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慎言“乖孩子”

暑假里，讀了臺北縣種籽親子實驗小學創(chuàng)辦人李雅卿女士的《乖孩子的傷，最重》一書，被其中的內(nèi)容深深打動。掩卷思索，我心潮起伏，難以平靜#8943;#8943;書中這樣寫道:

★乖孩子，常常得付出自信和自尊的代價來討好成人。

★只要你心中有個“理想孩子”存在，你就不可能不用批評、比較、挑剔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孩子。于是你忽略了孩子天生的氣質(zhì)和才智，忙著和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期待拔河。

★請好好看看你身邊的孩子——他時不時正努力要成為你心中的理想孩子?當孩子在做這樣的努力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交出“自我審視”的機會，同時也喪失了他的自信和尊嚴。

★我只是感嘆人間有太多兒時受虐的小孩，長大后反而成為施暴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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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字里行間流露出來的教育觀點讓我反省。回想起來，小時候的自己也一直是大人眼里公認的“乖孩子”——從不讓父母老師操心，但心里卻有著不確定的恐懼，極力掩飾自己在別人眼里“不乖”的缺點。怕自己什么地方犯錯而被長輩批評;而當長輩夸獎別的孩子的時候，居然會馬上想到“那表示我還不夠好”。別人看著以為是我敏感、多慮，殊不知這是我心里說不出的痛。

如今的年輕父母被稱為“孩奴”，總想讓孩子變成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樣子，出類拔萃。在他們心目中，理想孩子應該是一個乖乖聽話的，會安安靜靜地看書，樣樣才藝都精通的好孩子。為了塑造自己心目中的乖孩子形象，很多父母很用心地替孩子挑選書籍，很耐心地教育他們要聽老師的話，認真學習，結(jié)果往往適得其反——買回的書，總是束之高閣;孩子的學習，總是不如人意——于是越發(fā)氣惱，給孩子更多的條框限制，強迫孩子朝著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前行，雖舉步維艱，卻樂此不疲。

教育孩子是這樣的，教育學生同樣如此——總嫌學生不夠“理想”，總想讓學生變得規(guī)規(guī)矩矩、整齊劃一，于是拿著同樣的尺子去丈量不同的學生，對“不合尺寸”的大刀闊斧加以改造，挖掉那些凸起的地方，削掉那些冒出的“棱角”，完全忘了學生的本來氣質(zhì)。

在我國現(xiàn)有的教育體制內(nèi)，乖孩子的確更容易得到老師的關(guān)照、贏得父母的歡心。殊不知，教育是為了讓孩子成長為擁有健全人格和創(chuàng)新意識的人，而不是讓他聽話、順從。更要命的是，“乖孩子”其實從來就不夠乖，對成人的命令與意見常常在內(nèi)心里質(zhì)疑，然而為了成為“乖孩子”，他們總是要壓抑自己的想法去服從大人，去聽從教師。“乖孩子”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大人的掌控，于是一點點迷失，一點點變乖，一點點加重心靈的傷痛#8943;#8943;

《乖孩子的傷，最重》傳達了一種“將意志還給孩子，讓孩子清楚思考，自主選擇”的教育理念，告訴成人要相信孩子，做好成人分內(nèi)的事，同時讓孩子做孩子的事，使孩子從小到大都能葆有信心和勇氣，不斷去選擇、嘗試、應對和改變，并且因此發(fā)展出屬于他自己的應世智慧，最終做自己命運的主人。

李雅卿女士如此犀利地說道:“有時我想，不論一個成人多么睿智，只要他還存有‘要孩子乖’的想法，就是阻礙孩子獨立思考、發(fā)展自我的劊子手。”讀罷此言，我冷汗涔涔。面對成長中的女兒和學生，我亦是那個“劊子手”?李女士的兩個孩子上幼兒園時曾因不肯午睡被老師說“不乖”，而李女士在和孩子們認真討論過“乖孩子”和“好孩子”的區(qū)別后，支持孩子們從此以后無所畏懼地做一個“好，卻不一定乖”的孩子。而面對類似問題，我們是怎么做的呢?這樣強迫他們，批評他們“不乖”，在其成長的歲月里究竟有多少回?

用“乖”或者“不乖”來評價孩子，本身就具有操控的意味。而絕大多數(shù)家庭中的孩子，就是在這樣的操控中逐漸長大的。家長為孩子的成長設(shè)計了一條路徑，每當孩子想偏離這一路徑時，家長就會千方百計地加以阻撓或制止，久而久之，孩子們就會懷疑自己，或者產(chǎn)生逆反心理，形成認識障礙，泯滅創(chuàng)新思想。

讓孩子孤立地站在“乖孩子”這座高峰上，他會傷得很重。希望我們都能寬容地對待“不乖”的孩子，希望世間不再用“乖孩子”作為表揚、贊美孩子的最高舞臺。

(作者單位:湖州市太湖小學

浙江湖州 313008)

責任編輯余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