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建筑能否注冊為商標

[摘要] 我國2001年修訂的商標法首次將三維標志，也就是通常所指的立體商標，列入可申請注冊商標的行列。鮮明獨特的建筑可以作為商品或服務的標識。從世界范圍來看，建筑可以注冊為立體商標。建筑立體商標比平面商標更形象，減少搜索成本，同時也是防止建筑雷同化的一個有效手段。

[關鍵詞] 建筑 立體商標 商業外觀

一、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的概況

從目前筆者收集的資料可以看到，美國是最早對建筑立體商標提供法律保護，而且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也是最多

的國家。早在1937年，第六巡回法院在白塔連鎖公司(White Tower System， Inc.)訴白色城堡飲食連鎖公司(White Castle System of Eating Houses Corp.)①一案中就指出被告在相同地理區域，用一個白色城堡模型，是為了搭原告的“便車”，利用他人商標上的商譽獲得利益，是侵犯商標權的行為。在1968年美國杰夫公司(Griffs of America， Inc.)②一案中，法院認為一個三維建筑的外形如果能作為一個標志就能夠注冊為商標。

在美國，很多建筑物作為商標登記，與這些建筑相關聯的商品和服務有:電影院、博物館和歷史性的住宅、體育館、商業的不動產、金融服務、保險業和財務分析、咨詢服務、證券交易所、零售店、葡萄園、圖書館、大學、實驗室。到目前為止，美國將近100座建筑物已經在聯邦注冊為商標。

在美國和其他一些國家將很多獨一無二的建筑(這些建筑往往被認為是當地的地標性建筑)被作為商標注冊或申請。這些登記注冊為商標，在美國有:花旗集團大廈(the Citicorp building)、克萊斯特大廈(the Chrysler building)、洋基體育場(Yankee Stadium)、洛克菲勒廣場(Rockefeller Plaza)、帝國大廈(the Empire State Building)、海峽花園(the Channel Gardens)、古根漢姆博物館(the Guggenheim Museum)、大都會歌劇院(Metropolitan Opera House)等。在英國，馬爾伯勒公爵的布萊尼姆宮(Blenheim Palace)、德文郡公爵的查茨沃斯莊園等作為三維立體商標登記注冊。在委內瑞拉的加拉卡斯“La Previsora”保險公司的建筑和鐘樓作為三維立體商標登記注冊。

二、建筑能不能注冊為立體商標

我國在2001年修訂《商標法》第八條規定:“任何能夠將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商品與他人的商品區別開的可視性標志，包括文字、圖形、字母、數字、三維標志和顏色組合，以及上述要素的組合，均可以作為商標申請注冊》”。這是我國首次將三維標志，也就是通常所指立體商標，列入可申請注冊商標的行列。從此，以三維標志申請商標，開始繁榮起來，比較有名案件有:金莎”巧克力立體商標案 、Zippo立體商標注冊申請案 等。但還沒有以建筑申請立體商標的案例。那么建筑能否注冊為立體商標呢?

在美國，商品的包裝和外觀設計可以作為商標，餐館和其他的零售店的裝飾可以作為商標外觀而受保護。例如，第九個巡回法院發的一個禁令，禁止競爭者使用:(1)百老匯的字樣作為標記、廣告、促銷、紀念品或標在菜單上;(2)在廣告中用紅色和白色以綠色突出進行促銷或在紀念品、裝飾中;(3)在海報里把百老匯作為一個醒目的裝飾外形;(4)在它的裝飾中有舞臺或電影照明固定物。在Clicks Billiards， Inc. v. Sixshooters， Inc 一案中，第九巡回法院認為餐館和它近似的結構可以作為視覺外觀構成商標，這已經成定論。在法國，法國最高法院認為，只要建筑物的外形相對于所提供的服務足夠明確且沒有關聯，將該建筑物特殊的外形作為商標注冊，在法律上是完全可能的。

因而建筑注冊為商標是沒有問題的。

三、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的意義

建筑是一種三維標志，一般是作為服務商標注冊。在美國絕大部分案例，建筑也是被餐飲、旅館、干洗店、相片快洗店等服務行業作為服務商標而注冊使用的。在美國建筑作為服務商標而注冊的有:注冊為餐飲服務如麥當勞，注冊號為1045615;注冊為在特殊場合提供宴會和社交功能的俱樂部，如芝加哥的Wrigley建筑，注冊號2037109;注冊為房屋租賃業務的紐約的克萊斯勒建筑物，注冊號為11268880;注冊為汽車旅館服務的Baymont旅館，其外形像一個汽車，包括搖曳的角落和柱子。建筑也可作為商品注冊，如Wilmette的Baha'i 崇拜之殿堂，注冊為出版物即書籍、宣傳手冊、公司內部刊物和通告等。

建筑物注冊作為立體商標可以增強競爭優勢。

1.更能吸引消費者注意力

與平面商標相比，立體商標具有明顯的立體感，更直觀、鮮活，更能夠吸引消費者的注意。因為它的體形較之平面商標，體型大，更容易辨識。同時獨特的建筑外觀和裝飾，醒目，易于辨認，給潛在消費者以長久的印象。例如美國HOWARD JOHNSON'S餐館，它的屋頂是閃亮的燈塔，這個標記比門前立個餡餅人要醒目。另外，隨著人們生活節奏的加快，以鮮明個性的建筑注冊為商標，可以吸引的匆匆過往行人的注意。特別是，在高速公路兩旁開車的消費者對標志的記憶只是一種短時記憶，建立的獨具特設的建筑可在在一剎那間吸引消費者注意。可見，建筑物注冊為立體商標，從視覺的角度看，具有直觀性和易識別性，吸引消費者注意力，建筑立體商標顯示其優越性，有助于商家在激烈的競爭中贏得勝利。

2.連鎖店的發展需要

由于規模經濟的需要，連鎖店的增加有利于市場占有率的提高。而連鎖店通過相同建筑風格和裝飾，暗示消費者同一品牌的店面，同一質量。例如，提起麥當勞，消費者就會和快餐相聯系，雖然它的連鎖店在全球不下幾千個，但是店面風格相似，不會使消費者與其他快餐店如肯德基相混，也不會與其他餐飲店相混，消費者不會到麥當勞去吃中國菜。而且可以節約廣告費，在一個地區的廣告，對消費者意味著在這個地區的連鎖店都是通用的，而不必每個店分別做廣告。所以以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有利于統一外觀、統一風格，從而也有利于提高在行業中的顯著性。

3.使中小店面更加容易辨認

隨著地價越來越高，在商業繁華區店面租金增加，通過擴大店面，增加客流量，導致成本過高。而通過以店面的外觀和內部裝修的獨特吸引顧客，不失為一條發展之路。因而把建筑注冊為商標，可以防止不正當競爭，保持獨特性。

4.和地址緊密聯系，減少消費者“搜索成本”

平面商標大部分是與商家的坐落點相分離，有時雖然消費者被一個商標所吸引，有了購買欲，但是廣告的商家具體經營地與看到的廣告地相去甚遠，只能壓抑立即購買的想法。而立體商標能讓消費者很容易清晰地識別商業位置。在有些時候，消費是一時性起。例如，有人忙了一天，忽然抬頭看見一個明顯的建筑，是一家相片快洗店，突然想起要沖洗照片，到這家消費。可見，把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可以減少消費者的“搜索成本”，有利于企業吸引潛在的消費者。

5.保護立體商標的獨有性，避免被平面商標搶注

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后，可以涵蓋其平面商標。例如大都會歌劇院(Metropolitan Opera House)登記注冊時，就包含該劇院外觀的二維形象。如果具有獨特風格的建筑只是作為遮風避雨的場所，沒有把其外觀與商業緊密聯系，就有可能被他人注冊為平面商標。許多平面商標的主要內容就是著名建筑古跡和地標性建筑。例如在德國，比薩斜塔、自由女神像和中國的長城就被注冊為平面商標;在美國，埃菲爾鐵塔就被超過50多個注冊登記的商標的主題。

四、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的條件

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的條件有兩個:一是顯著性;二是非功能性。

1.顯著性

對立體商標的判定標準與普通商標一樣的，最主要的是能不能與其他人提供的商品或服務相區別，但不一定要有新穎性。

建筑立體商標是一種服務商標，對其顯著性的要求低于商品商標。美國專利商標局在2000年8月15日發布了2000年第二號審查指南(NO.2-00)，其核心變化就是，對商品外形商標和包裝外形商標實行區別對待。對商品外形商標的顯著性問題，實行更加嚴格的審查標準。至于包裝外形，則應根據該外形是否能夠直接區別商品的出處，決定其是否具有內在顯著性:如果具有內在顯著性，則予以注冊;否則就必須象產品外形一樣，在提供“第二含義”的證據后，才能取得注冊。

對建筑立體商標的顯著性的判斷主要有兩點:一是不能是通用或常有的形狀，比如現在常見的“火柴盒”式建筑;二是能否識別商品來源，即具有識別性。如果消費者直接認為該外形足夠獨特，可以表示服務的出處，則說

明該外形具有內在顯著性。

2.不具有功能性

立體商標和平面商標相比，它與商品或服務無法分離。由于立體商標一般具有實用性，一個純粹功能性的物品或其外形，可以通過專利來保護，并最終進入公有領域，但將其注冊為一個可以無限續展的商標，允許某人獨占商品或者其包裝的外形，其他人將不能在該商品上使用該外形，從而造成對該外形事實上的壟斷。其后果是:規避外觀設計法或發明專利法，妨礙競爭者自由使用，會使一些人在市場上壟斷或獨占某些通用的或屬于公眾領域的東西。

具有功能性的建筑能否注冊為商標?

在以產品形狀和以建筑物、車輛、包裝以及容器等諸如此類的形狀申請商標時，是否能獲得商標權的保護，用“功能的”和“非功能的”的術語加以區分。但是在分析物品的形狀能否獲得商標的保護方面是不充分的。實際上，“功能的”和“非功能的”的術語在考察一個三維標志能否獲得商標權，已經通常被用來指示法律后果:如果形狀是“功能的”，就不能作為商標獲得保護，其他人可以復制它;如果形狀是“非功能的”，可以得到商標權的保護，其他人不能復制它。因而，功能性分為兩種，一為事實上的功能性(de facto functional);一為法律上的(de jure)功能性。 法律上的功能性，是指不能被壟斷獨占的形狀在本質上是具有實用性。如果從實用性角度考慮，該形狀首先是功能性的，該形狀本質上就具有實用性，本質上實用性形狀是從來不能作為商標得到保護。因為，授予這樣的形狀以商標權的保護，就剝奪公眾模仿它并享有由此帶來的利益。事實上的功能性(de facto functional)的形狀指雖然有實用性的特征，但是可能授予或不授予商標。事實上的功能性(de facto functional)的形狀有兩類:一類是由于公共政策的原因，從來不能得到保護;一類由于具有任意性，可以得到保護，法律沒有授權公眾有權抄襲它，即使它們履行一個附帶的功能。

所以必須認識到，一個形狀可以是事實上的功能的形狀，即使在很多方面具有有實用性的特征，如有利于物品的使用、耐用、效能，或者改善用途、作用、性能、設備，或者方便加工、包裝或利用物品，或者有裝飾性，或者有利于物品的銷售，或者是制造過程的結果等，但是并不必然是本質上的實用性，畢竟每個三維物體都要履行一定的功能。同樣，雖然建筑在表面上具有功能性，但是仍然能夠作為商標得到法律的保護。

把建筑作為商標保護，為了保證自由競爭，必須平衡兩個方面利益:一是保護生產者的勞動利益，防止消費者對商品或服務的來源因欺騙而被蒙蔽;另一方面，鼓勵有效競爭，保護公眾有權復制和利用不享有專利的實用新型，并享有由此帶來的利益。

判斷一個建筑設計是否具有功能性因素，能否作為商標保護，應適用競爭必需標準 ，即對它提供商標保護是否阻礙自由競爭。對商標的保護來源于反不正當競爭，如果把一個建筑注冊為立體商標，保護了經營者的誠實勞動，又不阻礙公平競爭，就可以允許把它注冊為商標，加以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