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旅游全球化趨勢的增強,邊緣地區越來越被整合到整個世界旅游體系中。邊緣地區的原野性和未被破壞的自然環境符合了旅游者對“基于自然的旅游”的需求。邊緣地區往往想通過發展旅游,改變落后的現狀,但邊緣地區的若干先天不足則構成制約條件,限制其可持續發展。邊緣發展旅游面臨的問題是什么?會產生哪些經濟、社會、環境影響?能否縮小區域差異?是否已有一些成熟的經驗?針對以上問題,本文對國外邊緣旅游的概念、特征、發展的主題、存在的問題以及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成熟經驗進行了回顧,以期對我國旅游發展,特別是中、西部地區旅游的可持續發展有所啟示。
[關鍵詞]邊緣;愉快邊緣;邊緣的邊緣;邊緣旅游;可持續發展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0)08-0081-08
1 引 言
弗里德曼(Friedman)認為,在若干區域之間會因為多種原因個別區域率先發展起來而成為“核心”,其他區域則因發展緩慢而成為“邊緣”。迪皮伊(Dupuis)指出,隨著全球一體化、經濟重組及交通條件的改善,邊緣地區變得更加可進入、更具吸引力,邊緣地區日益被整合進來,它表明新的藍圖的出現,即新的全球生產和消費模式。邊緣地區的原野性和未被破壞自然環境符合了旅游者對“綠色旅游”(green tourism)、“生態旅游”(eeotourism),“冒險旅游”(adventure tourism)等“基于自然的旅游”(nature-based tourism)的需求,邊緣作為游客休閑的地方,得到了快速的發展。眾多旅游學者從理論角度對旅游流向邊緣的擴散行為給予了格外關注,包括克里斯泰勒(Christaller)、修諾特(Thurot)、普洛格(Plog)、特納和艾斯(Turner,Ash)、希爾和倫德格倫(Hill,Lundgren)、霍維克和海貝格(Hoivik,Heiberg)、戈曼森(Gormsen)、皮爾斯(Pearce)等。普瓦里埃(Poirier)、霍爾和蒂斯坦爾(Hohl,Tisdell)認為,在旅游日益全球化和傳統農業、漁業、手工業日益衰退的背景下,發展旅游作為經濟多樣化的替代機會,往往成為邊緣邊區改變落后現狀、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期望依托。
邊緣旅游如何發展逐漸獲得關注。1987年通過的《單一歐洲法》(Single European Act),旨在通過行動,加強歐洲內部的經濟和社會凝聚,縮小地區差異。1992年通過的《馬斯特里赫特條約》(Maastricht Treaty),認可了旅游在縮小區域經濟差異中的作用。歐洲共同體委員會(CEC)對歐盟內部邊緣地區提供結構性的基金和政策,鼓勵邊緣地區發展旅游。1997年,在丹麥的博恩霍爾姆(Bornholm)召開的邊緣旅游會議,對世界邊緣旅游進行了回顧,探討了新的政策、規劃和管理方向。

旅游發展是否能縮小核心與邊緣之間的區域差異值得深思和具體分析。最初旅游被潛在認為是縮小區域經濟差異的工具,但案例研究表明,雖然一些邊緣地區被開發為旅游目的地,但更大的城市中心區在旅游產生的投資和收益中獲取更大利益。阿格(EI-Agraa)、亞明和斯瑞弗特(Amin,Thrift)研究發現,倫敦、巴黎、柏林等核心地區在歐洲一體化的有機效應下將持續受益,而貧窮地區將持續受到損害。奧黑爾(O’hare)認為,旅游流的空間集中性使得邊緣往往較少受益,發展旅游只會加劇核心區和邊緣區的經濟差距。但科瑞科沃(Krakover)通過研究20世紀90年代的以色列發現,邊緣區較之核心區獲得了更多的經濟利益份額。
旅游發展對邊緣造成的影響同樣值得深思和具體分析。發展中國家對發達國家表現出強烈的“依賴”,包括客源依賴、資本依賴等,特別是飛地(enclave)發展模式。事實上,旅游被理解為后工業社會的新型殖民方式,愉快邊緣體現了對發展中國家海岸、沙灘、資源、女性的剝奪。哈里根(Harrigan)則形容為“偽裝下的裨益”,芬尼和沃爾森(Finney,Walson)認為是“一種新型的糖果”,韋弗(Weaver)形容其為“殖民旅游模式”。巨大的空間差異,即旅游空間和非旅游空間的“二分”體系形成,韋弗描述為“黃金海岸和當地內部”,奧珀曼(Oppermann)描述為“正式和非正式”旅游空間。
本文通過對國外邊緣旅游概念、發展主題、存在問題以及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優化措施等進行綜述分析,以期對我國旅游發展,特別是中、西部地區的旅游發展有所啟示。
2 研究進展
2.1 邊緣
從地理上考慮,汪希爾(Wanhill)認為邊緣遠離核心區,由于迅捷的交通及全球化的影響,核心區之間相互交流更為密切,邊緣地區往往被繞過和忽略。羅賓斯(Robbins)將邊緣定義為“遠離主要客源地,最不容易進入的、偏遠的地區”。歐盟將歐盟內部的邊緣界定為環大西洋孤帶,從蘇格蘭西部的外赫布里底群島到葡萄牙,西部沿著地中海地區,北部沿著東歐邊界地區然后穿越到人口稀少的瑞典和芬蘭。
針對邊緣的特征,汪希爾認為邊緣地區往往人口稀疏,人均GDP低,經濟控制能力差,經濟結構以第一產業或第三產業為主,第二產業比重偏低。而霍爾和蒂斯坦爾則強調了邊緣地區的高失業率、低游客造訪率、低房價等特征。布朗和浩(Brown,Hall)在強調邊緣地處偏遠、收入水平低等特征以外,同時指出邊緣地區往往具有極端的氣候,政治相對不穩定。浩和博伊德(Hall,Boyd)的觀點更具全面性:(1)邊緣地區地處偏遠;(2)對重大的決定缺少政治和經濟上的控制,受到核心區更多的干涉;(3)經濟資源和人力資源流向核心地區;(4)創新動力不足,信息流動性差;(5)往往具有高品位、高舒適性的自然環境。
總體而言,邊緣區一方面具有遠離核心區、人口稀疏、經濟落后(以農業或漁業為主)等不利條件,但同時往往具有原野性和未被破壞的自然環境。
2.2 邊緣旅游
旅游研究中,往往將主要旅游客源產生地定義為核心,將核心外部區域定義為邊緣。核心地區往往工業發達、人口集中;邊緣地區處于從屬地位,興建大量接待設施滿足來自核心地區游客的游憩需求。韋弗將邊緣同第三世界的發展中國家聯系在一起,如南沙哈拉地區、加勒比海、太平洋地區等。希爾和倫德格倫認為,經濟發達、工業化和城市化水平高的中緯度國家構成國際旅游體系的核心,而熱帶島嶼國家等則構成邊緣。霍維克和海貝格界定更為明確,歐洲、北美、日本構成核心,其余區域構成邊緣…。由于邊緣地區提供原始自然環境,滿足游客游憩需求,特納和艾斯(Turner,Ash)在他們的《金色游牧部落:國際旅游和愉快邊緣》一書中首次提出了“愉快邊緣”概念(pleasureperiphery)。該概念指的是“旅游者擺脫日常束縛,到邊緣尋求愉快,離開工業核心區具有向南指向的少許小時飛行時間的環帶”,并認為地中海地區構成歐洲的邊緣,而加勒比海地區則是北美的邊緣。
本文從兩個層面界定邊緣旅游。就核心地區而言,邊緣旅游指的是核心地區旅游流向邊緣地區進行擴散,體驗其原野性和未被破壞的自然環境;就邊緣地區而言,邊緣旅游指的是邊緣地區通過發展旅游尋求經濟發展,興建大量的旅游設施以滿足來自核心地區的旅游需求。
需要強調的是,邊緣旅游具有尺度效應,本文主要關注世界層面、大區域尺度中的邊緣旅游發展及其效應、模式、經驗。
2.3 邊緣旅游發展和研究的兩大主題
韋弗歸納總結出南沙哈拉地區旅游發展以及對應學術研究的兩大主題,該兩大主題折射出第三世界旅游文獻的研究趨勢:
2.3.1 應用依賴理論和核心一邊緣理論
第一主題應用依賴理論和核心一邊緣理論,強調將非洲視作“愉快邊緣”的大眾旅游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此類研究多數基于案例探討大規模的旅游擴散,強調先期開發的旅游目的地應該聯合抵制大眾旅游。西弗基(shivji)拒絕將大眾旅游視作坦桑尼亞的替代機會,認為其同“非洲社會主義”不相融洽,并使得非洲日益滋生對核心地區的依賴。并非所有的文獻均采用嚴格意義上的依賴視角,但仍會出現“外部控制”。“旅游壟斷文化”、“季節性干旱/浸泡周期”、“主客緊張”等類似的主題。20世紀70年代初伯利茲黑人領袖埃文·海德說“旅游業是淫蕩的(whofism)”,反映了來自核心地區的客人造訪邊緣地區,與當地主人之間的沖突問題。
總體而言,非洲地區旅游發展的第一主題又可細分為兩種基本地理類型。
第一類型為“3S”類型。“3S”類型邊緣地區多涉及未規劃的海濱地區帶狀發展模式以及被隔離的、貧困的當地社區等,集聚大規模來自歐洲的“3s”(sea、sand and sun)游客,交通方式主要是航空。空間布局線形或帶狀發展,詳見圖1左側部分。同類的模式常見世界其他“3S”旅游區域,如韋弗、科馬斯和托馬斯(Kermath,Thomos)針對加勒比海地區的研究,芬尼和沃爾森、布里頓(Britton)針對太平洋地區的研究。
第二類型為“南非類型”。“南非類型”區域集群則包括由于空間臨近性而位于南非白人核心區經濟環帶的外部區域。萊索托(Lesotho)、斯威士蘭(swaziland)、博茨瓦納(Botswana)等提供賭博、休閑、性旅游等來迎合南非白人顧客群體,交通方式主要是公路,這些地區旅游產業空間模式多為節點狀,要么位于主要的城市核心區,要么位于毗鄰南非的鄉村區域,詳見圖1右側部分。
2.3.2 提倡“替代性旅游”(alternative tourism)發展
第二主題指的是替代性旅游,包括文化旅游和生態旅游,邊緣地區通過建立大量的自然保護區、國家森林公園、國家公園等來發展旅游,以替代傳統性的農業、漁業和手工業,改變落后狀況。
韋弗針對多巴哥和巴布達的研究,指出加勒比海地區弱小的群島欠發達國家旅游發展表現為第一主題中的“3S”類型;而韋弗針對納米比亞的研究顯示,當地旅游發展既存在第一主題中的“3S”類型,又存在以生態旅游為主的替代性旅游發展。
2.4 邊緣旅游發展面臨的問題
邊緣旅游發展面臨的經濟、社會、環境影響,迥異于核心地區旅游的發展,邊緣旅游發展面臨的問題有其獨特的特征,處理不好將極大地影響本質脆弱的邊緣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
一方面,傳統的農業、漁業以及手工業等正面臨衰退,另一方面,旅游全球化趨勢在增強,邊緣地區日益被納入全球旅游體系中。米克萊頓(Mykletun)指出,邊緣地區發展旅游成為不二選擇,并往往表現為資源依賴型:(1)海灘;(2)自然環境;(3)風景如畫的漁村;(4)農場。愛德華和費爾南德斯(EdwaM,Fernandes)進一步指出,邊緣的優勢是和平、寧靜、具有吸引力的景觀,美食及提供低生態影響力的活動,比如散步、游泳和觀光。但旅游作為邊緣改變落后現狀的替代方法,本身具有脆弱性,相對核心地區而言更容易受制于時尚的改變、經濟的波動和政策、政治的變革等。如果旅游工程常被認為具有危險性,那么這種危險性在邊緣地區將會被放大。如威爾士旅游局總結認為:小農場主及其鄉村景觀的結構、文化和生活方式前景將極為慘淡,大量公共資金的投入僅換回較少回報。
米克萊頓(Mykletun)認為,邊緣旅游發展是“新殖民主義”,邊緣地區對核心地區表現出強烈的依賴,旅游發展帶來很多嚴重的后果,如社會干擾和衰退、文化獨立性喪失、環境污染等,制約其可持續發展。汪希爾基于歐洲的視角認為:(1)邊緣旅游發展過多依賴自然環境和原野性,面臨環境污染問題;(2)市場機會有限,較之核心地區更容易出現波動,而天氣狀況更加劇旅游的季節性影響;(3)地處偏遠使其可達性差,迎合旅游市場需求趨勢能力差;(4)基礎設施有限,使得旅游者出發前購買旅行必需品,滯留邊緣地的花費少;(5)缺少技術、資金、組織結構、信息資源等,企業家和商務結構(組織)的決策和運作效率低;(6)無規劃指引,無統計信息數據;(7)旅游人才往外遷移,特別是年輕人和有能力的人;(8)邊緣社區過于保守,家庭和社會關系影響了商務運作、經濟結構和政治決策,不能充分利用全球發展帶來的機遇,產品的營銷常常通過中小型旅游企業。總之,邊緣旅游發展面臨重重困難問題。
2.4.1 旅游對邊緣的經濟影響
促進經濟發展成為邊緣旅游發展的主要目標。但比安奇(Bianchi)認為,當地和區域政府對發展過程會失去控制,受到上一級別的政府或核心地區的控制。邊緣往往以發展“優質旅游”(qualitytourism)的名義,建奢侈的接待設施,發展游艇旅游、鄉村旅游等,加強了外部對資源的控制,從而造成對外部資本、旅游運營商、區域資本強勢聯盟、土地擁有者和一系列政治派系等的依賴,損害了當地勞動力、當地社區、小的投資商的利益以及邊緣地區的生態環境。芬內爾(FenneH)贊同布里頓(Bntton)等人提出的觀點,即大都會對旅游行業的統治現象。但仍需指出的是,旅游并非邊緣發展的唯一途徑,納爾什和馬丁(Narsh,Martin)以蘇格蘭東北地區為例,詳細探討了邊緣旅游發展面臨的眾多問題,由于當地致力于發展石油產業,私人資本對旅游產業關注不足、旅游產品質量差等。
人口數量限制了邊緣地區的旅游發展。汪希爾認為,人口稀疏對邊緣地區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帶來問題。穆伊克和圖若克(Muica,Turock)通過研究羅馬尼亞的鄉村區域瑪瑪穆爾(Mamamurc),指出旅游業同傳統的采礦業一樣,面臨青年勞動力往外移民導致的壓力。愛德華和費爾南德斯(Edward,Fernandes)通過研究葡萄牙北部的鄉村省份阿爾特·米尼奧(Ako Minho)的移民得到類似的結論。凱勒(Keller)明確指出,缺少人力和專家是成立當地控制的旅游產業的主要障礙。
邊緣旅游發展同樣面臨市場進入的問題,強烈受制于客源市場的變化。核心地區具有廣闊的可進入市場,在個別市場波動的時候有緩沖余地。在旅游淡季可通過加強促銷吸引不同的細分市場,如商務、會議、會展等,從而應對季節性帶來的問題。而日益分割的市場卻使得邊緣地區往往僅存在“利基”(Niche)生存空間。霍維克和海貝格則認為,由于核心地區在旅游決策上具有極大的隨機性,邊緣地區相互之間將面臨殘酷的市場競爭,分割來自核心的旅游流。
中小型企業獲得額外關注。汪希爾對中小型企業的角色進行了界定,包括其低水平資本投資、管理技術差、動力機制差、市場化運作水平低等,都將影響其市場競爭力,并限制邊緣區旅游的可持續發展。布哈里斯(Buhalis)通過研究希臘島嶼同樣關注了中小型企業的角色,得出中小型企業雖然給邊緣地區帶來就業,但從整個歐洲的經驗看,卻極不利于邊緣地區未來的可持續發展。
翟爾和蒂斯坦爾較為系統地總結了旅游對邊緣的經濟影響:(1)從旅游是不安全的產業,受外部客源地的工資水平、旅游偏好、國內和國際的政策等影響;(2)旅游者在邊緣區旅游花費偏少,旅游者僅對當地的食物、汽油以及其他的速食品存在需求,更多的物質需要進口;(3)旅游設施的運營成本偏高,高交通成本使得供給價格非常高、電費收取高、地方政府收費高等;(4)旅游市場分割小,提供多樣化的產品難度高;(5)距離太遙遠,旅游者也許不會造訪;(6)由于本地缺少必要的技術和有經驗的員工,當地旅游產業也許更多地雇傭外部的人力;(7)自然資源的限制,受季節性影響;(8)旅游花費和收益為外部地區所享有等。
2.4.2 旅游對邊緣的社會影響
旅游者與居民的相互作用成為研究者關注的焦點。汪希爾認為,居民與旅游者的生活方式差異越大,越少與旅游者接觸,旅游者的適應時間將會越長。斯諾和考利茲(Snow,College)通過研究巴拿馬案例指出,發展旅游給本土印第安文化帶來復蘇活力,至于旅游發展帶來的不可避免的影響,本土社區可通過制定清晰的規劃和加強本地居民的教育來解決。弗洛格菲爾德特(Flognfeldt)則通過研究短程逗留游客與挪威南部山地社區之間的主客互動,發現當旅游者穿越地區或者通過一日游的形式,神秘性驅散,游客并未在當地花費多少。弗洛格菲爾德特的觀點暗示,游客逗留時間長短(1ength ofstay)將制約主客互動的結果。
旅游發展給當地居民是否帶來利益及當地居民對旅游發展的態度,同樣是社會影響的重要內容。斯諾和考利茲(Snow,College)指出,在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中,旅游作為發展中國家少有的經濟增長機會,能造福于最貧困的本土居民,但針對“游客花費怎樣能更有效的幫助當地居民,游客對當地具有哪些破壞性”理解不足,持同樣觀點的還有蘇黎世(zuHch)。霍爾和蒂斯坦爾認為,開發者如忽視當地居民,發展旅游則可能不會被接受,而一旦真正發展旅游,外部的強勢群體則會侵害當地群體的利益。墨菲和安德森(Murphy,Andressen)研究發現,高級別政府設計并期望邊緣區居民更多地參與并支持旅游發展舉措,但實際上邊緣區居民對旅游產業和其未來發展持有不同的意見,類似的觀點同樣見于埃爾南德斯(Hemandez)針對波多黎各的研究。加勒比海地區旅游業發展模式留給人們的教訓,是旅游業必須考慮平衡行業的規劃開發與當地居民需求之間的關系。愛德華和費爾南德斯(Edward,Femandes)研究發現另外一種現象,即傳統鄉村區域引入新的旅游設施后,雖然當地居民的生活在改善,但卻未從本質上提高國際或國內游客數量。
2.4.3 旅游對邊緣的環境影響
邊緣地區的旅游產品強烈依賴其當地自然環境,當綠色旅游成為時尚時,邊緣地區的原真性環境對游客具有較強的吸引力。但邊緣為了發展旅游獲取短期經濟效益,卻使其未受破壞的自然環境受到威脅甚至帶來極大的破壞。韋弗針對納米比亞的研究顯示,即使其具有發展生態旅游的潛力,環境退化則只會持久和惡化邊緣與核心的差距。麥克萊倫(MeLellan)研究了蘇格蘭西北地區野生動物旅游,認為需加強核查,控制平衡,以確保可持續發展。
汪希爾通過對比研究北歐和南歐的旅游地發展生命周期,總結認為,盡管北歐受寒冷氣候導致的旅游季節性影響旅游發展走向停滯,但卻通過積極的產品多樣化措施并嚴格加強環境保護而走向復蘇;南歐卻在旅游發展成熟階段未充分重視環境保護,走大眾旅游形式的大規模擴張道路,對公共海岸資源造成了巨大破壞。
2.5 邊緣旅游可持續發展的經驗
從政治的角度,凱勒(Keller)指出,要想避免“核心——邊緣沖突”,需要邊緣區加強對決策的控制,產業的發展應控制在當地資源可開發尺度范圍內。比安奇(Bianehi)以加納利(Canary)島為案例,更為明確地指出邊緣地區追尋可持續發展,僅通過物理限制或產品重組是不行的,應從可持續發展的政治背景下考慮特定區域差異。應從政策上、資金上加大對邊緣地區的扶持,如歐共體為縮小經濟差異,加強成員國的經濟、社會凝聚,對邊緣旅游發展提供結構性的基金,制定若干優化政策等。
從經濟的角度,麥克萊倫(Mykletun)認為邊緣地區應加強客源定位,應從地理、社會一人口、心理、行為4個層次上進行市場分割,加強客源的定位。汪希爾認為,邊緣地區應引入旗艦店,鼓勵私人進行長期投資,利用公共財政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加強對當地政治和經濟的控制,實行旅游產品多樣化措施等。布朗和浩則指出,邊緣地區需要引入外來者的新思維和商業投資。希頓(Seaton)以歐洲邊緣地區書鎮(hook town)發展模式為例認為,邊緣地區發展旅游應充分考慮游客動機,獨特的鄉村吸引物——書鎮激發游客前來購書,就已跟進住宿設施的建設。除非氣候舒適地,一味依賴田園生活特色大力發展接待設施,而不考慮游客的動機,旅游效益將低下。邊緣旅游地應促銷明晰的、單一的、獨特的、差異化的形象以增強其識別性。希頓延伸設想,是否其他的主題零售等可轉移至外圍鄉村地區?
從社會的角度,韋弗認為旅游的長期增長迫切需要通過發展生態旅游、文化旅游以及黑人群體的廣泛參與等,將邊緣地區整合到整個旅游產業中,并通過鼓勵性的投資政策、基于社區導向的旅游發展合作以及通過立法將野生動植物資源所有權賦予外圍社區群體。尼夫斯(Kneafsey)則探討了歐洲鄉村邊緣地區“旅游、地方認同、社會關系”之間的關系,認為在將鄉村資源和本土知識商品化的同時,應充分考慮歷史沉淀與新的社會關系在地方內部或地方之間交織形成的差異,正是這些差異結構導致了不同的定價。
從環境的角度,應加強土地利用分區,設限制區、緩沖區等。韋弗認為,納米比亞無論在實踐上還是政策上明顯向高潛力、表面上看起來良性的生態旅游產業靠攏。迪皮伊指出,應加強針對旅游者行為的研究,以便協調旅游者同自然保護之間的關系。
汪希爾總結了歐洲邊緣旅游發展的成熟經驗:(1)有效規劃和管理資源;(2)加強市場研究,分析利益相關者的需求,加強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合作;(3)加強公共財政和私人領域的合作。霍爾和蒂斯坦爾通過研究澳大利亞邊緣旅游地約克角半島則認為:(1)邊緣地區應努力減少巨大的經濟溢出;(2)加強社群的教育,訓練足夠的熟練勞動力;(3)應加強針對國際旅游者和退休者的促銷力度,特別是在淡季;(4)旅游者和當地居民關系緊張時,應減少旅游行為的強度,加強規劃和管理,以減少沖突;(5)對旅游環境造成的負面影響,應加強監控,敏感區應嚴格保護;(6)要想實現經濟、社會、生態的可持續發展,應努力提高旅游者旅游體驗,保護自然和人文旅游資源,給當地社群帶來利益,避免“粗放式”旅游發展和僅具有短期效應的經濟行為;(7)加強區域或私人管理機構的管理,針對出現的負面影響予以處罰;(8)加強土地利用規劃,使當地社群參與進來;(9)加強客流時空管制,多樣化旅游行為,確保合理旅游環境容量;(10)設立自然保護區。
3 討論
3.1 世界旅游體系:中國的邊緣角色和發達國家的核心角色
在世界旅游體系中,中國處于邊緣角色,表現為對發達國家和周邊國家的客源依賴和資本依賴。據世界旅游組織(UNWTO)統計,2007年中國國際入游達5470萬人次,占同時期國際總入境旅游人次的6.1%、亞太地區的29.7%。中國在享受旅游全球化機遇和利益的同時,應加強風險規避機制建設。中國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在將國際旅游作為經濟發展戰略的一部分的同時,對國際旅游的依賴持續增強,可持續發展存在一定危險。正如UNWTO統計顯示的那樣,中國國際入境旅游人次2004~2006年的增長速度由26.7%逐年下滑至12.1%、6.6%,雖然2007年有所復蘇達9.6%。中國旅游業的發展受到恐怖主義、自然災害、健康威脅、石油上漲、匯率波動、經濟和政治的不穩定性等諸多要素的影響。
相對于世界旅游體系的核心——發達國家而言,處于“邊緣”角色的中國,如何應對并實現可持續發展將成為重要的研究課題和實踐內容。但是我國旅游業的發展存在以下三大特征和問題:(1)工業發展成本高,嚴厲的環保政策以及宏觀經濟結構的產業調整,使得產業要素發生轉移,旅游業的“較少污染雖有待爭議”,外殼具有極大吸引力。(2)自上而下的國家旅游產業導向,省、市、縣等不同層次政府紛紛致力于旅游業發展。但旅游業發展現實情況是對外資依賴極為嚴重,旅游收入的相當一大部分沒有滯留于本地。(3)旅游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落后地區往往想以旅游為主導,實現從零到經濟發展的突破。甚至眾多旅游資源極其貧乏的地區,也想通過發展旅游改變落后現狀。
總而言之,我國旅游管理者和經營者對旅游業發展帶來的經濟、社會、環境影響存在理解上的不足,旅游往往被視作解決所有問題的答案。發展旅游是否能縮小我國東、中、西部的經濟差距值得探討。旅游動輒十幾億元、幾十億元乃至幾百億元的大項目,更需要謹慎,需成立由旅游、經濟、社會、環境等不同方向的專家委員會予以嚴格的審視和評估,更需要分析旅游項目牽扯到的當地社區的觀點和利益等。需要集成生態環境保護、社區參與和地方認同、優質旅游體驗等不同視角,進行多目標規劃和經營管理。
3.2 中國旅游體系:中西部的邊緣角色與東部的核心角色
在中國旅游體系中,核心一邊緣模式正在生成,廣大的中、西部地區構成“邊緣的邊緣”,不但在發展國際旅游的同時被繞過和忽略掉(除西安、昆明、拉薩等少數地區被納入國際旅游線路中),而且在發展國內旅游的同時,又表現為對來自東部核心地區的客源依賴和資本依賴。我國中、西部等“邊緣的邊緣”地區需要加強當地旅游業發展的主導控制地位,需要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和土地利用分區,制定中、長期的旅游發展規劃。在提供優質旅游產品和優質旅游體驗的同時,加強社區參與,確保當地居民對旅游發展的認同,并享受帶來的收益。更需要加強市場的明確定位,并制定明確、具體、鮮明的旅游形象以增強其識別性。
2007年,國家旅游局下發《關于進一步促進旅游業發展的意見》中,明確表示中國旅游業的發展“應由粗放型經營向集約化經營轉變,由數量擴張向素質提升轉變,由滿足人們旅游的基本需求向提供高質量的旅游服務轉變”。2009年國務院下發《關于加快發展旅游業的意見》,明確旅游業是戰略性產業,資源消耗低,帶動系數大,就業機會多,綜合效益好。因此,如何提高地方在國際和國內等不同層次上的旅游競爭力,建立由地方自己控制的旅游產業體系,實現可持續發展,值得借鑒國外邊緣旅游發展的案例、經驗和相關的研究成果。至少在目前國內旅游設施建設蓬勃發展的背景下,需時刻謹記霍斯珀斯(Hospers)的提醒:“從短時期看來,旅游能提高當地居民的生活水平,促進經濟發展;但從長期看來,旅游也許會破壞環境,破壞當地的社會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