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簡介
趙世勇,女,滿族,1980年出生于黑龍江省佳木斯市。從接觸繪畫開始,她便展露出了對藝術的熱愛,并立志在漫長的藝術道路上矢志不渝。2003畢業于佳木斯大學美術學院,之后經過了長期的專業訓練她選擇了油畫作為研究方向。2008年9月,趙世勇以優異成績考上了上海大學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的研究生,師從新水墨研究的倡導者和實踐者肖素紅教授。肖教授的嚴格、嚴謹、積極、勤奮精神深刻的感染者她。由油畫轉入國畫的過程中,上海大學美術學院教授王孟奇的指導也對她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無論散點透視還是焦點透視都是后人的歸納,中國畫博大精深,要下苦功夫去鉆研。”在經過自己的努力之后,幸運之神終于眷顧于她,在新水墨創作研究期間,其作品得到了現任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何家英教授的肯定。
上海大學美術學院為美術界培養了眾多人才,在這所人才濟濟的藝術殿堂,趙世勇正如沐春風,繼續努力追求著她的藝術夢想!
摘要:二位學院派唯美主義藝術家布格羅和何家英的憂郁傷感主題繪畫,在塑造女性人物表情上有異曲同工之妙。通過對他們作品人物面部表情的研究并將部分作品進行比較,來進一步考察他們藝術主張和技法上特色,可以發現這種優美如抒情詩般繪畫的深刻內涵。
關鍵詞:布格羅;何家英;憂郁;傷感;技法
中圖分類號:J2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0)11-0180-03
文藝復興打破了神祗的莊嚴形象對繪畫題材的控制,藝術自由和人文精神迅速在藝術領域擴展開來。《蒙娜麗莎》神秘而又美麗的微笑從16世紀初期至今,一直占領著對美麗女性形象追求者的內心。幾百年里藝術家也不停的嘗試著各種神態表情,最終發現只有微笑最為動人,最易與于觀眾產生共鳴。然而《蒙娜麗莎》是一座永遠的高峰,無法逾越,微笑并非是一把萬能鑰匙,可以開啟所有人的心靈,再有魔力的微笑也無法彌補心靈的創傷。19世紀下半葉到20世紀初期法國由浪漫之都變成了動蕩的國度,作為一個教學經驗豐富、獲得榮譽無數的藝術家,布格羅便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當時的普通人民身上,最終創作出了那些深入人心的憂郁傷感的女性形象。
普法戰爭的失敗和巴黎公社的慘痛經歷嚴重地傷害了熱愛生活的法國人民建設美好家園的熱情和夢想,以至于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消極的情緒彌漫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此時,學院派畫家威廉#8226;阿道夫#8226;布格羅(William-Adolphe Bouguereau)并沒有停止對美好生活和優美形象的追求,正筆耕不輟的實踐著他的唯美主義風格繪畫。從19世紀七十年代開始,布格羅進入了人生的輝煌階段,在朱利安美術學院(Académie Julian)教授繪畫,當選為法蘭西藝術院院士并獲得榮譽爵位,成為Academie des Beaux-Arts of the Institut de France的四十名成員之一(法國藝術家的最高榮譽)。不久后又被比利時和西班牙政府授予榮譽爵士,并成為荷蘭皇家美術學院院士,1885年他還獲得了法國榮譽勛位勛章和榮譽大獎章。布格羅的畫作曾分別在法國、德國和荷蘭世界博覽會上獲得獎章,他在藝術上的成就得到了時代的認可,繪畫給了他作為一名藝術家所應獲得的一切——榮譽和金錢。但同時他也遭到來自各種潮流藝術流派的猛烈的抨擊和無情的嘲笑,但他從未動搖,毅然堅持著自己的唯美主義風格。
他的作品之所以能夠戰勝對手的打擊并征服大眾,在于其獨特的藝術審美見解和主張以及對藝術追求的執著和持之以恒的精神。首先他的人物形象柔美,尤其是畫作中的女性如優雅的抒情詩一般令人陶醉。在布格羅的自畫像中我們可以看到他雙眉皺起、目光凝重,略帶些傷感文人的氣質,或許正是這種獨特的個性決定了他的藝術主張。在他筆下,人物不是來自神圣的天國而是來自真實的人類世界,即使是神圣的宗教題材繪畫也可以用完美的世俗人物形象來進行表現。在其內心,充滿了對人性的贊美和謳歌,哪怕是普通的鄉村女孩形象也會被塑造成城堡中清新脫俗的公主。

布格羅有著深厚的繪畫功底,他的天賦早在高中求學時就已經明顯地顯露出來。他的繪畫造型嚴謹、解剖準確,透過表面的衣物就可看到其肌膚之內的骨骼結構有力的支撐著肌肉和皮膚。畫面色彩清新脫俗,明度較高,如The Knitting Girl (1869)(如圖1)。在其1879年的《自畫像》和部分單獨人物畫中通常人物與背景色彩對比強烈,The Little Knitter(1882年)(如圖2)中大面積的白墻拉開了人物與背景的空間關系,使人物形象鮮明生動,每一快色彩都出現在它們最該出現的位置。在The Bohemian(1890年)中,所有的背景色彩都被明顯的降低了純度和明度,退到了遠處或更遠處,盡管遠處的建筑物和橋梁都是現代社會的產物,但是處理的手法卻與《蒙娜麗莎》的遠處風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其次,憂郁的人物表情、淡淡的哀傷氣氛始終彌漫于他的藝術生命之中。八十年的人生軌跡中,他留下了約八百幅油畫作品,“每一天,我充滿熱情,懷著愉快的心情走進我的畫室,開始了我一天的工作,直至太陽落山,迫使我停下畫筆,我急切盼望第二天的到來……,如果我不能和深愛的繪畫事業在一起,我會非常痛苦。”帶著對繪畫事業的無限熱愛,布格羅用一生將憂郁之情在唯美之中發揮到了極致。
布格羅的藝術形式具有獨特的美感,他的筆觸光滑細膩、苛求完美,尤其是描繪女性的作品中,幾乎找不到明顯的筆觸。所有的色彩被揉在一起,形成了夢幻般的朦朧效果,渲染了人物無限的愁緒。作品After The Bath(1894年)中一大片朦朧模糊的墨綠色背景,本無法描述清楚樹干的根部與頂部的色彩和關系,這渾然一體的背景卻為表現人物的細膩做足了準備。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物圓潤的指尖,受重力作用下垂的胸部,因擠壓而變形的腰腹,低垂的眼瞼,毫無表情的表情給畫面渲染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再次,空洞的眼神,憂郁的表情深入人心。畫中人大大的眼睛,呆滯空靈的目光,大概是時代造成的貧困哀愁之情總是揮之不去。向上睥睨的眼神、低垂的目光或憂郁的神情,仿佛昨夜里羅密歐和朱麗葉的劇情仍然在頭腦中縈繞,給人以無限的遐想和沉思。
Study Head of a Young Girl(1898年)描繪的是一個溫婉恬靜的年輕女子形象,端莊整齊的將發辮盤在頭上,領口上面露出的一段頸項泛著耀眼的白光,仿佛潔白的肌膚正在反射著的太陽射來的強烈光線,與左側太陽穴和面頰構成了呼應,但是這兩處卻好像沒有任何色彩。不僅如此,除了五官之處的精心處理外,大部分畫面都仿佛不存在色彩。半張的雙眸,低垂的扭轉到與身體相反的一側,布格羅抓住了在發呆或沉思時最生動的神態和姿勢,在構圖的一剎那就已經奠定了畫面憂郁的基調。
隨著布格羅的逝去,這種憂郁情緒和淡淡哀愁的表達就像在畫壇里失蹤了似的,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那種撥動心弦的深刻也隨之消失,直至一個世紀后,在遙遠的東方被一位藝術家以另一種藝術形式表現了出來。微張或半閉的雙眸,無論寫實還是寫意,寥寥數筆,幾根線條將人物憂愁、發呆、冥想的表情生動的展示出來。方增先曾經這樣評價他的作品:“為中國人物畫史提供了別具價值的審美經驗,在歷史上首次實現了憂郁、傷感的精神特質與健康、明朗的審美質地的有效結合,不僅豐富了中國畫歷史中的人物形象,更為人物畫的發展提供了獨特的視角和經驗。”[1]他就是現任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中國工筆畫學會副會長何家英。在他的筆下,無論貴婦還是村姑都充滿了詩意,尤其是表情上的微妙變化將中國女性的溫婉真實的再現出來。
從布格羅到何家英,時代背景發生了變化(從戰爭年代到和平年代),經濟文化水平在提高,但是藝術的精神境界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界限,超越了國界與文化的羈絆。布格羅的憂郁情緒在經歷了人們審美傾向的循環后回到了最初,人們的眼球在一個世紀的獵奇后又開始重新關注憂郁傷感的藝術作品。
何家英作為新一代學院派藝術家,在成長的過程中吸收了來自東西方各種藝術的精華,在力求創新的時代里尋求著古今藝術的平衡,按照他的理解,傳統和創新其實是一體兩面,二者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真有傳統者總想為創新開路,真求創新者不會拿傳統‘祭刀’。”[2]同時他還強調:“……我筆下的對象是我內心世界的表達,我必須要賦予對象以我的思想、感情、格調、這才是我的畫。比如,不管我所畫的對象多么不同,但她們一律都有一種高潔的氣質,傷感的情緒,而我的人生體驗里,總覺得這是最美的,或者說,在我的審美理想中,有一種情操上的取向,而我將其賦予他們。”[2]唯美是一種境界,“在中國當代美術領域,何家英是唯一當得起“唯美主義”這個稱謂的人。”[3]作為布格羅唯美主義憂郁傷感藝術的同路人,何家英憑借自己深厚的東方文化底蘊,以不同的形式開創自己的藝術道路。
第一,在表現女性形象時,何家英多選取生活中接觸的人物作為對象。這些人物多為青春、活力的現代女性,有著優雅的書香韻味或樸實的鄉土氣息,易于拉近觀眾的心理。盡管人們對以女性為主要表現對象的藝術家有著一種特殊的期盼,即希望看到他們創作出人間仙子的形象,但是何家英堅持自己的審美傾向,創作出一系列的有深度有內涵的女性形象:小提琴手、大學生、留學生、舞蹈演員等知識女性形象。這些人物有著姣好的容貌,高雅的形象,但是她們惆悵哀婉的情緒很容易使人將美好的事物與宿命之說聯系起來,美好的青春年華轉瞬即逝,畫筆將為青春“保鮮”。

何家英在構圖上一貫以嚴謹著稱。在東方繪畫技法中用色以平涂為主,表達群體形象不如西畫那么真實生動,往往構圖的成敗就決定了一幅作品的成敗。《桑露》和《酸葡萄》分別描寫了兩組生活狀態完全不同的年輕女性群體形象,他們之間的位置關系富有戲劇化的色彩,相互間的聯系似有若無。只有憑借準確的人物位置關系、虛實變化和透視角度才能將人物聯系起來。何家英巧妙的為每個演員安排好動作,于是這幕戲劇就變得真實生動起來。
第二,何家英盡其精力把憂郁傷感的畫面氛圍貫穿于工筆畫創作的始終。 何家英在絕大部分工筆人物作品中實踐著自己的傷感美學思想,這種情緒感染了每一個觀眾,從《十九秋》(入選“第六屆全國美展優秀作品展”)開始,到《酸葡萄》(獲“當代工筆畫學會首屆大展“金叉大獎”),再到《秋冥》(獲當代工筆畫學會二屆大展一等獎),每一次都是在前一次成就上的繼續突破,憂郁感傷之情發揮的淋漓盡致。
何家英在色彩上傳承了中國畫的清麗淡雅,設色清透、沉穩柔和,無論是紙本還是絹本繪畫,無論色彩濃麗還是淡雅,畫面上沒有絲毫色彩的渾濁和堆積,這與他獨特的暈染技巧不可分割。在無數遍的分染和清洗過程中,顏料揉入到織物纖維的內部,畫面的完美程度仿佛高精機器染色織就而成,達到了藝術性與技術性的完美融合。
第三,在神態的描繪中,何家英比布格羅的憂郁多了一份含蓄。《百合花》(如圖3)以寫實的手法描繪了理想的藝術境界,人物在發呆的基礎上增添了迷茫和神秘。在經歷了工筆畫藝術創作的巔峰時期后,何家英又將這種憂郁傷感的情緒帶到了寫意畫的創作當中。《萬縷情思一夢中》(如圖4)沒有因為“逸筆草草”而失掉真實和生動,顧愷之道:“四體妍蚩本無關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微微皺起的眉頭,失神的直視狀態甚是傳神。在黃胄和蔣兆和等老一輩藝術家的影響下,何家英開創了自己的人物寫意形式,節奏感十足的線條有如游絲,疏密張馳有度。

從兩位藝術家孜孜以求并為之奮斗終身的藝術精神上可以看到,將一種藝術理念或一種繪畫技法發揮到極致后所產生的驚人效果和強大的感召。在看夠了千篇一律的笑顏之后,不妨回過頭來看看憂郁、惆悵、發呆的面孔。她們的目光牽動了每個人的惆悵思緒,隨著她們的思緒,你將走到藝術家的內心深處。
參考文獻:
[1]何家英.中國當代畫家文獻全集何家英[M].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2009.
[2]何家英.衡中西以相融.何家英2009年在上海美術館舉辦學術研討會上的發言稿.
[3]張曉凌.化真為美——何家英作品解讀[M],收錄于<中國當代畫家文獻全集何家英>.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