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有早起的習慣,有一年深秋,大約早上五點鐘,他聽見有敲門的聲音,打開看時,嚇了一跳:一只肚子鼓鼓的母狗呆呆地站在對門鄰居家門口,聽見我老公開門,那狗也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緊張得盯著他,他趕緊關了門,心中充滿了疑團:大清早的,這只狗跑樓上來做什么?
第二天同樣這個時間,同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門再次打開,老公更驚訝了:怎么還是昨天的那只狗呀?
他關上門,打開貓眼觀察起這只狗來。誰知這一看,倒把他吸引住了:只見那只狗一點點靠近鄰居家的房門,把腦袋貼到房門上,然后支棱起狗耳朵停了幾秒鐘,像是在等什么的樣子,后來竟然抬起前腿,用爪子有節奏地拍了幾下鄰居家的門,看看沒有動靜,這只母狗開始不停地轉圈,嘴里還發出嗚嗚的聲音,顯得很焦躁。約十多分鐘后,那條狗又和剛才一樣把腦袋貼到門上,然后用前爪又拍了幾下鄰居的房門。沒等多久,老公就看見對門嫂子家的門開了一道縫,那狗急急地從那逢隙中沖了過去,老公心里琢磨:沒記得鄰居養過這么大的狗呀?
直到碰見對門大哥,這事才揭開了謎底:原來前兩天對門嫂子從市場朋友那里抱回了一只還未斷奶的小狗,往回抱時狗媽媽一直尾隨在她身后,直到認清地方才掉頭離去。從那以后狗媽媽就每天來給它的孩子喂兩次奶:下午四五點和早上五六點。一到點,狗媽媽就準時來到。
老公很感動,就把這事說給了我和孩子聽,一開始我們也堅決不信,后來有一天,我們為了看這只狗媽媽,早早起床等狗媽媽來敲門,結果那天真如孩子的爸爸所言,狗媽媽冒著小雨來敲門了,女兒和我輪流從貓眼觀察那只母狗,結果那神情動作和老公敘述的完全一樣!
我們倆都被驚呆了,半小時左右,對門家防盜門又響了,我們看見那狗媽媽從對門鄰居家很悠閑地走了出來!它終于又完成了一次哺育孩子的任務。
動物媽媽的愛竟然也這么偉大!人類可以把它們強行分開,但血脈相承的親情卻總也扯不斷!它們甚至比人類的感情更深刻,這種認識也是緣于后來我和我的家人對歡歡的那份感動!
歡歡是我久久不能忘懷的一只小狗,它是父親生前養了看家門的。以前回老家看望父母,她總是狠命地狂吠至少一刻鐘,也不知道是歡迎我們還是討厭我們。每次都是父親拿著他特制的小狗鞭子,一哄二嚇唬,讓這小狗安靜下來,媽媽說你爸養狗可上心了,每頓狗食都是他精心給搭配的,還時不時地訓導它如何講衛生,如何拉尿,如何看家,媽媽曾戲言爸爸教育這小狗比當年教育我們還仔細。
東鄰王家大嫂曾說起過這事:臘月二十八我爸媽煤氣中毒那天,聽見小狗歡歡從一大早就在狂叫,聲嘶力竭就像被人拿棍子抽打一樣,直到父母被別人發現。父母被救護車拉走時,小歡歡驚恐而絕望地躲在我父母家大門口的角落,望著遠去的車影一直在低聲地哼哼!
在父母住院的那段日子里,三叔來給我父母看家,但歡歡一直不肯配合,它總是蹓跶到父親的房間一呆就是半天,每次都是三叔拿著掃把兒趕它出屋,還把三叔給它弄得飯食掘得滿地是。
住院的日子父親一直時好時壞,我們雖然全力以赴地搶救。但三個月后,父親還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在他彌留之際,我們把父親送回了他精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家。
那天救護車一到家門口,小歡歡就第一個沖到車前不住聲地叫喚,它圍著母親轉來轉去,惹得母親眼淚線一樣落下,歡歡好像也意識到了什么,它黯然地回到自己的窩里。也就在那個清晨父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出殯那天,小歡歡很安靜地趴在墻角,不吃也不喝,這三個多月它明顯瘦了許多,三叔也說這狗實在太通人性了。
父親走的那一個月,母親時常忍受不住對父親的思念而痛哭失聲,每到這時,歡歡也會不停地跟著叫喚,那神情也和母親一樣悲痛!上五七墳那天,我們發現病了好幾天的歡歡不知何時孤獨地死了,就死在父親生前給它搭建的狗窩里。那一天,我們的眼淚不住地流,一份是給父親的,一份是給歡歡的!母親說歡歡是去那邊和爸爸做伴去了!
這就是我記憶中最最難忘的兩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