生的人——明月。
莫離好奇地走上前去,輕輕問:“屋里有人嗎?”過了一會兒,正當她以為屋里沒有人住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同樣是個少女,長發披肩,有點凌亂,臉上不施粉黛,頭上也沒有珠翠環繞,甚至衣服也是舊的,沒有任何裝飾。就在明月抬起頭來的那一剎那,莫離呆住了,那個少女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龐,雖然有些憔悴,但是那樣的相像。明月也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女子,怎么會擁有一張她的臉?明月先回過神來,把莫離請進屋里。屋里的陳設非常簡陋,一張床,一些桌椅家具,還有一些雜物堆放在角落。明月很熱情,很快,兩個年紀相仿,相貌相同的女子便攀談起來,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原來明月是個孤兒,家中本有父母,卻因為一場洪水奪取了雙親的生命,小小的明月趴在一塊木板上隨水漂流到靜山寺門前,被方丈苦禪大師收留,救了她一命。但是因為明月是女子,不好長期在寺中逗留,苦禪大師便把明月安排在后山竹林深處的茅屋中。明月幫著寺中的和尚洗洗衣服,種種地,苦禪大師每隔一段時間也會來看看明月,幫她帶點生活用品,所以明月很少下山,莫離也從沒見過她。莫離和明月覺得能夠這樣奇遇彼此,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兩人也都是孩子心性,便約定這件事是兩個人的秘密,誰也不告訴,就連母親,莫離也只字不提。以后,莫離經常來靜山寺齋戒,母親想她在出嫁前可以安心靜氣一段時間也是好事,便也不加阻攔。而莫離每次來靜山寺其實都是偷偷地去找明月,給她帶好吃的,告訴她城里又發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包括她將要成親的對象——方少康。
明月不止一次聽莫離提起這個名字,莫離總說小時候的少康是頑皮的,卻也是最照顧她的,總是處處幫著她,還記得小時候他們倆調皮,少康爬到一棵樹上給莫離摘蘋果,樹枝掉下來砸中了站在樹下的莫離,劃傷了她的胳膊,莫離哭了很久,少康急的不知所措,最后少康也被他父親訓了很久,好幾個月沒再找莫離玩兒。明月聽著莫離的訴說,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著,她在想象少康兒時的樣子,是怎樣絕美的容顏,就如同那天無意間下山時候在城里遠遠望見的那一眼。
“明月,明月,你聽見我說話沒有?”莫離推了推正在發呆的明月,明月晃過神來。
“明月,過兩天我就要出嫁了,有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你不要難過,過一陣子我帶少康來見你,我接你去我家住,好不好?”莫離歪著腦袋,半倚著明月,見明月不說話,便又直起身子望向她。
“離兒,我們換一換,可好?”
莫離
莫離嫁到方家已經好幾個月了,她與少康可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少康的母親也十分喜愛這個兒媳婦,三朝回門的時候,莫離也說婆婆在家中等得著急,原本三天的時間呆在娘家,結果提前一天便回來了,婆婆很高興,連連稱贊有個知書識禮的好媳婦兒。莫離不僅對公婆十分孝順,對少康的照顧也無微不至,衣食住行,樣樣都親自操辦,少康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厚,莫離也覺得,這樣幸福快樂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直到永遠。
相處的時間長了,少康漸漸發現莫離和以前有些不同,一樣的眉眼與聲調,卻也說不出哪里不同,總覺得和兒時不一樣了。一開始,少康也覺得這是初嫁新婦該有的變化。直到有天晚上,少康睡的不是很深,輕微的響動驚醒了他,他發現床邊空了,莫離正往門口走去,少康以為她睡不著出去走走也沒在意,而接連幾個月,少康也有意無意的注意著莫離,他發現她每個月總有幾天夜晚獨自一人出門,三更左右回來。帶著這樣的疑問,少康開始注意起莫離的一舉一動起來。莫離似乎沒有發現什么,依舊做他的賢妻,打理著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務,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條。可越是這樣順理成章,少康卻越覺得不對勁,就連吃飯的時候,少康也若有所思。“以前的莫離是什么樣子的?”少康努力的回憶著。“少康……少康,你在想什么?”莫離伸手夾了一塊筍片給少康,也夾了一片放進自己嘴里,“嗯,今天的筍片溜肉片味道真好……”莫離自言自語道,少康也沒聽清楚她后面說了什么,突然明白過來,到底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以前的莫離從不吃筍片,因為她一吃就會皮膚上起疹子,他親眼見過兒時的莫離因為誤食了筍片發病的樣子,臉上胳膊上布滿了紅色的痘痘,一粒一粒,十分駭人,而這些天,飯桌上總會有幾道帶有筍子的菜,莫離吃著,還稱贊味道好,也不見她有什么不適。
少康覺得很蹊蹺,但也想不出原因,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阻止莫離,盡管那頓飯莫離覺得味道很不錯,但他食之無味。飯后閑聊,少康提起兒時上樹摘蘋果,樹枝砸傷莫離的事,莫離覺得索然無味,起身便走了,留下少康一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喃喃道:“莫離……莫離……”
晚上,少康與莫離早早地睡了,因著下午的事情一直盤旋在少康腦中,他睡的不是很安穩,半夜,少康再次被莫離起床的聲音驚醒,“她到底要去哪兒?”少康這樣想著,便假寐起來,。莫離輕推身邊的丈夫,確定他沒醒,便披上一件斗篷出了門。
莫離一路都很小心,時不時回身張望著,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才放心往靜山寺走去,她小心翼翼地穿過那片竹林,來到茅屋跟前。這時,莫離又停下腳步,擔憂地往身后張望,她總覺得今日與往常不同,但奈何夜色已深,竹林又影影綽綽,實在看不出身后有些什么,她無奈的嘆口氣,只身進入那個小屋。
少康一路跟著莫離,也來到這片竹林前,竹林很深,茂密成蔭,他怕被發現,所以跟的也不是太緊,走到這片竹林時,已再也看不到莫離的身影了。少康很奇怪為什么莫離這么晚了還要跑到這后山的竹林來,于是,他便往竹林深處走去,漸漸的,那個小茅屋出現在他眼前。
莫離輕輕推開門,屋內光線非常昏暗,隱約看見床邊坐著個女子,她低著頭,也不看突然進入的莫離,莫離徑直走向桌邊,放下水和食物,一句話也不同那個女子交談,便轉身就走。突然,那床邊的女子瘋了似地猛撲向莫離,莫離一揮手便把那個女子推個踉蹌,女子仍不甘心,再次揮舞著雙手不要命地往莫離這邊沖,口中大喊著:“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莫離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反手就將女子扣在床邊,用繩捆住手腳,打了個活結,輕啟朱唇:“何必呢?你知道這是無用的,只要你答應做回明月,我即刻放你走,包括你的父母。”那女子聽見“父母”二字,渾身顫抖了一下,立刻瑟縮到墻角。莫離慢慢走近她身邊,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笑著問:“你,是不是明月?”女子艱難地點點頭,莫離似乎松了口氣,便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莫離回到房中的時候,少康還在睡著,莫離輕輕地坐在床邊,伸手撫摸著少康俊朗的臉龐,“莫離,就是不要離開,少康,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莫離溫柔地笑著,換衣躺在少康的身邊。
明月
篤篤篤……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明月坐在床邊,她已經無力再去思考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呵,她現在是明月呵!她無奈地想著。門自己開了,一位身穿袈裟的和尚出現在門口,“苦禪大師!”明月抬起頭來的一瞬間,突然發現自己有救了!苦禪大師走進屋內,手里還拎著好些日用品,可是當他靠近明月,他發現明月被人點了穴,他迅速解了明月的穴道,更驚異地發現這點穴的手法竟然是他自己的武功路數!“苦禪大師,救我!”這是苦禪聽見明月說的第一句話。
莫離
少康一直不愿相信這是真的,當他看見那茅屋里的女子時,他徹底崩潰了!是的,少康都看見了,他看見了另一個莫離,那個跟莫離長的一模一樣的莫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少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是有一點他是清楚的,他身邊的莫離根本不是莫離!可是她不是莫離,又是誰呢?她為什么要把莫離囚禁起來呢?這一連串的問題把少康擊得粉碎,甚至他都不知道那個夜晚他是怎樣回到床上的。少康回憶起和莫離成親以來的點點滴滴,都是溫暖美好的片段,他不忍心,實在不忍心這樣去傷害一個對自己體貼入微的人,可是他必須救莫離,那是他從小的心上人啊,那是他從小朝夕相伴,以后要廝守一生的人啊。少康決定給莫離一個機會,只要她向他說出真相,交還給他真正的莫離,他可以放她走,不再追究這件事,但是如果她不肯,顧及到莫離的父母,那么就只剩一個方法救莫離了。
明月
當明月踏進茅屋的那一刻,她看見苦禪大師坐在桌邊,她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
明月在方家忽然記起,今天是苦禪大師給自己送日用品的日子,她連忙趕來靜山寺,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苦禪大師早已坐在桌邊等候她多時了。明月走向桌邊,給大師倒了一杯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下來,靜靜地望著大師。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么?”大師閉著雙目,手上的佛珠,一顆接著一顆,不停地轉動著。
“大師,我也是愛著他的呀,為什么相同的容貌,命運卻如此不公呢?”明月顫抖地訴說著。“當我在山下第一眼看到少康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他騎在馬上,是多么的瀟灑,那個樣子,美極了。可是,和他成親的為什么不是我?我有著和莫離相同的容貌,為什么我不能嫁給她?”明月有些激動,說幾句就已經氣喘吁吁,大師一直保持著剛才的樣子,一動也不動,明月漸漸安定下來,“本來,我騙莫離自己生了重病,已經命不久矣,生前最后一個愿望就是穿一次大紅的嫁衣,我想和她換換,我只是去拜堂成親,等進了房,我就和她換回來。本來我也以為這樣荒唐的謊言她一定不會同意,可是沒想到,莫離只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就同意了,她是如此的善良和純真,一點都不知人心險惡。可是,當我真正面對少康的時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為了能和他廝守終生,我只有假扮莫離,反正我們倆一模一樣,只要莫離不說,沒有人會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莫離。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綁了莫離的父母,也把莫離囚禁在茅屋里,逼她承認自己是明月,我不想傷害她,我只想讓她和父母一起走,走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明月一口氣說完了這么許多,大師微微張開雙眼,嘆了口氣,“我只后悔當時教了你武功,本意讓你不再受人欺辱,卻沒想到今日你卻拿這武功害人!月兒,這一切都只是貪念而已,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跟我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后,再也不要出現在這里了……”
莫離
莫離站在方家的大門口,牌匾上“方府”兩個大字,閃著耀眼的光芒。忽然她想快一點見到他的夫君,想到這兒,她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漾起一層金色。門口的仆人看見她,連忙上前招呼:“少奶奶,您是回府么?”莫離點點頭,徑直走了進去。她悄悄推開房門,少康正坐在桌旁等著她,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瞧著她。莫離在腦海中想象了無數次她見到少康時的情景,唯獨漏掉了這一幕,她愣在房門口,不知所措。
“你這是去哪兒了?”少康皺了皺眉,語氣里全是擔憂。
“我……我……”莫離忽然覺得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像夢一樣,她想著,只要能和少康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好了,別的還有什么好在乎的。
“沒什么,只是出去逛逛罷了。”莫離裝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坐在少康身邊。少康輕撫莫離的臉頰,問道:“離兒,你有沒有什么話想跟我說?為什么總是半夜跑出去?”少康覺得他已經給她的暗示夠多的了,他多么希望莫離能把一切都告訴他啊!
“啊,沒事,我只是晚上睡不著覺,出去走走而已。”莫離的回答再次把少康推向無底的深淵。少康感覺自己握著茶杯的手在顫抖,他盡力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點,“口渴了吧,喝杯茶。”少康把茶杯端給莫離,莫離正想怎樣才能打破這尷尬的局面,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肯告訴我真相!你不是莫離,你到底是誰?你說!你到底是誰?”少康一把擼掉了桌上所有的東西,對著莫離大聲吼著,莫離呆住了,一時間什么也顧不上解釋,只是喃喃道:“我是莫離,我是莫離……”
“你不是,你不是她,我都看到了,你把離兒放了,把離兒的父母放了!”少康仍舊叫喊著,莫離面露驚恐之色,瑟瑟發抖,“沒有,我沒有,我是莫離啊……”霎時,莫離覺得胸口劇痛,就好像有千萬把匕首刺穿自己的身體一樣,嘴角也流出了鮮血,一滴一滴,滴在她身穿的裙褂上,那鮮艷奪目的紅色,是那么的刺眼,刺得莫離眼睛都睜不開了,她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她拼盡自己全部的力氣走到少康面前,挽起袖口,那雪白的臂膀上一道粉紅的痕跡就印在上面,少康看了大驚,一把拽過她的胳膊,雙眼通紅的死盯著那道疤痕,是的,那是莫離兒時被樹枝劃傷留下的疤痕,少康清楚的記得,就在右胳膊上。
“你……你真是離兒……”少康雙眼空洞地盯著莫離,只見莫離已經軟綿綿地倒在少康懷里,“離兒,離兒,你醒醒,你別睡過去,離兒……!”少康嘶吼著,瘋了一樣搖晃著懷里的人兒,“少康……我真是你的離兒啊。莫離,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莫離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氣若游絲,最終一點一點消逝在少康的懷里……
十年一覺揚州夢
還是那三月的揚州,芬花爛漫,絢麗多姿,大街小巷,川流不息,一切似乎都沒變,十年前的揚州還是十年后的揚州,一如往昔的繁華熱鬧,就連那靜山寺里也是香火鼎盛,前來祈福的人們絡繹不絕。
平靜的只有那后山的竹林,春風吹拂竹葉,沙沙作響,那遮天蔽日茂密濃郁的綠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不遠處的茅屋仍然佇立在那片綠色里,孤零零的,一個。猛然看過去,就如同十年前一樣,靜謐,寂寥。唯一不同的是多了那一人,一墳。
“離兒,你看,屋邊種的果樹又結果子了,我摘了好多,你喜不喜歡……”
“離兒,我又來陪你聊天了,今天我們說些什么呢?……”
“離兒,轉眼間,十年都過去了,我天天陪在你身邊,你一點都不孤單對不對?我能感覺你就在我身邊,一刻都不曾離開,你也能感覺到我的,對不對,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責任編輯 裴秋秋
作者簡介:
徐心悅,女,生于1990年1月,江蘇南京人,現就讀于南京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自幼愛好閱讀,對古代文學情有獨鐘。2007年《霸王別姬》一文曾獲得“揚子晚報”杯《同步寫作》大賽二等獎,得到著名作家蘇童老師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