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非洲女性割禮陋習的心理根源

摘要非洲割陰禮這一陋習是從生理上和心理上對女性的雙重摧殘:不僅是生理上的生殖器損壞和性權利剝奪，更會造成心理上的永久陰影。本文進一步分析了這一現象產生和發展的心理根源，社會偏見正是這一陋習得以生存的根本“溫床”，而其中微妙的女性心理則充當了“幫兇”。至于革除陋習的具體解決方案暫時不予考慮，這仍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關鍵詞割禮陋習 社會習俗 多米諾骨牌 犧牲品

中圖分類號:C912文獻標識碼:A

在現代文明已經普及全球的當代，卻有很多陋習仍然存在于這個世界中，它們是人類發展史上的糟粕，嚴重阻礙了人類文明進步的腳步。更嚴重的是，這些陋習往往還伴隨著對身體的摧殘，而對于心理上造成的陰影和影響則是無法估量的。經年累月之后根深蒂固的陋習又給先進文化的傳入造成了極大的障礙，這無疑是惡性循環。存在于非洲許多部落的割陰習俗就是典型的例子。

女性割禮是指女性割陰蒂或小陰唇的儀式。這種破壞生殖器的行為，會剝奪婦女的性享受，因為這在他們看來這是貞潔的。相反，如果一個女孩沒有經歷割禮，她會被認為不值得娶。割陰禮帶來的生理上的摧殘毋庸置疑，沒有任何麻醉，在女性最敏感的部位直接實施手術，特別是對象都還是年幼的女童，撕心裂肺的疼痛常常叫她們昏厥過去。手術過程中，不但疼痛難忍，還經常發生大出血。簡陋的醫療條件，器具從不消毒，因而手術后經常發生感染?！笆澜缧l生組織2002年的一份報告表明，世界每年大約有200萬女孩面臨被實施割禮的危險。割禮師骯臟的‘手術刀’每年都會造成多起事故，包括傷口潰瘍、破傷風、大出血、傳播艾滋病乃至死亡?！雹?/p>

無論目的是出于痛苦考驗、以示成年還是特意的禁欲警告，這種行為都是殘忍和愚昧的。從現代法律的角度看，沒有任何國家的任何一部法律允許損害他人的身體。從人道的角度上說，剝奪他人的性權利也是不道德的，甚至變態的。能夠享受性的愉悅是個人的基本權利，人為的進行割陰手術破壞了女性的生殖器，有可能使她們終身無法體驗性高潮。而這種方法真的能有效杜絕婚前性行為嗎?就算割去女性的外生殖器，人的本能總是無法抑制的，其實還是沒有從根本上起到割禮的目的。

很多女性研究理論認為，女性之所以接受自己不幸的命運，“其一是婦女是被暴力或威脅所強制;其二是婦女通過社會調節和角色模式而學習接受她們的地位。”②然而即便如此，這般痛苦也讓人難以承受，當然有些少女深深受到落后習俗的荼毒，將其視作一種凈化的人也不是不存在。就像中世紀的歐洲的那些“苦行僧”一樣自己鞭笞自己，并渴望用這種方式親近神靈，得到神的青睞?！爸挥懈疃Y后，才被公認步入成年，才有娶嫁和繁衍后代的資格和能力。而有些婦女也樂意接受，因為那是她們女性的重要證明，維護著她們的貞操，也保障了她們的婚姻。”③這說明世世代代的傳統和熏陶已經讓她們認同了這一陋習，甚至對此引以為豪，將其作為女性貞操獨有的象征。不過這多少有些自虐的成分，面對這樣的痛苦，總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境界” ，害怕疼痛是人類的本性，更何況是這般難以忍受的劇痛，因此一定有更有說服力更深刻的心理因素的支撐，才使這個陋習延續下來。

“在盛行割禮的非洲各地，人們把割禮視作生命中的頭等大事，女孩子只有在受過割禮后，才被公認為是部族的正式成員，否則就會遭到輿論的譴責和歧視。”④這無疑證明人們已經從心理上將割禮作為融入社會的“入場券”，沒有經過這道工序的女孩，是不可能進入部落的“主流社會”的。這種被邊緣化，甚至被排斥孤立的境地足夠摧毀人的意志。在這場非洲女性與陋習的角力中，女性從一開始就注定是輸家，因為這一過程里從來就沒有“自我”的參與，有的只是世代傳統的壓力和強迫。

和中國古代婦女纏足的陋習一樣，非洲女性的割禮其實就是非洲版的“纏足”，其中有很多共同的微妙心態。那些女孩其實根本無法反抗，既使心里一萬個不愿意，面對社會習俗的輿論壓力和家族顏面，長輩們和妥協的同輩們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畢竟傳統這條巨大鎖鏈的威懾力是可怕的，從最初的激烈反抗到后來的逆來順受，人的意志就是這樣一點點的被消磨掉的。而只要能夠破開一個環節，只要有一位少女妥協同意接受手術，剩下的就如同“多米諾骨牌”變成順理成章起來。表現在女性身上的明顯的從眾心理在這一過程中就起了重要作用。慢慢的人們默許甚至認同了這種陋習，將其視為理所當然。而一旦這種認同清晰化成為一種理念，習俗就這樣滲入到他們的血管里，再難變更了。

當大部分人都妥協了的時候，那些堅持個人權利的人就被視作“異類”，受盡人們的冷眼和嘲諷，幾乎沒有人受得了這樣的壓力。而且指責多是針對道德方面的，一個人可以在學術上受到攻擊卻屹立不倒，但是對于為人品行的指責則是可怕的，尤其是針對“性”的道德指責，因為不可否認的是，人類總會趨向于標榜自己的理性，驕傲于擺脫了獸性。不忠的烙印將伴隨女孩的一生，她的社會地位，所有的一切都將是可怕的災難。她將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最后郁郁而終。其實也就是說，這個習俗的完成與否不僅僅是它本身的意義能夠實現，它已經和一個女孩今后的生活幸福和道德凈化聯系在了一起。沒有完成儀式意味著沒有經歷凈化，仍然是“骯臟”的，那么她今后的一切權利都將被剝奪。與所有權利都被剝奪相比較，忍受劇痛和放棄性的部分權利似乎變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在這樣的隱藏心態下，一切決定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這也正是長輩們的考慮，沒有一個母親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因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扭曲的小臉，但是她們也是受害者。而她們在自己遭受“酷刑”之后還把孩子往火坑里推，成為傳承陋習的“劊子手”，狠心的充當了陋習的“幫兇”。從這一點上說，她們在助紂為虐。除了愚昧無知的篤信陋習，她們也正是通過自己的經歷，深諳世事，明白不這樣做的后果，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今后不至于難以立足，只能含淚默許。從她們這樣的思維角度，這也是出于愛的考慮。母親為了保護孩子作出的妥協，無可非議，這是母性的本能。因為在任何一個獨立的個體都還沒有辦法改變這一現實的時候，那么服從于現實就是最好的自保方式。無論少女們還是母親們都沒有錯，大家都不過是陋習的犧牲品，在畸形的社會風俗里，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根本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與社會抗衡，更別提能改變命運。因此，憑空指責是殘忍的，時代和社會環境都是制約人們的因素，在特定的社會和歷史文化傳統下，作出的一些選擇有其特定根源。不處于那個環境之下，沒有親身體驗其中不得已的苦衷，而不分青紅皂白的批評指責是不理智的，也是殘酷的。

捍衛女性的權利，無論是肉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是一個社會發展成熟與否的重要標志。因為女性們作為生理上的弱勢群體，在歷史上遭遇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不平等和歧視。當她們的利益被確保的時候，證明社會已經不再停留于物質生活水平的滿足上，已經不需要男性的生理優勢來主導一切。因此，在這場與非洲部落陳規陋習的斗爭中，提高非洲第三世界國家的經濟水平，奠定保障女性利益的物質基礎也至關重要。當然，和前幾代人相比，由于現代文明的熏陶，這一陋習很大程度上已經得到改善。但是，距離革除陋習仍然有很大距離，“任重而道遠”。而當有一天，非洲少女們的臉上重新掛上微笑，割禮的手術刀從非洲大陸上消失的時候，這場戰斗才能說取得了勝利。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說真正意義上拯救了非洲少女，真正朝著實質上的男女平等邁出了大大的一步。

注釋

①雷頤.當女性割禮傳統遭遇現代化[J].新聞周刊，2004(29):67.

②劉霓.賦予灰色理論以生命的活力——女性研究的理論發展與爭論[J].國外社會科學，1999(5):42.

③蔣棟元，黃友明.成人禮儀考查及主題意義[J].重慶交通大學學報(社科版)，2008(3):67.

④李金蓮，朱和雙.女性割禮:婦女人權與文化民族主義的悖論[J].思想戰線，2007(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