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一個人說……我想找到一棵樹,它的一條樹枝上要長出蘋果,另一條樹枝上要長桃子;劃開它的樹干,它就源源不斷地冒出美酒,冬天是茅臺,夏天是香檳;我想吃零食的時候,樹權上掛滿吐司和巧克力;當我的唾液分泌得特別旺盛時,樹上還會長出龍蝦和羊腿,當然,前者最好是黃油煽過的而后者則經過烤制的。這棵樹要供我依靠,遮風擋雨,拍三下樹干還能出現一個暗門通往地下寶庫,里面的財寶一輩子用不完……
你多半會以為,這個家伙要么瘋了,要么是個三流童話書的作者。
但如果有一天,一個女人說,我要找一個男人,他必須成熟穩重,幽默大度,心地善良,有責任心,特別是對我有責任心;孝順父母,特別是孝順我父母。有房有車有事業心但不是工作狂,懂得穿衣打扮但不過分,呵護我體貼我,忠心耿耿數十年如一日;不能太胖,不能太瘦,學歷要比我高,脾氣要比我小,收入要比我多,身材要比我好;氣質佳而不過分,帶到哪里都不丟人;即便滿足了以上這一切,如果他不能給我帶來安全感,那也只能慘遭淘汰;總之,他應該同時是我的情人、父親、哥哥、兒子、知己、床伴、導師、出氣筒、寵物、保鏢、自動提款機、秘書、廚師、攝影師、家務助理、水管維修工、按摩師、旅伴、崇拜者和被崇拜者、心理醫生、獻給父母的精神安慰,等等。
你不會認為這女人瘋了,只會覺得耳熟。因為被無數女人重復無數遍之后,囈語聽起來也像是真理。
上學時語文課本上的文章幾乎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特別肉麻和特別動人的兩個極端還記得。前者的代表作是《荔枝蜜》,后者的代表作是《漁夫和金魚》。
記得當年我很替漁夫惋惜:如果不是因為娶了個太富于想象力的老婆,他本來能過上世界五百強的日子。
男人希望通過財富改變人生,女人希望通過丈夫改變人生。人類進化了這么多年,有關精神文明的這點兒糾結還在原地踏步。
關于兩性,動物來得比較直白,毫不矯情。繁衍本能直接撮合著年貌相當體力匹配的雌雄雙方。任何事輪到人類頭上就比較擰巴,兩性關系似乎本來應該單純得像臺獨輪車,但人們習慣性地把自己復雜混亂的欲望和要求——足有幾個集裝箱那么多——安放在婚姻的獨輪車上,并且認為獨輪車可以承載著集裝箱們直達終點。
只是,任何有目的的婚姻,都會在時光的沖刷中暴露自己的本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感情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