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醫學生與北平第一衛生事務所

20世紀20年代末北平第一衛生事務所的創建，是以北平協和醫學院為核心的近代留美醫學生群體的創舉，標志著近代城市衛生事業的重要開拓。

一、第一衛生事務所的建立及沿革

第一衛生事務所的建立得益于蘭安生的提倡與謀劃。蘭安生（John .B.Grant），美國人，公共衛生專家。1923年蘭安生受聘為協和醫學院公共衛生系主任，全面主持預防醫學的教學工作。鑒于舊中國嬰兒及各種疾病死亡率很高，他主張必須深入社會，建立與臨床各科同等重要的公共衛生教學和實習基地，以培養治療與預防兼備的醫護人才。

得到私立北平協和醫學院院長麥克林和京師警察廳的支持后， 1925年9月，中央防疫處、京師警察廳及協和醫學院衛生科三機關合辦，在北平市東城區內務部街建立了“京師警察廳試辦公共衛生事務所”。1926年，京師警察廳以事務所成績尚佳，銷去試辦字樣。1928年9月事務所改隸于衛生局之下，更名為“北平市第一特別衛生區事務所”(即“北平市第一衛生區事務所”，以下簡稱一所）。

一所初建時，主要負責東至東皇城根，西至皇城根，南至崇文門，北至東四西大街這一區域。所轄人口約5.8萬人，至解放前約增加到12萬人。全區分為11個地段，居民約為1萬戶。一所設立董事會，由7人組成，警察廳廳長為董事長，警察廳衛生科科長、衛生所所長以及蘭安生教授、首善醫院院長方石珊等知名人士為董事，負責工作計劃、經費預算、財產保管、并負責聘請衛生事務所所長等工作。

一所的工作范圍，“包括生命統計，傳染病管理，婦嬰衛生，學校衛生，工廠衛生，環境衛生，衛生教育，疾病醫療等項”。在所長領導下設立五個股，分別負責統計兼防疫、環境衛生、衛生保健、公共衛生護理、總務等。1929年，國民政府衛生部指定一所為中國唯一正式的公共衛生訓練學校和全國公共衛生工作的示范中心。

1941年日本侵占北平，協和醫學院被迫停辦，教職員工于1942年1月31日解散。一所在戰爭期間留下來的工作人員克服重重困難，堅持工作，繼續為轄區居民、學校、工廠服務。1946年協和醫學院復校，協和護校遷回北平，公共衛生護理教學工作迅速恢復。1951年協和醫學院由人民政府接管，協和護校停止招生，護校三年級學生仍在一所完成公共衛生的實習課程，一所仍保持正常工作。后在全國衛生四大方針——面向工農兵、團結中西醫、衛生工作與群眾運動相結合等的指導下，一所擴大為北京市東城區衛生局，并在全市建立市防疫站、各區防疫站。由此，一所完成了其歷史使命。

二、留美醫學生與第一衛生事務所

一所的創建，為以老協和為主的一批留美醫學生參與北平城市衛生實踐提供了重要平臺。一所在業務上由協和公共衛生系負責規劃和管理，并提供絕大部分經費。“一所名義上是政府機構，但實際上是協和公衛系和協和護士學校的教學現場”。所以一所的工作人員以協和醫學院的師生為主體。北平協和醫學院設有獨具特色的“國外留學制度”，按照這一制度，“青年干部（臨床前期及臨床各科，不限于本校畢業生）在校工作三至五年，已有較好的基礎之后常可得到留學國外深造的機會。這是由學校有計劃的預先安排的。”因此，協和師生絕大部分都具有留學背景。同時，私立北平協和醫學院“是一所由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出資按美國醫學模式、由美國人主辦的醫學院和高級護士學校”，留學生理所當然地主要“留”向美國。可以說，一所的創建源自蘭安生，而運作則應歸功于一大批留美醫學生。由于資料所限，只能把部分人的零星軌跡記錄于下：

從上表可以看出，雖說一所最初的設計者與開創者是美國人蘭安生，但在發展沿革中，蘭安生的諸多協和同事，廣泛參與其中，一部分參與管理，如袁貽瑾教授1934年代替蘭安生教授負責一所的工作，陳志潛曾任一所城市與鄉村衛生教育區主任，何觀清自1949年起，兼任一所所長多年，領導這一社區衛生服務示范區；更多的留學生則將所學應用到一所的衛生實踐，造福社區人群，其中很多人在近代城市衛生事業的發展中都做出了里程碑意義的重要貢獻。

三、一所的成績與貢獻

一所作為醫療服務、人群實驗室和社會教學課堂三結合的示范點，在以留美醫學生為主體的全體工作人員的努力下，實現了近代中國城市衛生的重要奠基。一所取得的成績主要體現在：

1、開公共衛生教學與實踐相結合和公共衛生護理教育的先河。一所作為協和醫學院公共衛生科的教學和實習基地，使醫學生和護校學生走出課堂，走向社區，實現了與社會和人群的對接，豐富了公共衛生科的內涵。“協和護校成為中國公共衛生護士誕生的搖籃”。

2、衛生示范作用。一所“作為該校學生實習公共衛生的教學區，同時也供作舊中國各地衛生機關干部的進修場所”，“對于舊中國衛生事業的影響很大，成為舊中國各地衛生事業的策源地。舊中國各地衛生行政機關的負責干部很多是受過這個教學區的訓練的”。全國各地不斷的派送專業人員來一所學習。一所的工作經驗和模式很快的在北京、上海、南京等地推廣。

3、地方衛生機關建設之始。“至我國地方政府自辦有組織之公共衛生事業，則當以北平市第一區衛生事務所之設立為最早”，一所“這一試驗性質的衛生管理機構，為北平市推廣地方醫療機構提供了樣板。衛生當局仿照第一衛生區事務所模式，于1933年與國立醫科大學合作在西單宏廟胡同設立了第二衛生區事務所，負責內二區公共衛生事務，于1935年在東城錢糧胡同設立了第三衛生區事務所，負責內三區公共衛生事務”。

4、蘭安生模式的建立。按照蘭安生理念建立起來的一所“相當具體的把原有北京內城的行政區劃（我們可以稱之為‘自然社區’）與‘醫療社區’二者有效地疊合了起來”，在空間上建立起自己的醫療保健網，“這個網的基層是地段保健（包括學校衛生和工廠衛生在內）；其次是一所醫療保健各科門診，再其次是合同醫院（協和醫院或其他醫院）”。此即為蘭安生模式之大概。蘭安生模式下的一所，“將醫學與人群聯系起來，在世界上是首創，后來為許多國家所模仿”。

在以協和醫學院為主體的一大批留美醫學生精誠合作之下，北平第一衛生事務所得以建立并在全國的城市衛生事業發展方面起到了典范作用，同時一所在城市衛生方面的實踐也為近代城市衛生事業的發展提供了彌足珍貴的經驗借鑒。

作者單位：北方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