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凡的父親林清年是著名地產(chǎn)公司的老板,有錢有勢。若凡出生后不久,母親便因車禍去世,只留下一個忙碌的父親和一所空曠的大房子。
在上課鈴拉響的一瞬間,若凡與迎面跑來的男生撞個正著。“真的很對不起,”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說。那男孩的眼睛炯炯有神,透著些許桀驁不馴,他有著不同于城市男孩的古銅色皮膚,顯得陽光健碩。男孩扶起她的一剎那,灼燙的皮膚相碰觸,若凡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十七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男孩是剛剛轉(zhuǎn)到他們班的新同學,名字叫麥丘。
若凡和麥丘分享同一張課桌,會在對方因為走神發(fā)呆被老師發(fā)現(xiàn)點到名時偷偷塞去一張寫著答案的小紙條,骨子里都有著超乎常人的冷漠氣息,他們的靈魂中有很多奇妙暗合的部分。那些單純透明的日子,他們分享著屬于青春的小秘密,在若凡黯然神傷的時候,麥丘總會陪在身邊,盡管手足無措,卻也覺得踏實。很久以后,若凡依舊會記得,班級去徒步旅行,她累得走不動了,又熱又渴。麥丘跑了幾里山路,就為了給她去買一支冰棒。冰棒到的時候都融化了,就像若凡心里長存的堅冰在一瞬間悄無聲息的融掉,麥丘那時候的樣子也永遠凝結(jié)在了她的心里。
“你們不知道吧,我見過麥丘的爸爸,衣著破爛,一看就是個農(nóng)民,狂什么狂呀,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其實就是窮光蛋一個罷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諸如此類的語言經(jīng)常會穿過若凡的耳膜。若凡對這些依舊置之不理,只是一如既往,微笑著陪在麥丘身邊。
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林若凡會天天帶著麥丘一起吃飯,剛開始時麥丘是極力反對的,也會在吃完飯結(jié)賬的時候拿出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零用錢,但卻在看到賬單后面紅耳赤,那些數(shù)字是他一個月甚至更久的生活費。但他慢慢變得習慣。隨著時間的推移,麥丘不再每天趴在課桌上不停地寫寫算算,也不再把看書當做閑暇時的惟一消遣。跟隨他的不再只是一個窮酸的破背包。名牌手機、OPPO的P3、高檔PSP漸漸出現(xiàn)在麥丘的生活中,他也會在大家的閑聊中高談闊論,侃侃而談。他不再是那個會因為別人的長久注視而局促不安的少年了,他已經(jīng)越來越能適應這個奢華城市的種種了。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麥丘很高興的告訴若凡,他的父親前一段時間就從農(nóng)村過來了,不久之后,他母親也會過來,準備在這里一起生活。昨天他父親已經(jīng)找到了工作,至少一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他說曾不止一次跟父親提到過若凡,父親為了感謝若凡對自己的照顧,準備請她吃頓飯。
這天中午,麥丘和若凡一起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麥丘的父親穿著老式的黃綠色軍用布鞋,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黑黝黝的皮膚,矮胖身材,頭發(fā)已經(jīng)掉的差不多了,唯有一雙眼睛還炯炯有神,跟麥丘有幾分相似。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麥父很拘謹,他還時不時的抿一口酒,來掩飾自己的不安。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是慈愛的看著若凡和麥丘,讓他們多吃點兒,他說:“學習費腦筋,吃飽了才行。”吃過飯之后,麥丘的父親就趕回工地去了,據(jù)說下午的活比較多,要早些趕回去,麥父覺得工作來之不易,要比別人更努力才可以。
第二天中午,林若凡和麥丘吃過飯之后,麥丘不放心父親,于是決定把剩下的東西打包拿去給父親吃,若凡也同意了,她很喜歡慈祥的麥父。剛到工地,所到之處都是忙碌的人們,若凡記得這兒,她曾經(jīng)來給父親送過文件,這兒是父親的地方。遠遠地,他們看到一個人從空中急速墜落,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頓時一大片鮮血映入人們的眼簾。\"爸!\"麥丘一邊呼喊一邊跑了過去。若凡呆住了,周圍一片死寂。
若凡看到了聞訊趕來的林清年。她聽到了周圍的人的議論:其實這個工程早就該停工了,很早之前就出過事,只是因為當時林清年賠償了大量的錢財給那些人的家屬,于是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從那天之后,他與她就失去了聯(lián)系,聽說他家里發(fā)生變故,失去了惟一的經(jīng)濟來源,舉家搬遷,中途輟學。漸漸地,麥丘這個名字也就淡出了若凡的生活圈,就像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般,那個叫麥丘的少年,那個曾經(jīng)陪伴若凡走過最快樂的一段人生旅程的青澀少年,就這么消失在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