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來,文學新桂軍的崛起已是事實,“桂軍勢不可擋,遲早要拿下中國文壇的半壁江山”。張利群認為:“伴隨著文學桂軍的崛起,桂林作家群已成為文學桂軍的重要支柱”,以鬼子、沈東子等為代表的實力派作家“形成桂林作家群不斷沖擊文壇之勢,也構成承前啟后、開拓創新的文學基礎和環境”。就沈東子小說研究來說,黃偉林認為:“沈東子,這位兩棲于漢語寫作和英語翻譯的小說家,在某種程度上,堪稱世紀之交生活在中國內地以小說表達全球文化體驗以及個體人文體驗最重要的作家之一。由于其題材風格的特殊性,其小說的價值尚未引起廣泛的關注。”從沈東子小說創作來看,“人性”敘事是其肌骨,以此為核心,在人性一文明—社會關系維度上進行時空橫縱向的深入探索和反思,體現出新銳創作態勢;而在當代文壇上,沈東子小說不僅煥發出全新的美學魅力,而且對于文學創作的承續性、開拓性以及導引性,都具有啟示意義。
一、靈、肉的角逐與統一:沈東子小說創作的人性本體論
沈東子的小說主要是中短篇,2009年發表于《鐘山》的長篇小說《少不更事》是其文體和創作成就的重大突破。在中短篇小說中,《南方!南方》描寫了“我”與家鄉女子古蓮之間的戀愛狀態,后來“我”又在南方城市遇到了另一場愛情,并且染上了性病的故事。《美國》講述了“我”與美國女孩凱倫的一段愛情故事,這些成了“我”與了了媽婚姻的聯結紐帶,結果我的婚姻又在了了媽美國夢的實現過程中被粉碎。《人體藝術》截取了“我”與馬蘭戀愛過程中一段觀看人體藝術展的經歷,展示了人體藝術展對馬蘭的靈魂塑造。這些代表性小說作品的類似性在于:小說的主人公都是“我”;描寫對象都是附著于愛情之上的肉性欲望;靈肉糾結以及二者的關系演變,表征的是生活世界現象的片段性與偶然律。這些創作現象集中于一個核心問題的探討,即沈東子小說創作的敘事本體是什么?形成規律何在?
首先,在沈東子的小說中,愛情不是一個簡單的純情感性概念,它還包括性欲、消遣、名利等一些身體欲望和社會}生欲望,是一個集合性的類屬名詞。而在社會學和精神分析學的角度上,愛欲的實現與文明的發展不僅是個體尋求解放過程中的核心矛盾,也是社會進步、文明昌盛的重要參考緯度和評價準則,馬爾庫塞(HerbertMarcuse)就認為,文明主要是愛欲的工作,而文明進步的取得是以社會化大生產的科技程度為量化標準,在這組關系序列中,個體付出的代價是時間、意識和愿望;文明付出的代價是犧牲了它向大家許諾的自由、正義和和平。也就是說,愛欲的表達、訴求方式、滿意程度不僅是文明的主體性內容,更是其發展的坐標和評價的尺度,與此緊密關聯的是社會發展與文明之間矛盾而又統一的辯證關系。而沈東子小說中愛欲主題的反復出現,構成了與社會文明的互文性意義場域,以此為條件,沈東子小說敘事中心以愛欲為核心樞紐,顯示的是作者如何以個體生命意志的實現,來挖掘社會文明發展的存在弊端以及應有的發展方向。在這個角度上,“我”離開古蓮,需找虛幻的、高級升華狀態的愛情、了了媽為了縹緲的美國夢而離夫棄子、人體藝術對小城的強烈震撼便都是愛欲文明的表征形態,昭示了個體意志的豐盈與深邃。
其次,愛欲在心理深層次指向的是個體本能性生命意志,在廣義層次上詮釋的是社會進程與文明發展的矛盾關系,在個體一愛欲(文明)一社會這組恒久性邏輯關系命題中,展示自我,也就具有了歷史的縱深感和社會橫跨面。故而,沈東子小說中愛情主題關注角度的差異,意味著作者站在高度的人性本位上,對社會作出各個方面、層次的考量與深思。以此為基礎,描寫個體與展示社會漸次重疊統一,使得沈東子的小說從個體主義中蛻變出來,從而具有了高度的現實主義特色和濃厚的社會批判性。如小說《活埋》中就交織著對于生命生存的渴望、對美麗女性的向往、對社會制度的反映,這些悖論性靈與肉的糾纏,鑄就了沈東子小說“向內心世界拓展”、“向人性深度探索”的“先鋒色彩”;而且,由于個體生命意志的差異性,也導致了其小說現象表征的繽紛與繁復,這又為沈東子小說的文學社會性濃度提供了支持和保障。在此基礎之上,沈東子小說形成了以人性為出發點,輻射整個社會體系的網狀性結構。
沈東子在靈、肉糾結中顯示的是深度人性的悲劇,沈東子曾在比較中論證道:“文學不是政治,也不是通訊報道,文學比政治和新聞高明得多,現實政治看重的是眼下利益的轉換,新聞表述的是淺層次的苦難,文學追問的是人性悲劇的根源,這種悲劇絕不是苦難兩個字可以概括的,它要比苦難豐富得多,它呈現的面貌可能是愁苦,可能是憤怒,也可能是欣悅,澹定和寧靜。”文學的藝術獨特性導致了人性悲劇表現方式、反應程度、本體論的學科差異性,如《南方!南方!》中“我”愛情追求不果,《美國》中了了媽在異國夢中迷失,《人體藝術》中馬村的牢獄之災,《活埋》中生命本體的被掩藏,都以生活世界中肉體的期待、追求與癡迷作為生活世界的具象性表征,卻潛藏了靈魂的被壓抑和在桎梏狀態,從文學結構論上講,人『生成為敘事的中心:矛盾展開的起點、情節發展的驅動力以及個體與社會矛盾沖突的紐帶;從文學功用論上講人性又成為沈東子敘事的對象、探索文明的窗口、解析社會的密鑰。因此,悲劇意義上的人性敘事成為沈東子小說創作的本體,它顯現于靈與肉的角逐與較量,體現出社會、文明的存在及其變動方向。
二、象征的多重性:人性敘事的表意結構
沈東子小說的文本呈現具有如下規律:1.去時間性和空間疏離化。沈東子常常擷取生活的片斷直接行文,沒有明確的時間量度和地域形態,明顯的例證如短篇小說《蝙蝠》、《藍蠅》等,就連《少不更事》也有意淡化了“文革”至今的時間跨度和桂林小城的地域背景。2.小說不具有明確的故事性,在去情節化的結構處理中,心理意識的流動感組成小說的內在理路。這幾乎在沈東子所有的小說中都表征出相似性,如《黑精靈》以混亂的“今天”、“前天”、“昨天”、“今天”時間序列構成,《沒人去過的地方》在敘述的過程中,不斷地穿插倒敘和插敘以打破應有的時空常態。3.小說事件間的勾連關系遵從生活的偶然律與類屬性。如《少不更事》就打破了“尋根小說”、“傷痕小說”的敘事模式,將“文革”解構成生活的碎片,排斥人性發展的社會性邏輯規律,推進人性本真的現象學還原力度。4.象征手法的復沓性運用。從《廣西當代作家叢書·沈東子卷》(漓江出版社2004年版)收錄的21篇小說,散見于《花城》雜志上的《六萬分之一》、《活埋》、《少不更事》等小說來看,象征化、意象化已經成為了沈東子小說的“行文策略”。而在這其中,象征構建了上述規律的文本統一性,更顯示了沈東子小說表意結構的特殊形態和方式。
首先,作為表意符號的象征物。沈東子小說中象征物大體有兩類:一是生活常見的物象,如蝙蝠、藍蠅、美國等;二是事象,指具有一定故事性的事件指稱,如“活埋”、“查夜”等。小說《藍蠅》以“藍蠅”為“我”與生活發生關系的契合點,以此為紐帶思考了“我”對身體情欲、生命價值觀以及世界的原生型意識和矛盾沖突;《黑精靈》其實是以對“顏色”(黑)的體驗和感受作為小說的創意點,從中衍化出來的是一種生活面目和精神狀態,并在基礎之上所作出的社會批判性態勢。在小說文本中,象征物作為表意符號,其意義的多維性體現為:1.沈東子小說中的象征物首先指向的是生活實在,它具體可感,含蘊的是作者對生活現象的表征與復現,體現出符號的能指屬性,遵從的是生活邏輯。2.象征物在本質上指向的是情緒原生態,交織著作者對生活的情緒性體驗,體現出作者的情緒生長點,情緒顯現模式和展開、衍生維度,指向的是符號的所指層次,折射出情感邏輯。3象征物串聯起作者對人性的思考和社會矛盾沖突之間的辯證關系,包含著作者對生活世界的詩性感悟、對某種人生理念的操守以及對社會的價值性評判,契合的是能指與所指的辯證關系。由于象征物之能指的確定、所指的游離以及二者關系的非限定性,決定了沈東子小說在復現生活真實和還原生命本體的基礎上,具有了意義指涉的可創造和可延展性空間,奠定了其表意多維度的可能性和必然性。
其次,象征的文本結構功能。文本結構是指在布局謀篇意義上的敘事程序,象征在沈東子小說中的反復出現,鑄就了小說時空形態,構建了故事關系,保障敘事程序的整體性和流暢感,突顯了象征外在的文本結構功能以及內在的人性本體。《藍蠅》的開頭如此寫道:“我只見過一只藍蠅。讀三年級那年有一次曠課去河邊捉蛤蟆,看見水中浮著一具脹尸。衣扣脫落處裸露出一處空穴。空穴周圍有七八只大頭蒼蠅在陽光下嗡嗡歡呼。其中一只是藍的。只有一只是藍的。”《蝙蝠》的開頭與此類似:“他幾次瞇縫起左眼試圖看清楚那個愈來愈顯得嬌小的黑點都未能成功。它像漫天晚霞中一只飄忽的灰蝙蝠悠悠然從來不黏附什么。”第一,“藍蠅”、“蝙蝠”等象征物的出現意味著小說故事的發生語境,但小說“意識流”式的敘事中又對此進行消解和打破,二者形成中心與散點的時空關系。同時,象征物孕育下的情感、人性是小說發展的主軸,小說敘事以此為基準進行離心或向心波動式運動,這構建了沈東子小說既游離又關聯、既虛幻又具體的彈性時空體系。第二,遁形的故事序列組合關系。《南方!南方!》講述了“我”離開愛情一懷疑愛情一遇到愛情一失去愛情一再次尋找的故事。《美國》中“我”與美國有關系,進行美國式打扮,結果美國成了“我”的情敵。而《活埋》更是連基本的故事都沒有,只是由兩個人在“活埋”時散亂的對話構成。這其中突顯的規律是:“南方”、“美國”、“活埋”表層上體現的生活動態,在時空的交錯中常常是隨機的、偶然的,折射出生活邏輯的混亂與無序;而在深層次象征的是生命常態,它顯示的是作者對人性、生命的了悟,二者形成一對多的表里關系,從而導致了沈東子小說故事間邏輯關系隱形化的同時,更加凸顯了人性本體。第三,象征物的反復出現成為小說敘事鏈環的核心構成要素,它遵從想象的相似律或相近律原則,把整個小說進行敘述程序的合理化和流暢化處理,小說的無情節現象潛藏的是敘述散而不亂的有機性和一體性。如《蝙蝠》中“蝙蝠”的反復出現,由蝙蝠聯想到黑夜一城堡一人的生命形態,最后故事的結尾是“這個男人拼命瞇起眼睛盯著那粒在陽光下移動的黑點,直到她們模糊成12月黃昏時一只遠去的灰蝙蝠”。《藍蠅》、《黑精靈》等小說中象征物在敘事上都具有相似的作用。所以,沈東子象征的文本結構功能解構了傳統的文本結構理論,它以形式本身的意義昭示著生命真態,同時給受眾創造了諸多的文本空白點,形成了召喚式閱讀結構,在文本開放式的互動體系中,期待著受眾的闡釋與再創造。
更重要的是,在沈東子借助于象征的文本性功能與作用,將人性、生活、社會的思考推向形而上學。沈東子的小說,如《藍蠅》、《美國》、《南方!南方!》、《查夜》等,拒斥宏大敘事模式,常以細碎化的生活片斷作為文本表達對象,并以象征物得以藝術性重組和聚焦,在這樣的敘事視角和表意結構中,作者的情感澹泊而寧靜,平淡而幽邃,它是人性去偽飾化的自然性流露,如《南方!南方!》對愛情的永不滿足、《美國》中對功利欲望的本真顯現、《藍蠅》中對情欲的癡迷與恐懼,這顯示了存在即現象,現象即本真,本真即合理的深刻人道主義思想和辯證法模式。不僅如此,沈東子并不對小說故事作單一而具體的價值意義評價,僅僅通過小說敘事展示、復現生活的一角而已,而這種近乎零角度的敘事方式,提供的是人們懷疑、反思、批判社會生活的對象、立場和角度,從而在生活現象一人性本真一生活現象的循環性思考中尋求表意力度的曲線式推進,而他的作品則永遠處于可不斷抒寫的動態發展體系之中,顯示出入性敘事的無限拓展性。
三、在思考著:沈東子小說的社會價值
沈東子對自己小說的社會價值是有期待的,他曾在《有一種力量叫無言》中說過:“優秀的文字,具有綠化或者凈化靈魂的力量。”可是,沈東子的小說并沒有直接的獎善懲惡或是黨同伐異,他總是執拗地癡愛于生活現象的表現,他凝視著這個世界,并善用淡如輕鴻的筆觸在不經意間撩動讀者最深處的情弦,如何實現這個看似簡單卻又異常艱深的目的,沈東子的小說文本本身顯示了其內在的規律性。
首先,“唯我主義”的堅守。沈東子在《在寂寞中舞蹈》中寫道:“那些舍棄繁華與喧囂,前往僻靜地區做事的人,遵從的是自己內心的呼喚,他們做自己樂意做的事,在寂寞中享受寧靜與踏實,猶如孤獨的舞蹈者,只專注于自己的節拍,不在乎他人的眼神。”故而在《沒有人去的地方》中“景”四處流浪、難覓其蹤,“我”與“召”的愛情若即若離;《一桶玫瑰酒》中“川”近乎病態的精神狀況,以及最后殺人埋尸,并在尸體之上種上了嬌艷的玫瑰花,在善惡、美丑截然對立的比照之下,這些主人公我行我素,在排他主義立場上體現了行為和靈魂的高度契合、統一。對“唯我主義”的堅守,構成了與人性敘事的表里關系,是沈東鮮明的創作自主性、自由性和唯藝術性的邏輯前提,并將其從為功利化創作中釋放出來,奠定了精英化創作態勢。另外,從當下消費文化語境來說,“唯我主義”昭示了沈東子對“文學碼字工”的公開叫板,在還原文學藝術和作家本身的基礎之上重新圈定了文學的社會性指向。
其次,靈魂裸露于形式之中。沈東子的小說創作“既非單一情節線索,也非多聲部情節線索,又不同于意象結構中心小說”。而近似于“走神式”創作,這意味著從單一的文學理論給沈東子小說創作定位的艱難,但是沈東子認為自己的小說就是一條講述“男女愛情”的“靈魂”“浪漫河”。也就是說,相對于傳統的小說理論,沈東子的小說無情節、去典型化、淡化故事性,是他在不斷追求小說創作新形式的同時,對一個基本原則的固守:彰顯本我、裸露靈魂。以《少不更事》為例,“我”用英文寫給文慧的詩,最后獻給了毛主席;“我”的父親比較驕傲,用古詩詞訓導同事鄰居義正詞嚴,就連家里養的雞都有了貴族血統;“我”涂黑了整個身體,意圖蒙混過關去非洲闖蕩等。在這其中,一方面作者利用換位性思考,用孩童的眼光打量那個較為荒唐的“文革”時代,直指人性的真實;另一方面作者又借鑒西方荒誕派手法,以意識的流動形式將人性真實地呈現,靈魂在形式之中裸露出真態。同時,作者又在象征物的選擇上作了精心的處理,如“古詩詞”、“黑色”、“英文”,在直指生活本真的同時,又賦予了深刻的文化積淀以及對當下社會的反思和探索。秉持著“唯我主義”,堅持藝術創作形式的不斷創新,是沈東子靈魂展露的藝術實踐,在人性敘事上得到高度統一。就讀者接受而言,借助小說藝術的感悟,發生靈魂的碰撞,推進認識論的深度和廣度,既是沈東子小說創作的藝術期待,也是受眾的價值認同。
最后,沈東子的小說創作并不是情感的狂熱宣泄,他將靈魂裸露于形式之中,意味著以本色的態度、去人性面具化的方式展開靈魂與生活間的直接對話,顯示出深刻的后現代反思性意義。《黑精靈》如此寫道:“他覺得自己是那種因為愛而活著的人,可是他沒有愛也沒有死。他學會了縮脖子。”《少不更事》中“我”常常因為具有歷史、文化意味的學校被推倒,建成了繁華的大酒店而氣惱。在《美國》中了了媽將“我”打扮成美國派頭后有這樣的描寫:“看見她那種心醉神迷的樣子,我很幸福。不。我很絕望。因為我的頭發不可能變成金色了,只可能變成白色。我知道我將失去她。我終將失去她。我將無可挽回地失去她。因為我的情敵是美國。”這些例證顯示了沈東子對當下生存境遇反思的方式:展示靈魂的生存困境,袒露靈魂與生活的糾結,生命的無奈與苦痛是當下生活的真實寫照,這是人性敘事的根本點,也是沈東子反思當下生活的邏輯基石;去世俗化原則。在當下生活寫真的前提下,沈東子小說創作中的主人公靈魂并不對生活虛與委蛇,而是始終與生活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在無奈中默默地忍受、等待與期盼,這種間距化效應的設置,鍛造了沈東子小說展示靈魂與生活雙重真實,并在兩者的比照中互相彰顯,由此達到文學表現深度和廣度的不斷推進;表征著、思考著、探索著,這是沈東子小說創作目的的核心關鍵詞,在文學表現力的縱深度推動下,沈東子小說并沒有按照理性的原則尋求必然的結局,如《南方!南方!》中“我”染上梅毒之后,并沒有氣餒、畏懼和退縮,而是堅信“只要有青霉素和愛,我們就可以走遍整個南方”。在《少不更事》中“我”飽受人間坎坷之后,依然故我,“我毫不遲疑地走進了人群,走進了真正屬于自己的那片天空,變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分子”。由此可以發現:沈東子以堅韌的生命力應付瞬變的后現代社會,他在表征生活的同時執著的思考著,探索著生命發展的出路,雖然始終沒有得出必然的結論,但這種持之以恒的思考著態勢本身就是人性的原型、生活的真理以及社會的寶貴財富。
綜上,人性敘事貫徹著沈東子小說創作的本體論、表意結構和社會價值目的,是其創作程序的一條主線,沈東子以此為基點,對于傳統小說創作進行逆向式和錯位性的思考,發掘后現代社會無意義中的有意義,借鑒西方文學來探索文學創作的形式與價值新取向。正如沈東子自己所說:“那些擁有思想型作家的民族,是幸運的,有時候只要有一個這樣的作家,就足以拯救一個民族的靈魂。”而對如中國當代文壇和中華民族,尤其廣西文壇而言,有了沈東子,無疑也是幸運的。
[注釋]
①陳曉明:《又見廣西三劍客》,載《南方文壇》2000年第2期。
②張利群:《桂林新實力派青年作家群的崛起——評中短篇小說選<水蓮>》,載《南方文壇》2009年增刊。
③黃偉林:《從花山到榕湖——1996—2004年廣西文學巡禮,載《南方文壇》2004年第4期。
④[美]赫伯特·馬爾庫塞:《愛欲與文明:對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學探討》,黃勇、薛民譯,62—76頁,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版。
⑤王紹輝、李建平:《論廣西當代文學的文化魅力》.載《學術論壇》2005年第12期。
⑥沈東子:《本來不是問題的問題》,載《文學自由談》2009年第4期。
⑦張文杰:《情緒的體驗智性的思考——深冬小說敘述風格淺析》,載《當代文壇》2002年第1期。
⑧沈東子:《有一種力量叫無言》,載《當代廣西》2007年第5期。
⑨(12)沈東子:《在寂寞中舞蹈》,載《當代廣西》2008年第3期。
⑩李曙豪:《論20世紀90年代中國小說文體的發展與新變》,載《當代文壇》2005年第1期。
(11)丁帆、李玫:《“走神”的沈東子:“尋找”與“溯游”的感傷行旅》,載《南方文壇》2000年第1期。
(13)沈東子:《寫作自由談》,載《山花》2002年第6期。