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棋:其實我也是“老戲骨”

她跟隨《團圓》主創奔赴柏林電影節，成為為數不多的分別走過夏納，柏林紅地毯的中國年輕女演員之一：她4歲從藝，卻在大學畢業后做了金融行業的白領麗人，后又半路出家成了Chanal V的雙語主持人。她的人生中似乎處處都有轉機，而她自己依舊不想對未來有任何形式上的框架規劃。

北京一個略帶寒意的春天的下午，莫小棋系著一條長長的大棒針毛圍脖，腳上蹬著一雙可愛的翻毛雪地靴，背著小包，十分俏皮地出現在攝影棚，讓人很難把眼前這個女孩兒，同一個月前在柏林電影節紅地毯上，那個拖著長禮服、雍容華貴的女明星聯系在一起。“我從藝二十幾年，也算是個老戲骨了。”她調皮地沖著我吐吐舌頭，眼睛里戲謔的光彩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她眼里最初的“團圓”

王全安導演要講一個有關海峽兩岸大愛的故事，而莫小棋第一次接觸“團圓”時，直覺反應卻是叫“團團”和“圓圓”的熊貓，玩笑之余，卻不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電影《團圓》以海峽兩岸親人離散重聚為背景，講述了一個退伍的國民黨老兵晚年重回上海尋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妻子，卻讓妻子現在的家庭產生劇烈震蕩的故事。通過一對老人的個體命運，折射出海峽兩岸的“團圓”主題。“剛接到劇本的時候，看到‘團圓’兩個字，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熊貓，呵呵一”莫小棋笑著說道，“那個時候正是團團和圓圓被送到臺灣的日子，媒體炒得很熱鬧。”

莫小棋在片中所飾演的年輕女孩兒娜娜。代表了現代年輕人對感情的觀念和態度。影片本身以一對夫妻聚散離合的故事為載體，呈現了老中青三代人，甚至還有街坊鄰居對情感的各自真實卻又相異的狀態。“導演并不想給事情本身太多的評判，只是想多角度地去展現生活的本來面貌。”

兩年前莫小棋看完電影《圖雅的婚事》，心里就一直有個念想，要拍王全安導演的戲。于是當《團圓》劇組開始招募女演員時，她鉚足了勁兒為自己贏得了這個機會。片中只有一個年輕女性的角色，就是孫女娜娜。娜娜的開場戲中，有一場相對比較重頭的表演，就是給祖母念那封來自臺灣的“家書”。劇本要求演員用上海話演繹，于是莫小棋讓朋友一個音一個音地標注清楚+像學外語那樣天天帶著耳機聽，然后通篇背誦，爛熟干心。只是當她信心滿滿，帶著這樣十二分的努力開始工作的時候，導演卻一遍一遍地讓她重復，又差點讓她崩潰。“王全安導演是個心里非常有數的導演，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因此也特別擅長打破演員的‘表演’，無論你之前是花了一星期還是一個月的功夫來準備，到最后你會都聽到他說：‘嗯，不錯，現在開始我們照這樣來……’我曾經以為自己是資質太淺，經驗不夠，后來發現，其實他對所有演員都一樣。他不要任何對表演的設計。”

對于莫小棋而言，這一次參演《團圓》，幾乎每一場戲都很難演。“你要在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下演出最放松的感覺。”盡管她在講述的時候用了很多類似“最”這樣分量很重的字眼來形容，但眉宇之間、肢體之間，又分明展現著異常的興奮。這一次，她過足了戲癮。

夢想著演個俠女

莫小棋說：“無論你在一個戲里是演幾號，當你開始說話時，你就是一號，當演員必須要有這份自信，不然，就別干了。”

到今年9月，莫小棋才真正年滿30歲，但她的藝齡卻早就超過20年。

“我媽媽很喜愛文藝，由于文革，也由于家庭因素的限制，她沒能夠在年輕時做那些自己喜歡做的事。于是，在50歲那年，她給自己買了架很貴的鋼琴，日復一日地練習著，5年了，她現在彈得非常好。”正是由于母親的緣故，莫小棋4歲那年加入了銀河少年藝術團，開始了她的“演藝”生涯，最初演些兒童劇。高中畢業那年，她參加了悉尼華裔小姐的選美比賽，并獲得了冠軍。“我中學上的是悉尼的一所天主教女校，當時有一位師姐，長得美、氣質好、人品也好。我一直把她奉為心目中的女神、偶像。我還在初中時，她就參加過這個比賽，得了冠軍。所以我心里也一直想要追隨她的腳步，高中最后一年，又有這個比賽，媽媽就鼓勵我去參加了。”

莫小棋在澳大利亞MACQUARIE大學拿到金融、會計雙學位，其實她也曾經想過要在大學主修大眾傳播之類的專業，卻被家里嚴格限制了。“上學的時候修的都是商科，因為父母都是很傳統的人，覺得學會計、律師或牙醫這類專業將來好謀生。家里有個表姐，大我幾歲，大學時學的是電影，畢業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時不時缺錢就回家啃啃老，生活一直不穩定。于是我無論再怎么喜歡傳媒，也不得不遵照家里的意見，老老實實地念完我的商科。”大學畢業后的莫小棋去了上海，在金融公司當起了朝九晚五的白領。“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絕對不會再去做那個，一輩子也不想干金融工作了，太不適合我。”

但是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她卻因緣際會地做了Chanal V的主持人。一次在朋友的聚會上，她認識了當時鳳凰衛視的主持人吳大維，后者的一句話——“我覺得你很厲害哦，雙語，可以去當主持人。”于是莫小棋被介紹到ChanalV，開始了她的主持人生涯。“一周錄2次，臺里盡量都給安排在周末。挺好玩的，是個收入豐厚的外快。”她的金融工作就這么在一次次的主持經歷中，變得越來越可有可無。慢慢的，她遠離了這種生活，開始了正式的表演生涯。

還在澳洲上學那會兒，莫小棋就常在寒暑假的時候回來拍電影，“就是九十年代那種故事片，也不是演主角。這些電影現在估計都被導演私藏在家自個兒欣賞了吧。前段時間有個合作過兩次的導演打電話說‘你最近不錯哦’，我說，‘謝謝導演謝謝你對我的提拔’。”

莫小棋最初在影視劇中出演的角色都是洋派女孩兒，跟她本人在現實生活中的形象很接近。電影《紅美麗》里的角色還用了她自己的英文名字Monica。但她自己更喜歡在新版《玉觀音》里飾演的鐘寧，“跟過去幾個版本的鐘寧都不太一樣，更順應這個時代的欣賞習慣。”其實莫小棋自己心里一直有個“俠女夢”，“我從小就想演個俠女，就是趙敏那樣的。每次金庸的作品被重拍，我都可著勁兒地自薦半天，可惜他們都沒選上我。”她笑著自嘲道。“如果可能，我還想演個農村婦女，可是一直都沒有這樣的本子來找我。有時候別人容易把你框進某一個設定的范圍內，但我從不這樣限定自己。你沒有做過的事情，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呢?表演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差別，對于演員而言，只有適合不適合。”

幾年前，有個導演對她說打坐有助于注意力集中，于是她開始學習印度瑜珈打坐。開始只是為了工作更專心，但常常不到5分鐘就瞌睡了，“現在我能整整1個小時就那么舒服地坐著。”對于她來說，這就是最美妙的旅行——心靈的旅行。“我不是一個喜歡旅行的人，身體的旅行太累。”有一次她在打坐時突發奇想，感覺演員有時就像顆棋子一樣，沒有主動的選擇權，卻又在每一次被放置在不同位置時，發揮出不同的效果。2009年伊始，她把自己名字里的“奇”改成了“棋”。

2012的婚禮

她有個交往了3年多的男友，兩人說好2012年年底就去領證。“不然，他又說我騙他。”奠小棋笑著聊起她的愛人。

人們常說“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其實潛意識里，我們早早地都為自己選好了將來要走的路。“就是那些不經意，我就這么誤打誤撞地走上了演員這條路，而我確實很愛這行。”如果不是母親對文藝的喜愛以及希望在女兒身上延續自己未完成的夢，莫小棋不會4歲就開始“從藝”，不會去參加選美，也不會在朋友的不經意介紹下做了主持人……

2008年，莫小棋憑借電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獲得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人獎。這部電影也成為當年法國戛納電影節的參展影片。那一天，她在博客里寫到：“來到大會門前，發現有許多出售電影節紀念品的商店，剛要往里面沖，被廖凡哥哥一把攔下。‘你還想不想再來戛納走紅地毯，要是希望這次戛納之行不是你的頂峰，那就先別買紀念品，如果你買了，可就再也回不來了!”“于是，在那一天沒有買下紀念品的莫小棋又走上了2010年柏林電影節的紅地毯。

有人開始拿她同之前走過國際紅毯的鞏俐、章子怡相比較，她的心里誠惶誠恐，因為她處女座的秉性，對自己依舊有諸多挑剔。“我男朋友現在日行一善，就是天天夸我說：‘你比她們都棒，都漂亮!’盡管我不信，但還是有點開心的。”她不喜歡處女座，雖然她自己出生在這個星座，她說：“處女座的人就是會放射一種讓你討厭的物質，你能怎么辦呢?”但她卻異常欣賞天秤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男朋友就是天秤座的，“他時時刻刻都在包容著我，比我的父母還要包容我。我以后一定不要生個處女座的小孩。特別煩人。”她說他們打算2012年去結婚，“他說要在2012年12月22日(電影《2012》中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那天去領證。我擔心到時候民政部門的門檻兒一定會被踏平的。呵呵～”

普魯斯特問卷

問：認為最完美的快樂是怎樣的?

莫小棋：應該是心靈能夠達到一種最放松的狀態吧，也不能隨心所欲，那樣太自我了。

問：你最害怕的什么?

莫小棋：下輩子還要“回來”。

問：還在世的人中你最欽佩的是誰?

莫小棋：……我有很多欣賞的對象，但“最欽佩”這個詞太重了。

問：你自己的哪個特點你最痛恨?

莫小棋：斤斤計較、挑剔、矯情。

問：你最痛恨別人的什么特點?

莫小棋：挑剔、矯情。

問：你最奢侈的是什么?

莫小棋：……

問：你對自己外表的哪一點最不滿意?

莫小棋：好多!眼睛不夠大，鼻子不夠挺……

問：還在世的人中你最輕視的是誰?

莫小棋：一個群體吧，大意講來就是不善良的人。通常我會躲開。

問：你最傷痛后悔的事是什么?

莫小棋：太多了，都是情感方面的。

問：你一生中最愛的人、事、東西是什么?

莫小棋：好像沒什么……

問：你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莫小棋：表演上的。

問：你目前的心境怎樣?

莫小棋：很矛盾，我心里想得特別多。

問：你認為你最偉大的成就是什么?

莫小棋：認為自己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沒有給自己設定框架。

問：你最珍惜的財產是什么?

莫小棋：我自己，這是別人拿不走的。

問：你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莫小棋：口腹之欲滿足不了。

問：你最喜歡的職業是什么?

莫小棋：你有熱情去做的事情。

問：你最喜歡男性的什么品質?

莫小棋：干凈的，善良的，孝順的，包容的。

問：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特點?

莫小棋：其實我沒什么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處女座的人比較矯情，跟價值觀不同的人沒什么話好說。是朋友的話，起碼要讓我覺得我們是一路人。

問：你的座右銘是什么?

莫小棋：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不同。佛學的、圣經的，道家修行的，我都看，不同人生階段的感受不同，收獲也不同。

編后語

莫小棋說，很多年前有個朋友也曾讓她做過這個問卷，結果問出了她的抑郁癥，因為有好些問題她答不出，或是答的時候驚覺自己的種種不如意，她甚至有些小怨憤地嘟嚷說：“那個造出這個矯情問卷的法國老頭一定是個處女座的，真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