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哈薩克族女作家阿維斯汗中篇小說代表《遙遠的地平線》具有較強的民族性,體現在民族文學的內容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民族形式表達上。在內容上突出民族意識和女性意識相融合的民族特色的時代性和民族風俗習慣的批判性,再現哈薩克族人在新時期追求民族自身進步發展的社會生活進程;在形式上選擇和運用富有哈薩克族特色的民間諺語,飽含著濃郁的民族生活氣息。
關鍵詞:《遙遠的地平線》 哈薩克族 民族性
阿維斯汗是使用母語寫作的一位卓有成就的哈薩克族女作家。中篇小說代表《遙遠的地平線》很早就被譯成漢文,并發表于《新疆民族文學》1985年第3期。然而對《遙遠的地平線》的研究較少,也無對作品反映的民族性的分析。因此,本文試圖對這部作品作一個獨立成篇的、關于民族文學特色的探討,力求挖掘出文學作品本身對現實民族特色的深刻反映,以利于推進對阿維斯汗的相關研究。“民族文學是由兩個不可分割的方面構成的:反映民族生活和本民族思想感情的內容要素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民族形式。”這里對《遙遠的地平線》的民族性探討,主要從其表現的哈薩克族生活、民族情感的內容要素和與哈薩克族自身相適應的民族文學形式展開探討。
一、哈薩克族社會生活的再現
民族文學作品是對一定民族生活的反映,民族社會生活是民族文學創作的源泉。《遙遠的地平線》以哈薩克女子古麗素木的成長道路為線索描述哈薩克族在建國后至文革結束這一時期的社會生活。
(一)民族特色的時代性 為著充分地表現民族特色,一定要很好地表現時代特色,盡可能地寫出新時代、新思想在民族生活中的投影。少數民族作家通過著重反映少數民族人民在新時期新的生活斗爭、新的理想和新的追求,從而獲得鮮明的民族特色。在新時期開始走上創作道路的哈薩克族女作家阿維斯汗作品中就體現著這種民族性與時代性的有機結合,在時代生活的變化中表現活生生的民族特色。《遙遠的地平線》民族特色的時代性突出體現為民族意識與女性意識的交織和融合。阿維斯汗融合民族文化和女性文化視角,一是在表現哈薩克族現實生活特色的民族意識中以女性口吻和視角看待和反映本民族社會生活,塑造了一位自尊、自強、堅韌、執著的哈薩克女性形象。這是她所擅長的,“以女性的眼光審視包括自己在內的女性的昨天和今天,用女性的思維思考時代和社會變革”。二是在著重描寫民族女性成長過程中強烈表現著本民族要求改變落后現狀跟上時代步伐尋求自身進步的發展。作品濃墨重筆地描寫古麗素木和海拉提等遭受的挫折,是讓他們在苦難中洗禮,完成堅韌剛強的民族性格的鍛造,并最終以嶄新的自立自強的民族精神面貌迎接新時期給本民族帶來的新的美好生活。這種民族特色時代性的體現恰與哈薩克民族傳統的民族精神密不可分。我國的哈薩克族主要分布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天山以北的廣大草原地區,在漫長的歷史世紀里一直過著漂流不定的游牧生活。從公元前古老族源追溯,15世紀哈薩克民族形成,16世紀反準噶爾部侵擾,18世紀反抗沙俄侵略,到20世紀爭取民主與解放的斗爭,哈薩克族的歷史無不是伴隨著爭取民族獨立和追求進步的斗爭。[1]同時,在哈薩克族的文化史上,有神話殿堂里司生育和兒童保護的烏買女神,有氏族起源傳說中多情的母狼,有民間傳說中純潔善良的白天鵝女,這些女性形象,不僅為讀者提供了“一個抵達哈薩克族女性內心世界的精神通道”,而且讓我們看到了在民族文化建構中女性的意義。因此,《遙遠的地平線》通過盡可能地關注哈薩克女性命運和女性意識,并在此過程中將女性意識和民族意識融合,在一定程度上傳達出本民族在新的歷史潮流中努力改善自身尋求本民族進步的良好精神面貌。
(二)民族風俗習慣的批判性 描繪民族的風俗習慣是表現民族特色的重要手段。各個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各自形成了在衣食、起居、婚姻、信仰等物質文化生活不同的風俗。“文學創作就是要把事件的展開與民族的風習描繪結合起來,從而使作品獲得民族特色。”然而,民族的風俗習慣,并不是都值得描寫和肯定的,因此批判式地描寫民族風俗習慣是民族作家順應時代的正確選擇。文學作品描寫風俗,一般不要面面俱到,為寫風俗而寫風俗,相反其應是起特定作用和別有意蘊的。正如《遙遠的地平線》中對古麗素木新婚前后哈薩克婚姻習俗的一系列描寫,把各類人物集合在一起,不僅展現了哈薩克族傳統婚姻習俗的一些側面,而且寫出了每個人物蘊藏著對傳統習俗神圣不可侵犯的遵從。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描繪了一個塌鼻子、黑面孔的老婦女,著墨很少,但很典型。她“每次的出現都給古麗素木帶來災難,甚至于一生中最大的和最難忍受的災難”。就是她,使陰謀詭計讓母親努熱拉用裝死的方式脅迫古麗素木嫁給阿林。這是一個破壞美好、制造悲劇的丑惡形象,是封建習俗邪惡勢力的代表。一方面她本身有著丑陋的外貌,另一方面她的行為是卑劣的,對古麗素木的愛情進行阻撓造成其不幸的婚姻。習俗邪惡勢力是強大的,但作者讓受害者認識到了就是這樣的習惡勢力造成了自身的悲劇。在這個老婦女最后一次出現在古麗素木面前時,勾起了古麗素木對自身不幸婚姻的思索。這無疑反映出作者對民族封建習俗的批判式思考和總結。
二、富有哈薩克族特色的諺語
提煉富有民族色彩的語言,可使作品的民族氣息更加濃郁。諺語是語言中的精華部分。少數民族人民往往把豐富的生活經驗概括成哲理性很強的諺語,如藏族諺語有“茶水不放鹽巴沒有喝頭,言談不用諺語沒有聽頭”,柯爾克孜族有“美麗的草原離不開牛羊,美麗的語言離不開諺語”。[2]
哈薩克族民間諺語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其植根于哈薩克族社會生活的肥田沃土中,取決于他們的自然環境、物質生產生活方式、心理素質和性格特征。阿維斯汗作品的民族風格,就表現在了對民間諺語的選擇和運用上。《遙遠的地平線》恰如其分地使用了哈薩克族諺語,如:“歌和馬是哈薩克的翅膀。”“哈薩克從歌聲中來到人間,又從歌聲中離開世上。”“哈薩克從馬背上迎來金色的童年,又從馬背上走到生命的終點。”[3]哈薩克族自古是一個草原游牧的民族,“他們主要牧養馬、駝、羊、牛,統稱‘四畜’”[4],因而其語言中產生了許多與游牧相關的詞匯,這些詞語后來成為哈薩克族的主要詞源,并以動物的習性和特征構成諺語的基本題材。如在哈薩克族諺語中贊美馬的諺語特別多,“據不完全統計,稱謂馬的詞語有60多個。”[5]這是因為,首先哈薩克族人民生產生活離不開馬。從古至今哈薩克人大部分歲月是在馬背上度過的,從事畜牧業一年四季要不斷地轉換牧場,走戈壁、穿谷地、跨沙漠、越峻嶺、翻雪山等,路途很艱辛,這時馬就成為他們最踏實、最親密的伙伴。其次,反映在語言文化上,在處理人際關系、日常生活交往等方面哈薩克人往往借牲畜及其稟性來表達對生活經驗的理解,民間諺語是他們一種很好的選擇。可見,哈薩克人對馬等牲畜具有深厚感情,而這種特殊的心理自然是由特殊的生產和生活方式決定的。因此,文學作品要很好地表現民族特色,就不能忽視這些。
參考文獻:
[1][4]畢桪:《哈薩克民間文學概論》,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9頁、12頁.
[2]蔣風,王慈編,《中國少數民族諺語選》,湖南民族出版社,1982年版前頁.
[3]阿維斯汗著,張森棠、焦沙耶譯,《遙遠的地平線》,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289頁.
[5]成世勛、馬幸榮,《哈薩克族畜牧生活詞語所蘊涵的民族文化特征》,伊犁師范學院學報,200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