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筆刷——傳統架上繪畫的數碼模擬初探

摘要數字繪畫，這一新型藝術的出現在短短五十年里以它的便捷性在應用美術領域贏得了重要的地位，進而又以新媒體的方式沖擊著現代藝術——另一方面它日臻完善的模擬技術也加劇排擠了傳統架上繪畫的應用性功能。是否它能完全真實的模擬傳統繪畫并將其取而代之?它的出現是否是藝術史上的又一個分水嶺?帶著這樣的問題，本文使用數字圖形軟件Painter和Photoshop為實驗工具，以傳統水彩繪畫的模擬為實驗課題，進行研究。希望通過實驗嘗試對如上的問題提出觀點，從而進一步探討數字繪畫與傳統繪畫之間的關系。

中圖分類號:TP39文獻標識碼:A

1 “數字繪畫”一詞的提出

數字圖形，也稱作CG(Computer Graphic)是在科技與工業發展的過程中衍生出來的新型藝術形式，依靠著信息革命的重要載體——計算機，他能以非常便捷甚至迅速創作(或者說生產)出圖像。這給平面設計、插圖等應用藝術領域及設計行業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同時它在美學情感方面缺乏傳統文化的積累，又由于科技發展的限制，早期時在表現形式和藝術風格上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如矢量圖形的硬邊風格和標準漸變噴筆冰冷機械感，即使是利用色彩學去提高圖形質量的數位圖也難以彌補這一不足。這樣一種內在因素的不足，讓早期數碼美術作品缺乏親和力，以致很容易讓觀者膩味、厭倦。20世紀末憑借著計算機光電定位和壓力觸感模擬等硬件技術的研發，軟件開發者紛紛更新了最新功能的圖形軟件，能支持最新的圖形數位板，拋棄機械的鼠標，以更為接近的方式，憑借計算機創作圖像。——“數字繪畫”誕生了。現在的數字繪畫會積極地借鑒傳統繪畫的來改進自身，包括參與傳統繪畫的創作方式，或者借鑒傳統繪畫的創作理念。比如加拿大著名的圖形圖像類開發公司——Corel公司研發的Painter數字繪畫軟件是一款模擬傳統繪畫技法和藝術風格的專業圖形軟件。開發公司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設計出一款強大的繪畫軟件，讓各種不同類別的畫種用數字筆刷輕易實現出來。因為這些公司不斷的改革創新，不斷的努力嘗試向傳統繪畫靠攏，才使得有更多的人去關注它。在這些圖形軟件中，大都使用了相似的核心技術讓使用者能更為接近的方式模擬真實的傳統繪畫，那就是“筆刷”。如PHOTOSHOP的自定義筆刷，和COREL PAINTER的筆刷選擇功能。鑒于其以數字虛擬的方式模擬各種畫種的作畫媒材，我們在這里稱之為“數字筆刷”(當然這種稱呼并不盡準確——數字軟件的模擬整個畫種風格時，為了盡量接近真實，往往不僅僅模擬涂抹媒材，大多時候也涵蓋了對呈現載體媒材的模擬)。現在的數字繪畫和數字筆刷模擬真實架上繪畫究竟達到了什么樣的程度?筆者在本文中用一個實驗大致做出解答。在實驗前，先讓我們來充分了解傳統架上繪畫的作畫技法。

2 傳統水彩技法的基本特征

由于本文篇幅限制，在傳統畫種中，僅挑了水彩來做實驗。作為典型濕媒介畫種，對于此畫種的數字繪畫的模擬實驗更具研究價值。

水彩濕介質水溶性畫種，它的著色原理是將顏料用不同比例的水溶解稀釋后，在不同干濕程度的情況下繪制到特制的水彩紙上，最后筆觸干透后，顏料的顆粒分子會滲透到(而不是像其他畫種是顏料覆蓋畫布或畫紙)畫紙纖維中而呈現繽紛而透明的各種色彩效果。它的透明性非常好，明快的色調讓人感覺淡雅細膩。水彩的著色一般按照著由淺入深，由薄至厚的順序上色方式，事先有計劃地留白，水彩技法相對與其它畫種最突出的特點就是“留空”的方法。例如亮部色、高光或者白色部分，需在畫深一些的色彩時“留空”出來。水彩顏料不像水粉和油畫那樣可以覆蓋，它的透明特性決定了這一作畫技法。把高光和亮部預先留出來，通過對畫筆、顏料、水分的控制以達到想要的水彩效果。

水彩技法基本歸納為干畫法、濕畫法和其他水分控制技巧。干畫法大致是每畫一筆顏色后，都等待畫面上的水分完全干透后，再用另一筆顏色疊加遮罩上去，一般情況都用深色遮罩淺色，因為水彩的透明特性，能達到豐富的色彩疊加效果。實際運用的時候，往往使用一些明度較高的橙色或黃色做為第一遍的底色，用以在遮罩了深色后讓畫面層次更豐富厚重。近現代嶺南派水彩畫家中多擅長使用此技巧，如王肇民、龍虎。當然筆頭所含的水分也有干濕之分，如果完全使用干筆，利用細膩的羊毛筆揉搓可以畫出非常細膩而明亮的寫實效果，懷斯和大部分北美水彩畫家擅用此技巧。而濕畫法即在每筆水分未干透前馬上銜接下一筆，讓兩筆顏色在水分干透之前充分融合，相互撞擊出一些偶然效果，從而形成水彩特殊的水霧朦朧，淋漓盡致的感覺。水彩的技巧除了作畫時依靠畫筆和干濕來控制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技巧。如前期技巧中有涂蠟、貼遮擋紙;后期技巧有撒鹽、水洗、刀刮等。還有利用石膏做肌理，兌膠等等，不勝枚舉。不管使用何種技巧，總而言之，水彩畫技巧的核心，就是在組織有序的作畫過程中有效地控制畫面水份干濕達到最終效果——一個富有經驗的水彩畫家能有條不紊的計劃好每個作畫步驟，也能在作畫中游刃有余的掌控每筆水份的干濕濃淡。

3 數字繪畫的模擬實驗過程

筆者在電腦中安裝了Corel公司出品的Painter 11與Adobe公司出品的Photoshop CS軟件以及帶有壓感筆的數位板。先用真實水彩畫出不同效果，再分別使用兩種軟件盡量模擬出真實水彩的該效果。最后列出結果，互相對比。

實驗過程中，Photoshop主要使用的是自定義畫筆中諸如筆頭設置，散布，紋理等各項功能。Painter中主要使用的數字水彩和真實水彩兩種畫筆。在實驗過程中發現:(1)Painter和Photoshop兩個軟能基本做到模擬一部分水彩效果。(2)Painter的“真實水彩”畫筆采用了最新的粒子技術來模擬水彩，單筆觸的局部效果是所有實驗項目中最接近真實水彩的的數字畫筆。但多次使用之后容易讓畫面看起來有“焦”的感覺，沒有真實水彩的清澈感。并且目前該畫筆所耗用的計算機資源也是最大的。普通個人電腦在操作時，使用較大尺寸筆頭會讓系統和軟件運行非常緩慢，甚至出現系統崩潰的可能。(3)Photoshop也能模擬出非常真實的水彩效果，不過需要結合橡皮、手指涂抹、加深與減淡等其它工具進行后期的處理。

4 數字繪畫總結

通過實驗，我們發現數字水彩能模擬出一部分真實水彩的效果，但是對于水彩清澈透明，水霧淋漓的效果的模擬還十分欠缺，但也并非完全模擬不出，比如使用Photoshop在繪制時，我們借助一些現成的紋理素材，并且后期上使用手指涂抹等其他工具，也能做出接近真實的效果。但是這樣便改變了傳統作畫的步驟——在傳統作畫中，從起稿到造型塑造，再到整體效果調整一氣呵成。在這期間憑借各種媒材的特性，繪畫作品能自然形成各自風格。不少濕媒介畫種還會因為隨機產生的偶然效果讓畫面變得更生動有趣。——但是Photoshop在模擬水彩時，卻需要先造型，然后再用修改和添加的后期修飾，讓畫面效果更接近真實水彩。這讓習慣于傳統繪畫的人難以適應。與其說是畫水彩，倒不如說是“做”水彩。而Painter這個軟件，它的“真實水彩”畫筆功能稍嫌“雞肋”——一雖然單個的筆刷效果較為真實，但在綜合運用時筆刷的操控，特別是對于水分的控制，并不方便。同時也無法做到畫紙上的水份的干濕程度控制。并且極耗計算機系統資源，導致速度反應較為遲鈍。因此想要單純使用此筆刷來創作一幅完整水彩作品也實非易事。另外一個筆刷“數字水彩”畫筆，其實與Photoshop中的某些自定義筆刷效果較為類似。并且此筆刷的顏色涂抹實際上是覆蓋性的，這與真實水彩不符。

實驗之后，我們看到目前作為主流的數字繪畫軟件Photoshop與Painter在完全模擬真實水彩方面都還有著一定的不足，但是也要看到其已經較為成功的不少干介質畫種的模擬。并且這些不足大部分還局限于目前科技發展水平。也許不用多久的未來，科技就會為我們找到更為完善的模擬方法。相比傳統架上繪畫，數字繪畫也有不少的優勢，如可以置入各類紙紋效果，在應用軟件工具作畫的時候相對比較方便，所有材料工具在電腦屏幕上一目了然。特別是在調色的時候就能感受到傳統架上繪畫進行調色的繁瑣步驟(洗筆、沾顏料、調和、控制水分……)

那么，具備這些優勢的數字繪畫在近未來得到進一步完善后是否就能完全取替傳統架上繪畫呢?筆者不這樣認為!在本次實驗中，傳統水彩給予了我們數字繪畫作品無法實現的真實感。在運用水的特性進行創作的時候，傳統水彩畫充分發揮了古老的作畫特點，水、筆和顏料三者的完美結合，總讓作畫的人身臨其境，不僅視覺感官得到享受，濃厚的嗅覺與觸覺氣息也是數字筆刷無法比擬的。傳統繪畫藝術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它沉淀著幾萬年的歷史文化，經歷著不同時代、不同種族、不同地域的重重考驗，奠定著廣泛而沉重的群眾基礎。

最新科技的數字繪畫，利用電腦、繪畫軟件、帶壓感筆的數位板就可以創造出大量的作品，攜帶和使用較方便。現在市場上也出了一些能在屏幕上繪畫的筆記本和顯示器，將科學技術帶來的便捷性發揮到了極致。新的時代背景，新的創作方式，新的傳播方式——這些對傳統繪畫藝術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從傳統繪畫藝術的角度看，是在全新的語境下發展的一次考驗。在當下的現代藝術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不少的藝術家，并沒有一味的敵視、排擠數字繪畫。恰恰相反的是，不少油畫家，雕塑家很好的利用了最新的數字科技，成功的讓他們的藝術品用傳統的形式散發時尚魅力。數字繪畫在師承傳統中逐漸成熟，傳統繪畫在與數字繪畫的撞擊中煥發活力。印刷術之后照樣有層出不窮的書法藝術大師，攝影術之后依然有照相寫實主義繪畫。藝術在不斷發展，立中破，破中立，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