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機信號差、水電經常不通、上網不方便,常年遠離大城市的鄉村生活,在很多人看來是難以忍受的。但鄔特卻享受著,因為鄉村里有他夢想的工作。如今的職場,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從事自己夢想的工作?
雀巢咖啡農業部經理、比利時人鄔特Wouter De Smet),從小就與咖啡結下了不解之緣。鄔特出生于“農業世家”,他的父親楊迪邁(Jan De Smet)是雀巢的“咖啡專家”。鄔特的童年基本上都是與父親在非洲幫助當地的農民種植咖啡中度過的。。1975年出生的他,直到1993年才回到比利時讀大學,短暫性地結束了與咖啡打交道的生活。
童年的經歷讓鄔特很早就確定了自己未來的職業:“我從小伴隨著咖啡長大,在我生命的頭6年里,每天出現在我眼前的都是咖啡。我跟父親一起鉆進咖啡地里干活,從事跟咖啡有關的工作,這是我的興趣所在,我的未來、夢想都是咖啡。”
隨父親來到中國云南普洱工作4年后,楊迪邁退休,鄔特子承父業,成為雀巢派駐云南的第五代專家。要成為專家,找到和培育出最優質的咖啡,僅靠興趣和家學淵源顯然是不夠的。鄔特需要在鄉村扎下根來,需要踏遍普洱地區的每一條道路,需要和咖農建立情感,需要找到最適合他們的指導辦法。
“上山下鄉”運動
像雀巢這樣的咖啡帝國,過度依賴南美洲傳統咖啡產地的咖啡豆會面臨很大的風險。雀巢里有一批像鄔特這樣的咖啡專家,分散在全球各地,尋找適宜種植優質咖啡的新基地。1988年開始,雀巢在云南普洱(當時還叫做思茅)試種咖啡,那時普洱是茶葉之鄉,但還沒有種植咖啡的文化。1992年開始,雀巢在普洱設立了咖啡農業服務部,先后派駐了五任專家指導當地農民的種植技術,鄔特就是第五任。
作為一位農業專家,常年遠離城市是不可避免的,更重要的是還要面對鄉村的很多不便,比如手機信號差、水電經常不通、上網不方便等。但這些不便絲毫不能影響鄔特在鄉村生活的樂趣.他并不把自己看做是一個來自發達國家的城市人:“我和父親到過的很多地方都是荒無人煙。甚至連很多探險家都沒有去過。比起那些不毛之地,鄉村生活要好上幾百倍。”
大學畢業后,鄔特在比利時工作了兩年,之后,他如愿以償地獲得了比利時政府組織農民協會外派坦桑尼亞工作的機會。“我了解非洲,也會說當地的語言,我知道怎么跟農民打交道,特別是那些小農戶。”回到鄉村,鄔特覺得自在多了。“盡管現在還有很多人向往城市生活,但我堅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希望回歸鄉村。年輕人可能被城市炫的、酷的、漂亮的東西吸引,但城市也意味著繁忙和壓力。鄉村生活讓我覺得很放松、很享受。”繪制“咖啡地圖
鄔特的工作首先是尋找到那些優質的咖啡。咖啡的品質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除了品種本身,還有氣候、土壤、海拔、光照等環境因素i另外,種植方法、疾病防治、施肥也很重要;最后是咖啡的技術運營,比如收獲后的去殼、揀選等等。
鄔特熟悉云南普洱地區每一塊可以種植咖啡的地方。在云南,與他打交道的都是農民,很多人甚至沒有走出過大山。有一次鄔特和同事到孟連縣的偏遠山村宣傳咖啡種植,“5分鐘的時間,所有的村民都跑到場子上來看我。估計我是他們見過的第一個外國人。現在。大家都認識我了,我和他們已經打成了一片。”
現在鄔特對當地農民已經很熟悉,采購時,看一眼來送咖啡豆的司機,就知道他是來自哪個農戶、種植什么樣的咖啡豆。鄔特手中的“咖啡地圖”也是通過一次次這樣的拜訪建立起來的,這張地圖上標注了云南普洱地區所有種植咖啡的村莊、地區,而且每年都在增加,出現新的地標。
2002年以前,雀巢收購咖啡主要依靠大中間商和種植戶,鄔特的父親提出雀巢要直接和小農合作,能夠合理保障小農戶的利益,收到最優質的咖啡。于是,他的父親把雀巢云南種植部門從昆明搬到普洱當地。可以說,與小農的直接溝通是“咖啡專家”的工作重心。
鄔特現在帶領著一個7人的團隊,“我在坦桑尼亞可以說當地的語言,跟農戶交流起來沒有什么障礙。不過在云南,我得靠我的團隊,很慶幸我能有一個出色的團隊。”其中侯家志是團隊中的元老,已經先后“輔佐”過5位雀巢專家。鄔特經常帶著自己的“咖啡地圖”和GPS,和侯家志開車上路。除了每年11月到次年4月的咖啡季要忙于收購和鑒別咖啡以外,剩下的日子里他一般都在鄉下不斷拜訪、跟種植農們見面;鼓勵、指導當地人種植咖啡:到了咖啡的收獲季節,為農戶提供收購信息,爭取讓他們的咖啡能賣個好價錢。
信任的傳遞
想在小農手中收到好的咖啡,鄔特覺得最重要的是信任。因為這不是咖啡收與不收的簡單邏輯,還需要給農戶一個公開透明的價格,要讓他們多多參加雀巢組織的培訓,提高生產技能。“小農們需要你去主動找他們了解需求,而不是等他們來找你求助。”這些信任的建立靠的不是語言、而是行動。“你得表現出你是他們中的一員。不要怕鉆山溝、進村寨,有什么事情都要隨時跟他們溝通。有時候農戶的地在山上,我們就直接到山上聊。不要想著自己來自城市,一板一眼,還要找個辦公桌。與他們的積極交流,會讓他們真切地明白你確實是他們中的一員,而不止是‘收咖啡’的關系。”
在與農戶建立密切關系上,父親楊迪邁為鄔特做出了很好的榜樣。當地一些農戶家里現在還掛著與楊迪邁的照片,他們聽從了楊迪邁的建議種植咖啡,取得了可觀的經濟效益,把對楊迪邁的信任也傳遞給了他的兒子。
鄔特上任以后,他將工作的重心轉為對小農的技術支持和培訓上。他改變了培訓方法,把主動援助指導改為由村莊自主申請要培訓的項目,“人們會更珍惜主動爭取來的培訓機會。”另外,鄔特和他的團隊會要求小農把收獲的咖啡豆做初始加工,要求他們做技術上的改進。還會教授他們必要的金融、銀行知識,比如如何使用支票。“農民知道得越多,越不容易被欺騙,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就越牢固。”
一個有趣的細節是,作為一個團隊領導者,鄔特的“特權”就是開車。侯家志說,不管去哪兒,都是鄔特開車。鄔特把這看做是自己分內的責任。“我們去的地方有時候幾乎就沒有路,開車不小心很容易出危險,我有責任保護大家的安全。”
鄔特帶著自己的團隊,仍然奔行在發展完善“咖啡地圖”的道路上,每一個新地標的出現都意味著他們的辛苦獲得了回報。
鄔特的付出
一個整天臉朝黃土背朝天、爬外國山溝溝的年輕人,他的辛苦和付出顯而易見。揣個電腦沒網絡,拿個手機沒信號,這克服的不僅僅是環境的困難,更要面對一個異鄉人的孤獨寂寞。不過對咖啡和鄉村的熱愛始終是鄔特“驅寒”的法寶。
鄔特的收獲
快樂,跟鄔特的夢想一樣,用一個詞就可以概括。跟他打交道的都是最樸實的農民,沒有什么勾心斗角:他去的地方開車不好走,有時候還得步行,但絕對不會堵車,還能健身,他每天從早上到下午喝各種不同的咖啡,不是為了玩情調,因為這是他的事業——陪伴他從小到大一路成長的事業。有多少人是在從事自己的夢想工作呢?鄔特是。
鄔特印象
這個一米九三的大個子,是個對咖啡愛到瘋狂的家伙,三句話不離咖啡,只有關于咖啡的話題才能讓他興奮起來。采訪過程中,鄔特兩次明顯的興奮點,一次來自“咖啡地圖”,一次來自咖啡與茶的姐妹論。采訪結束后,鄔特馬上要和侯家志趕往機場,走在路上,鄔特用他的長臂畫了個大圈,說著自己剛才堵車——從哪兒堵到哪兒的經歷,他們這就要飛回昆明。鄔特說,他們不會在昆明停留,下了飛機就直接坐車回思茅,那里永遠都不會堵車。
夢想時間軸
1975年
生于比利時,成長于非洲布隆迪。
1993年讀大學,熱帶農業專業。畢業后在比利時比較大的城市工作了兩年,然后,獲得了比利時政府組織農民協會設在坦桑尼亞工作的機會,開赴坦桑尼亞。
2005年至今擔任雀巢咖啡農業部經理,和夫人、女兒住在云南普洱。
不要想著自己來自城市,一板一眼,還要找個辦公桌。與農戶的積極交流,會讓他們真切地明白你確實是他們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