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區區一部地方臺播電視劇,卻成為了2009年下半年的熱點話題,并且其熱度不亞于當年的《渴望》。該劇一方面反應了當代人生活中很核心的住房問題,而被廣泛冠以現實主義力作的美譽,再者其劇情更是情色飽滿,情節破折。人物呢,也可以說是善惡兩立,沖突此起彼伏,結尾更不忘懲惡揚善,惡人遭到懲罰,妄欲得以報應。但是如此典型之人物設置,卻在作者、演員和讀者得到了迥異的美學接受效應,其中最明顯的是“宋思明”這一形象。
《蝸居》火了,宋思明紅了,這太讓人意外。宋思明成為“萬人迷”,比房價問題更具話題性,不是我們此前完全沒見識過如此魅力四射的“壞男人”,而是他走紅所折射的,恰恰是許多人內心某種隱秘的欲望,終于堂而皇之地如“原子彈”一般膨脹和釋放。《蝸居》把貪官塑造成一個令女人崇拜、迷戀,欲罷不能的好男人,很多女性觀眾看了后認為宋思明“太男人了”“有情有義”,并說出“如果我是海藻,也難以抗拒”,甚至是“當小三也值了”“迷上宋思明”。她們豪不掩飾對宋思明的傾慕。從此女人有了一個特別的“偶像”,男人有了“學習榜樣”。新“萬人迷”宋思明的橫空出世,讓女人和男人都有了方向,女人該找什么樣的男人,男人該做什么樣的男人。
扮演“宋思明”的張嘉譯曾在采訪中說:宋思明是個受爭議的人,一個反面教材卻受到那么多人的喜歡,面對這個問題,我也挺迷茫、困惑的。宋思明是個矛盾體,他有優秀的、值得欣賞的一面,比如重情義,還有不犯錯誤的傳統男人所具備的一些品質;但冷靜下來思考,他是有讓人痛恨的一面的。表現一個反面人物身上的優點,就能引起這么多的關注,我不知道這是社會道德觀的悲哀,還是當今社會男人的悲哀。
《蝸居》的主創人員在接受采訪時多次強調,《蝸居》并不是想引領人們走向錯誤的價值觀,而是這種混亂的價值觀已經存在。……宋思明成為“女性殺手”,就是“純潔”的劇組主創所未能預料的。
《蝸居》播出后,宋思明擁有了一大批女性粉絲,從網絡論壇上,從相關貼吧里,人們都可以看到宋思明的火爆人氣。劇中小貝的扮演者文章的感嘆從另一個側面反證了宋思明的魅力指數,他說,他本來以為小貝這個純情男人最討好,沒想到只是一個被人嘲笑的可憐蟲。
針對這一奇特的接受現在,筆者期望從接受美學理論了找出端倪。
“接受美學”(Receptional Aesthetic)這一概念是由德國康茨坦斯大學文藝學教授堯斯(Hans Robert Jauss)在1967年提出的。接受美學的核心是從受眾出發,從接受出發。堯斯認為,一個作品,即使印成書,讀者沒有閱讀之前,也只是半完成品。
接受是讀者的審美經驗創造作品的過程,它發掘出作品中的種種意蘊。讀者的接受活動受自身歷史條件的限制,也受作品范圍規定,因而不能隨心所欲。作者通過作品與讀者建立起對話關系。當一部作品出現時,就產生了期待水平,即期待從作品中讀到什么。讀者的期待建立起一個參照條,讀者的經驗依此與作者的經驗相交往。藝術的接受不是被動的消費,而是顯示贊同與拒絕的審美活動。審美經驗在這一活動中產生和發揮功用,是美學實踐的中介。
姚斯的《提出挑戰的文學史》(1969)和伊澤爾的《本文的號召結構》(1970)是接受美學實踐的開山著作。以后大致有接受的歷史研究和接受實驗分析兩類實踐方向。接受的歷史研究著重研究歷史上對神話的接受及其演變。接受實驗分析則多半說明接受分析可以建立在實驗基礎上,由此能將更多、更不相同的讀者納入討論。接受實驗分析不像接受的歷史研究,把自己基本上禁囿在文學圈里,而能利用讀者生活經驗的影響。
“文本的召喚結構” 是由伊瑟爾提出來的,是“指文本具有一種召喚讀者閱讀的結構機制。在此改造了英伽登的作品存在理論和伽達默爾的視域融合理論,在新的綜合基礎上形成了這一術語。英伽登認為作品是一個布滿了未定點和空白的圖式化綱要結構,作品的現實化需要讀者在閱讀中對未定點的確定和對空白的填補。伊瑟爾接受了英伽登這一看法,并強調空白本身就是文本召喚讀者閱讀的結構機制。此外英伽登認為作品句子結構的有限性使它的意向性關聯物只是一些圖式化東西,要使這些不連貫的圖式化東西成為一個完備的整體就需要讀者閱讀的想象性加工。根據伊瑟爾的觀點,一部作品的不確定點或空白處越多,讀者便會越深入地參與作品審美潛能的實現和作品藝術的再創造。這些不確定點和空白處就構成了文學文本的召喚結構。 召喚性是文學文本最根本的結構特征。
其實無論是從劇本,還是演員,并不是十分出色。那么為什么《蝸居》會引起這么大的生活反響呢?我覺得最主要的是,《蝸居》離我們的生活太近了,或者說其中的不確定點和空白太多。比方說海藻這個人物,其性格的形成,以及又小貝到宋思明的轉變確實現實的鋪墊和歷史的推演。還有海藻的姐姐海清在使海藻走向“小三”的路上,按理說是扮演了一個潛在的推手角色的,但是劇情的設計在這里又用親情含糊雜糅,使人物的動機模糊而曖昧不清,這樣在讀者的解讀中就會出現審美價值的善惡不分,因為這里的人物的不確定點和空白太多,或者說其召喚性太強,讀者完全可以憑自己的聯想再創造。其實電視劇中的每一個人好像就生活在我們的身邊,甚至就是我們自己,太真實反而也就太世俗,缺少審美的確定性。作者對于有些場景的處理有些過頭。給人的感覺這好像不是電視劇,而是我們生活的紀錄片。
大家都知道,房地產開發商是賺大錢的,都是大老板。但是,這些大老板在“宋思明”們的前面那是百般獻媚,盡其所能,投其所好,為“宋思明”們支付所有費用。因此,“宋思明”們那可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們開著百萬的豪車,每天出入在酒樓、ktv、洗浴中心、摟著漂亮的美眉……,儼然一個“成功人士”。但這個成功人士的出現,以及對這一所謂成功人士的喜好獻媚,無不顯示觀眾審美價值觀念的錯亂,從而使讀者在審美價值觀的確定上走向了與主創者相背的層面,太多丑的東西、現實的東西的呈現,沒有對美起到很好的陪襯作業,反而誤導了觀眾的審美。這也是為什么廣電總局要禁播的主要原因。
當前的電視劇存在兩種傾向,一種是輕視觀眾,對電視作品全視覺呈現、不切實際、戲說亂編,但又達不到夸張荒誕的喜劇效果,造成許多影視作品的趣味低俗,電影作品的笑場和電視作品的多臺共播一部電視劇,就是這種審美疲勞的體現。另一種,就是想《蝸居》這樣,當然這種相對來說還是少數,那就是,比較紀實的再現生活,觀眾熱點,但是主創人員又過于急躁、缺少冷靜的藝術沉淀,急功近利、借助商業操作,在審美價值取向上放任自流、完全不管,對觀眾不負責任。《蝸居》的“房奴”熱議不無房地產商推波助瀾的嫌疑。以上這兩種觀念對影視從業者來說都不可取。重視受眾,尊重受眾,是接受美學對當地影視創造最好的啟示。
參考文獻:
1、《當代西方文藝理論》,朱立元,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http://ent.qq.com/a/20091226/000485.htm, “宋思明成為“女性殺手”背后”,2009年12月26日14:22,金羊網羊城晚報
3、http://news.xinhuanet.com/ent/2009-12/31/content_12732134.htm,“奮斗20年終憑《蝸居》走紅 張嘉譯感謝愛人”,2009年12月31日 07:39:24,來源:新京報
4、http://lxh989.blog.163.com/blog/static/2592826520100742329890,【阿宏原創】“宋思明現象”
(龔東剛:福建師范大學傳播學院2008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