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以法經濟學的方法與視角展開研究,以企業和政府各自不同的偏好為前提假設,構造出以安全和創新為替代品的無差異曲線模型。通過對政府的效用最大化,企業的利潤最大化以及社會福利最大化三個方面的分析,探討監管政策的適度性與合理性——在安全監管與創新之間尋找到一個平衡點,并通過對法律和政策的分析,談論實現這一平衡點的可能性。
[關鍵詞] 監管 創新 食品安全
實業企業的監管并不比金融企業少,但是在實業企業的創新上卻甚少引起大家的關注。在學者們都在談論金融創新和這一嶄新的時代有著更密切的聯系的時候,筆者將創新回歸到實業企業上。為什么我們的牛奶會出現三聚氰胺?為什么市場上會存在“毒餃子”?同時,是什么讓我們執著于這些事故,而放棄了對企業創新的關注。在監管與創新之間,到底存在什么樣的問題,又如何實現效率?也許答案就在于我們每個人真正關心或者喜歡的東西各不相同。將這些各不相同的喜好進行調和也許十分困難,但是最好的結果也許就在調和的過程中得以實現。
一、在監管與創新之間
政府總是喜歡監管,以保證食品安全為例,政府經常進行制定規章政策、產品質量標準、生產設備的條件、生產許可以及從業人員許可等各種各樣的監管活動。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這是因為,一個政府更看重社會群眾的反應 ,能夠引起媒體關注的焦點和當下引起人民憤怒的那些重大的食品安全問題常常迫使政府不得不及時給予回應。而且,我們認為,每一個政治家或者立法者都有任期,從這個角度講,比起長遠利益(比如推動創新)來,他們更關注任期內的現實利益(比如保證食品生產過程中的安全性)。與此同時,像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還面對著另外一個問題,使得監管者忽視長遠利益,那就是創新所帶來的經濟增長 在這樣的國家并不明顯,相反,為已經擁有成熟技術的國家進行加工服務則更具有比較優勢。還有一些國家則通過模仿等手段降低技術創新的成本。
而企業對監管的反應通常都是抱怨或者不滿,這是為什么呢?監管本身也是存在收益的,對于一個遵守了監管要求的企業來說,它能夠獲得更多的安全和良好的聲譽(比如優秀企業或者綠色企業這樣的評選活動),它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難道企業在安全之外追求著一個更好的目標嗎?我們認為是的,并且認為這一目標就是創新。 博弈論中的斯塔克伯格模型充分說明了即使追隨廠商比領頭廠商擁有更多的信息,但是領頭廠商依然能夠依靠自己先行的主動選擇較大的產量獲得較多的利益。 因此,對于渴望自己利潤最大化的企業來說,技術創新無疑會為其在同行業競爭中帶來更多的利益。
正因為如此,政府才會熱衷于制定各種各樣的規章制度、安全標準和報告要求,且樂此不疲。而企業面對自己有限的資源(包括員工的工作時間、企業的機器設備等一系列資源在短期內是恒定的),更希望自己每一單位的成本都能發揮最大的價值。生產的安全性確實是廠商追求的目標之一,但是當守法成本的最后一單位投入所產生的收益小于投入到創新過程中產生的收益時,企業會認為這一決策或者選擇將產生無效率的結果,因此,它們會選擇違法。
政府早就料想到了這一點。任何違法都會面臨著一定的罰則:或者罰款,或者吊銷執照,或者監禁主要負責人。政府意圖保證自己的政策或者決定能夠產生它所預期的安全效果,卻不曾想進一步扼殺了企業的創新動力。在這樣的情況下,企業還得計算違法之后所產生的罰款,有時候隨之而來的無形損失比罰款還可怕。 下面舉個簡單的例子加以說明:當企業選擇守法的時候,它要為此支付5萬個單位的成本,但是我們假設此時已經沒有效率。那么,企業考慮違法,這時將面臨10萬的罰款(此處我們以數字的方式將此處的成本計算簡單化處理,正常來說,企業面臨的罰款期望值應當為:可能的檢查*期望每次檢查的違例數*每次違例的平均處罰 )和無形損失,但是最重要的是往往無形損失會讓企業放棄很多機會,因為無形損失可能導致企業退出這個市場,因此從成本角度衡量,至少創新的成本要大于罰款與無形損失之和企業才可能實行。這恐怕得需要額外的激勵。
二、構造模型
為了進一步求證監管與創新之間的關系,筆者在本部分意圖通過模型來進行闡釋相關原理。在構造模型之前,假定符合以下的條件:
1. 企業更偏好創新,政府更偏好監管。
2. 政府和企業都是效用表示為在給定的預算下購買的安全與創新的兩種目標商品的組合。
3. 守法成本是指企業為了獲取安全,服從政府的監管所支付的成本,主要包括兩個方面,即生產安全標準和報告要求。
通過前面的假設以及第一部分的分析,我們可以獲得這樣一條無差異曲線:
但是,我們知道,法經濟學對政策的考察與討論在于確定其是否有效率,而這一效率既不是政府的效率也不是企業的私人效率,而是社會福利最大化。在此,筆者將對政府g*與c*無法達到社會福利最大化進行闡釋。誠如我們在第一部分中所論述的那樣,政府對安全的渴望在一定程度上是背離效率的,因為它常常缺乏對長期利益的關注,且很容易受到新聞媒體以及人民群眾的影響,他們總是希望政府或者社會能夠提供最安全的食物、產品以及其他的一切東西。政府存在它的缺陷,企業也同樣存在問題。雖然企業是在用對安全的投入轉而獲取創新,這樣看起來很好。但是,企業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只從自身考慮,它追求的是自己的成本最小化,所以c*往往存在于邊際的安全投資成本等于邊際的技術投資成本。但是,在食品領域存在著市場失靈,即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嚴重的信息不對稱問題。這正是政府監管的必要性所在,也是企業的邊際分析并不能促成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原因所在。因此,我們判斷,在g*與c*之間還存在一點,它代表了在這條無差異曲線上能夠使得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偏好組合,它存在于社會的邊際安全投資成本等于社會的邊際的技術投資成本。
S*代表了在這條無差異曲線上能夠使得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偏好組合。
(圖2)
什么樣的政策使得S*能夠實現呢?則必須有兩個方面的努力:
(1)由c*向S*的移動。在探討這一移動過程之前,我們必須得澄清一個問題,即:安全對創新的替代不意味著安全對創新的遏制。而在c*向S*移動的這一過程其實就是安全對創新的替代,當超過S*的部分才構成對創新的遏制,是無效率的。而這一移動過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守法成本的持續投入,主要包括遵守國家食品安全標準,按照要求進行檢測和風險測評,進行進貨查驗記錄和食品出廠檢驗記錄,如實記錄食品生產過程的安全管理情況并在規定期限內予以保存。 之所以持續對這些瑣碎細微的事項進行投入,主要是為了保證消費者能夠獲得足夠的信息,矯正食品生產廠商與消費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避免由廠商自己決策造成的信息公布不足,從而控制安全事故。
(2)由g*向S*的移動。政府究竟是利用監管來達到自身效用的最大化還是社會福利的最大化,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但是,我們相信,當政府能夠全面衡量社會的各種價值目標,不為局部利益以及短期利益蒙蔽雙眼的時候,我們假設g*是十分靠近S*的,意即監管可能實現社會福利的最大化。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如果政府能夠更關注投資,在對食品安全進行社會性規制的同時對企業的投資進行激勵性規制,比如對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予以一定獎勵,對創新產品以及創新技術的研發提供一定的補助,對產品的推出予以減免稅額,并且擴大外部投資環境,都可能在促進g*向S*的移動。而這一過程則是創新對安全的合理替代。
在前面的模型假設中,我們所有的企業對守法成本的敏感性是沒有差別,這樣的假設意味著:在前面的假設中,企業的規模、大小、收益等是無差別的。而在現實生活中,企業的規模和企業的創新力有很大的關系。首先,部分技術經濟學家在企業規模與創新力的關系問題上提出了閥值理論:在企業規模超過一定閥值之后,在企業規模和研究開發活動及創新產出之間不存在顯著的相關性。 在此之上的結論是:隨著集中程度的提高,企業的創新趨于下降。在不完全競爭的市場中,大企業的創新優勢比較明顯;而在產業成長的早期,創新和熟練勞動力的使用相對較重要的行業,以及近于完全競爭的市場中,中小企業的技術創新表現出明顯的優勢;創新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抵消中小企業內在成本劣勢,有效地幫助其進入一個行業,并提高其創新的活力。 根據上述結論,假設企業的規模在閥值之內時,我們對模型將有如下的改動:
c1*代表在這條無差異曲線上能夠使得大企業 效用最大化的偏好組合。
c2*代表在這條無差異曲線上能夠使得中小企業效用最大化的偏好組合。
(圖3)
對c1*和c2*位置的闡釋如下:通常我們認為大企業更關注自身的良好形象與信譽,由食品安全問題可能帶來的無形損失是大企業最害怕承受的成本。由于大企業企圖維持自己的市場地位進而承擔更多的信息披露義務,使得其用一部分創新換取了安全,所以大企業的偏好更靠近S*。而中小企業的資源比起大企業來說十分有限,承擔與大企業同樣的守法成本可能造成中小企業創新投資不足,從而失去生存和發展的空間。而且,誠如前面結論中所述,在成長早期的中小企業的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收益更大的創新活動中,顯然是更有利于企業的利潤最大化的,因此c2*離S*要更遠些。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再來探討一下什么樣的政策使得S*能夠實現呢?
(1)從企業來講,要想實現最優,必須要進行一定程度的信息披露,也就是對守法成本的持續投入。但是,我們認為守法成本不應當是一樣。行政機關在制定監管標準的時候,應當遵行精細化和靈活性原則。原因在于,首先,大企業作為立法的利益集團之一更能影響立法者的決策,從而制定相對嚴格的標準,這有利于提高市場的門檻和排擠同行業的小企業;其次,管制所產生的影響在不同的對象間呈現出非均衡的分布,較小的實體則很難承受高昂的管制成本。具體的措施包括在征求中小企業的意見、考察其實際情況并且具體分析監管可能給中小企業帶來的影響(尤其是對創新的影響)之上制定可能的標準和規則。并且將更多激勵性的優惠政策向小企業傾斜。
(2)就行政機關的監管來講,存在這樣的情形:企業生產合格產品需額外支付的守法成本越大,監管檢查的概率就越大。 而實際上,大企業守法成本比中小企業更大,它面臨的檢查概率也更高。這也就意味著在某些方面,其實市場通過聲譽機制的調節已經使得大企業的偏好極為接近S*,如果行政機關檢查的力度過大,從嚴監管的局面使得大企業的創新力可能下降。我們知道,其實大企業在創新投資方面比小企業有比較優勢,無論是技術人員還是資本的投入。
從大企業和小企業的不同監管情形出發,分別去探討監管的適度性,更有利于促進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實現。
三、結語
本文從政府和企業各自不同的偏好說起,針對監管與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簡單的理論剖析,希望對于理論上的探討能夠在實踐中發揮更大的預測和指導作用。但是筆者的分析僅僅是個開始,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將會有更多的企業進入市場,也會面臨更多關于這一話題的爭論,在各行各業中這一話題可能會呈現出千百種不同的樣貌,還需要我們在實踐過程中不停地去探索去解釋,去進一步論證法律與經濟之間的微妙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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