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生活在地獄中。”愛媛縣伊方町地區72歲的漁民吉森千代松戴著氧氣面具說。吉森不吸氧氣便無法入睡,而這與林立在離他家300米遠的后山里的風塔關系巨大。自從2007年3月地方政府和電力公司共同出資建設的“三崎風能”20個風塔投入運營后,吉森的身體就出了毛病,開始是眼睛發痛,難以入睡。不久之后,甚至半夜里他會無意識中拉開窗簾,往外面亂扔東西,還有就是睡覺時感覺身體被綁住了似的無法動彈,甚至感覺呼吸都停止了。在這種心律不齊、脈搏紊亂的癥狀持續一個月后,吉森在每年例行的體檢中被告知心臟肥大。對此,吉森認為除了風塔之外并沒有其他原因,因為當他出海捕魚時,因遠離風塔所有這些癥狀基本都會消失。
同樣來自伊方町的45歲的荒川幸子也為這些風塔所苦惱。風塔投入運行那天她正在忙著采摘自家園子的柑橘。當風車開始轉動后,荒川就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疼痛不已。接著就像暈船一樣,惡心想吐。打那以后,荒川就常失眠乏力,左耳里像有蟬在里面叫一樣。不過,當2008年五六月期間,風塔由于沒有風而停止運行時,這些癥狀都有所緩解。荒川曾向伊方町政府和電力公司多次投訴過,希望至少晚上能夠停止風塔的運行。后來運營公司專門來荒川家測過相關數據,說是無論噪音還是次聲波都在正常范圍內,不會對人體造成影響。之后,荒川向愛媛縣政府尋求幫助,但是環境保護基準法對于次聲波并沒有規定,愛媛縣政府對此表示無法提供救助。于是,荒川轉而報警,可警察說并沒有流血等外傷因此不予受理。
實際上無論是吉森還是荒川并不是單純的個案,最近幾年,日本各地投訴受噪音和次聲波危害的例子不斷增加。今年4月30日,全國受害者首次在東京集會探討相關問題。環境保護省也將從今年開始,展開為期4年的風力發電設施噪音、次聲波實況調查。而在首先開展的對愛媛縣伊方町和愛知縣田原市的調查中,目前已經有3家被認為受到風塔噪音和次聲波的實際影響。
次聲波是指音高不到100赫茲,人耳難以或完全聽不到的聲音。對于次聲波對人體危害進行專門研究的內科醫生汐見文隆說:“盡管人耳聽不到風塔產生的次聲波,但聲音本身的強度(按分貝計)已經擁有能夠使家具產生振動的能量,而這種能量正是‘風車病’產生的原因。”
風塔造成的危害還不僅僅是次聲波。同樣是伊方町的柑橘種植戶大巖康久就深受來自風車扇翼轉動形成的玻璃球般的光害影響。山頂風車的扇翼轉動而形成不斷晃動的光影,投射在山下柑橘園子里,只要去那工作就會被光影轉得頭暈腦脹。大巖表示,在家受到噪音和次聲波的影響,出去干活又被光影晃得頭暈,整個家附近竟然沒有逃避之所。而且最初和居民開建設說明會時,政府和風力發電公司的負責人都表示,盡管對于當地農村地區環境保護法并沒有相應的噪音污染規定,但是將會參照居民住宅區的標準,即晚間不得高于45分貝來運行。但大巖康久通過買來的聲音測定器測出晚上家里的聲音高達60分貝。“我們被政府和風力發電公司欺騙了。”據風力發電技術人員說,實際上風車在不同風速下的噪音值生產廠家通過實驗已經判明。如果距離200米,風速12米/秒,音強就會超過50分貝,如果不想受其影響只能是遠離風塔。
靜岡縣東伊豆町因為溫泉而聞名遐邇,當地同樣深受風車病危害的居民去年7月就次聲波和風車病的因果關系提請日本公害調查委員會認定——這在全日本還是第一例。在3月12日的首次審理中,風電公司方堅持認為兩者并沒有實際的因果關系。該公司董事金子博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公司也不知道具體怎么做好,但是如果晚上風塔全部停止運行的話那就等于要求公司破產,顯然是不行的。“如果真的停止風電開發,那么國家如何減排二氧化碳呢?”最后金子博董事這樣反問道。
截至去年3月,全日本共興建了1517個風塔,發電總量為185萬千瓦,是10年前的10倍多。而且計劃今年風力發電總裝機容量達到300萬千瓦。并且風電建設能夠享受國家1/3建設費用的補貼,稅收上也有很多優惠政策。但是全日本各地已經就風電建設提出了很多反對意見。而日本環境保護省則終于把風塔運行也納入了環境影響評價法。但是該部門并沒有采取什么實際行動。他們認為風車運行帶來的次聲波對人體具體有什么影響尚不明了,因此現在最重要的是對此進行調查研究。
盡管風力發電非常環保,可是如果對當地居民的健康危害極大的話,這是不是本末倒置呢?
[譯自日本《朝日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