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一號上的飛機餐

　　能把食物做得比大學飯堂還難吃，就只有飛機餐了，即便美國總統也不例外——“空軍一號”上的飛機餐，再普通不過。
　　“空軍一號”看似奢華，卻一直有節儉的傳統，所有乘客，包括總統及第一家庭的成員，在機上用餐均須自行付費。早餐的價格為4至6美元，午餐是6至8美元，晚餐是8至11美元，可以說十分廉價。就著這點微薄的預算，食品質量也只得將貨就價。早餐通常是燕麥松餅、麥片、水果和酸奶酪；奧巴馬的晚餐是漢堡包和蔬菜沙拉，比大部分稍具規模國際航空公司的飛機餐都要遜色。
　　如果要問，過去二三十年來，總統的飛機餐有何轉變，最明顯的，就是轉向低脂、低熱量以及以蔬果為主的餐點。在福特和卡特任內，早餐通常是牛油炒蛋、香腸、薯餅、丹麥式酥餅、水果杯等，如今則變為前述以麥片、酸奶酪和水果為主的健康早餐。飲料多是礦泉水、蒸餾水及減肥飲料，酒類和含糖飲料則不受歡迎。
　　不說大家可能不知，飛機餐的變化，往往和“第一夫人”的強勢介入有關。
　　例如，里根的心頭好是肉卷和通心粉，但只要太太南希同機，飛機餐就會改為鮮蝦沙拉或蔬菜沙拉，以及菜湯。若南希沒有同行，里根就會換回其心水食物，以及檸檬派、朱古力餅干等他喜愛的甜點，甚至油膩的奶油蘋果派。
　　老布什沒有這么柔順，他是一名“肉食愛好者”，最愛吃牛排，并且十分討厭吃西蘭花。有一天，他忍無可忍地對“空軍一號”的服務員說，以后再也不想在餐單中見到西蘭花了。這個消息被記者知道后，曾刊出如下標題來嘲諷他：“經過8年的忍氣吞聲（布什當了8年里根副手），布什終于為自己的飲食贏回一仗！”由此引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有人批評：“總統實在是教壞小朋友，你叫那些為人父母者，在小孩拒絕吃西蘭花和其他蔬菜時，如何教導他們？”
　　記者對此窮追不舍，但老布什回應：“我小時候十分討厭西蘭花，但母親強迫我吃。今天我貴為美國總統，我是不會再吃它了。”
　　結果，一些種植西蘭花的菜農，感到憤懣不平，把一整輛貨車的西蘭花送到白宮，希望總統能夠回心轉意。老布什卻始終沒有妥協，只委托太太巴巴拉到白宮草坪接收，再把蔬菜轉贈給當地的露宿者之家。可憐“第一夫人”拿著西蘭花的模樣，成為大家茶余飯后八卦的照片。“第一夫人”的對答還算得體，她說：“總統當然可以決定怎么做，但美國的小朋友還是多吃些西蘭花比較好。”
　　這個由“空軍一號”掀起的“西蘭花風波”，成為當時接連幾天政治新聞的主題。尷尬的是，很多美國人不知道布什的政策，卻十有八九知道他不愛吃西蘭花。
　　克林頓是第一個在飛機餐中引入“垃圾食品”的總統，他的至愛是漢堡包、薯條、墨西哥Burrito（玉米薄餅肉卷）等，因此常常被媒體挖苦為“肥仔”。在醫生的勸告和希拉里的施壓之下，到了第二個任期，他的飛機餐改為雞肉、魚肉、蔬菜漢堡和沙拉，清淡很多。
　　小布什被譽為“空軍一號”上最容易伺候的總統，服務員端上什么，他就吃什么，既不挑剔，也不抱怨。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得州和墨西哥風味的家鄉食品，對亞洲食物也情有獨鐘。
　　要說最難伺候的一位，一定首推約翰遜，他為人粗鄙，喜歡烈酒（如威士忌加蘇打），空中服務員調出的酒稍不如意，他就會把酒杯摔在地上。他的至愛也是肉汁豐盛的牛排，吃相卻十分粗鄙，習慣大聲打嗝。
　　一次，約翰遜吃牛排三文治時咬到了軟骨，就吐在手里隨手丟掉，軟骨卻落在旁人碗里；又有一次，在吃至愛的烤牛肉時，他看見旁人端了一碟經過，他搶過來，高聲呼叫沒有烤熟，并走過去用粗話責罵服務員，說如果再有下次，就把他們送到越南去，說完把碟子摔在地上。仿佛要告訴別人：“我是得州人，我們的脾氣就這樣。”
　　不過，約翰遜已經是40多年前的總統了，近20年來，這樣橫蠻的場面，大杯喝酒大塊吃肉的總統，已不多見。
　　下次，當飛機餐端到你面前，你想搖頭嘆息時，不妨想想“空軍一號”上的飛機餐，想想貴為總統吃的也不過如此，或許會容易下咽一點。
　　侯子文//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11年第4期，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